无名
无名
牧野进公司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公司没有一个电话给他打来。 如若不是白纸黑字签着,他都怀疑这一切是一个梦。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打零工,光靠着公司给的工资他早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上次打零工的店老板因为他临时缺席,人手不够少了好几单生意,把他开了,田心蕊好说歹说才勉勉强强让老板回心转意。 田心蕊抱着胳膊颇有些得意,示意牧野,我好吧。 牧野听着老板的教训,对田心蕊点了点头,等老板走后,跟她说,“谢了啊,下班请你吃饭。” 田心蕊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请我喝杯汽水就行,你走了我怪孤单的,万一新招来的人我不喜欢呢。”说完眼睛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他又低头做工了。 牧野知道她什么意思,张了张嘴刚想说,就被田心蕊打断,“有人来了,我过去了。”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小跑着迎了上去。 田心蕊是正式工,他是小时工,他走时和田心蕊交班的人还没来。 田心蕊知道牧野下班之后还有别的事情,因为他每次都是到点就走。 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回头向前台望时却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她插空跑回前台,“你先走吧,我这一时半会闲不下来,阿萍闹肚子了。” 阿萍就是和她交班的人。 牧野点点头,“今天的事多谢,但下次别了,老板迁怒于你就不好了。” 礼貌,客气。 牧野去隔壁的饮品店买了一杯椰果莓莓冰,他记得上次田心蕊喝的是这个粉色的饮料,但具体是什么不知道,看到前面的顾客点了这个就跟着也点了这个。放在了前台的桌子上。 水珠顺着杯壁下滑到桌面上,洇湿了旁边贴着的便笺,“多谢”。 田心蕊撕下便笺,杯子上的水珠沾湿手心,凉凉的滴在心上,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 回出租屋时会经过一条脏街,街上有各种路边小摊还有一家唱片店。 唱片店的音乐流淌在脏摊之间,欢声笑语与缠绵宁静。 牧野每回经过唱片店时,脑海里都在想有一天一定要让自己的歌在店里播放。 每回。 今天踏上这条街时,他觉得音乐有些耳熟,很像他早些时候做得音乐,但加了几个不属于这首歌的鼓点。 越听越像,明明坐在榕树下的老大爷还在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牧野却凭空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泛起。 他推开唱片店的门,音乐声音更加清晰,四面八方向他砸来。 “这谁的歌啊,老板。” 唱片店老板双腿伸直交叠搭在桌子上,脸上盖着一份报纸,挂绳的眼镜落在胸前,白线已经被汗渍染黄。 老板掀开报纸,将眼睛搭在鼻子上,“好像是叫什么汗的,音玉新出的歌手。” “付元汉。”牧野说出名字。 “对对,付元汉。”老板推了推眼镜,“歌作得还怪不错的。” 牧野扯了扯嘴角,眼底没什么情绪,“好嘞,谢您。”说着就出去了。 站在路边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说是经纪人,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 脚底碾着一块石头,硬楞楞地硌着脚,碾够了被牧野一脚踢到了远处。在空中划过一道低低地抛物线,落下,又狼狈地滚了几圈,淹没在无名黑处。 牧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他不怎么抽烟,抽烟费钱,这烟还是一个顾客塞他,女顾客看他长得帅,给他一根烟逗他。 不和顾客冲突不拒绝顾客是店里的要求。 没火,牧野把烟放在鼻间闻了闻。 电话那头一直是忙音,打了几个都是这样。 牧野收了手机,又走进唱片店,“老板,有火吗?” 火光划过,牧野眯着眼靠头凑近,烟头猩红,烟雾喷出。 路灯明晃晃地打在他鼻梁上,牧野狠狠吸了一口,女士香烟抽得没劲,抽了一口就夹在指尖任由它燃烧。 电话拨不通他也不拨了,给人发了条短信,“别他妈装死。” 音玉楼层灯火通明,牧野直奔楼希兰的办公室,楼建春是负责他的经纪人。 敲了声门意思一下,办公室内同期的艺人正在和楼建春说话。 人有点眼生,没见过,音玉人太多。 楼建春看到牧野,瞥了他一眼,转头和旁边的小孩微笑说,“那行,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这还有事。”他生得胖,偏爱穿一些紧身的衣服,牢牢得包裹住溢出来的肥rou。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毕恭毕敬的出去了。 人走后,牧野开门见山。 “公司新出的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自作曲写得是付元汉的名字。”平心而论,他语气还算正常。 楼建春舒展着躺进座椅里,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眼眶,双手交叉放置圆润的大肚子前,“谁可以证明?” 谁可以证明那是你的自作曲。 说罢,就要开始轰人,“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别忘了把这个月的歌交一下。” …… 回应他的是椅子被踹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