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你要老婆不要
“小元啊,你要老婆不要?” 彼时景元正叼着根狗尾巴草,在和满面愁容绞尽脑汁的小彦卿下棋。 景元笑眯眯的,“叔,再大声点村里人都得知道我明天就结婚了!” “那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还得你自己看对眼?”村长往边儿上让了让,露出身后人,那人一头黑发,站着身高便不输于景元,让人移不开眼的胸部更是饱满异常。 他低垂着头不看景元,但景元依旧一眼认出了他,他不肯言语,村长也怕景元不肯要他,开始哼哧哼哧介绍起来,“你不知道他,他是刚来的村子,是隔壁村老丹家媳妇儿,但现在你看这样……”村长犹豫了下继续讲,“他手被人弄坏哩,现在干不得重活,只是你说,他人又聪明长得又标志,你看看俺们能帮衬帮衬……” 其实村长也知道,交给景元并不是什么帮衬,是想叫他接下这个麻烦,他还在被不知道什么仇家追着还是个离过下,一个人必定是在这儿生存不下去的,而景元,在村里大家都知道他,有钱有闲只是带着个孩子才迟迟没找人。 “哦哦,讲了一堆,忘记和你讲他叫啥嘞,他——” “我叫刃。”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终于轻声开口了,或许并不想连名字都经由他人之口道出吧。 景元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是那副笑着的面孔,对上村长,“你把人留这儿吧,刘婶刚还过来找您,您要不先回去看看?” 村长知道这就是应下的意思了心下送了一口气,连连应好,忙不迭就着这个借口就走了。 小彦卿看着村长的背影刚想说,刘婶根本就没有来过呀。被景元一个眼神无情的镇压。 景元站起身来,把小板凳让给了刃,拉着他坐下,刃叹了口气乖乖坐下了。 景元又一把拉起彦卿衣领,“写你的作业去,不许出来。”彦卿只觉大事不妙,自己要有后妈了!沮丧着头跑回了屋里。 两人面对面坐着,刃又叹一口气,“你怎么会答应他娶一个寡妇?” “啊,答应什么?”景元装傻充楞,刃也只当他是说真的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眸子,眼里无波无澜,只是景元又开口了,“我是真的想娶你,嫁给你也行。” 刃一口气半上不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你真是昏了头。” 景元还是那副笑的和猫一样的表情,牵起刃的手悬在空中,果然,仅仅是在半悬在空,刃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手腕动的也不灵活,景元面上不显,心里一阵酸涩。 这是工匠最引以为傲的一双手,如今却再也拿不起铁锤锻造出一把令他自豪的兵器了。 景元想了想说,“去城里吧,城里医生好。” 晚上其实已经没了大巴车,走去来回就得两三小时,刃摇了摇头,“家里还有小孩。” 景元想了想说,“让他去符家吃两口,咱们走吧。” 刃只是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景元,别想了,治不好的。” 景元自然是拗不过刃的,只能把人搂在怀里,拍拍人的背,在刃耳边低声道,“没事的,以后有我照顾你。” 刃看起来并不那么抗拒他,景元也是松了一口气,景元又忍不住,亲了亲刃,然后叫自己红了脸,刃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景元也不恼,把人乖乖哄进了屋就算成功。又是笑眯眯的进了小厨房问彦卿要吃什么,彦卿探出半个小脑袋瓜看着坐在客厅的人,还是大声应了,想喝丝瓜蛋汤。 丝瓜清炒后加水,水开放盐调味最后快速淋入打好的蛋液,又简单又鲜甜。他没有单盛出来,给三个人都分了碗。 彦卿发现师父偏心偏的特别明显,今早来的那个哥哥,喝了两口汤,他的碗里就没有汤了,全是蛋花和菜,虽然自己的也不少,但是对比得出差距,彦卿觉得自己要失宠了……悲。 刃怎么到这里的事情找些人一打听就知道了,刃和隔壁村丹家的独苗好过,都结了婚谁知道他们家表面是同意了,丹枫一去当兵大家就明里暗里欺负人,最后直接把人赶了出来。 刃以前的村子也因为灾难不复存在了,说到底是个一穷二白干干净净的人,没什么能力和他们抗衡,又被阴险之人弄坏了手。 景元听完只是叹了口气,下午到田里除了杂草,只是他很晚才回去,脸被太阳晒得通红,隐隐有被晒得脱皮的迹象。 景元提着菜篮子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点饭香,他有些惊讶的往里边儿瞧了一眼,多半是久久等不到他,两个人已经开吃了。 他那颗心看着在吃面的两人又慢慢吞回了肚子里,他洗了把脸进屋,两人又齐齐看他,“师父,你回来的好晚。”小彦卿憋不住话,嘴里还嚼着半口面就开口了。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刃也凉凉的开口。 景元笑了两声,“怎么会呢,田里杂草多,就弄得晚了些。你下的厨?” 刃没答话,彦卿说,“是我和师娘一起做的。” “咳咳……”景元看了一眼刃的面色,很好,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景元吃完这碗有些寡淡的面条,彦卿午时得去上学了,景元也得去田里忙活,刃就这么一个人待在家中,没了彦卿帮忙,他那手也做不好饭,就这么在屋子里从日中看到日落。 彦卿背着小书包回来时小声喊了一句:“师娘?” 刃只是看着窗外没有应他,彦卿也就作罢了。 景元回来时屋里还有些眼光,但寂静的很,他去看屋内的人,还好人还在。他又忙活起来做饭…… 景元又找了点给饭店供菜的活,每日都起的早镇上送菜,大半年了,也买了辆二手的小破三蹦子。 这天景元又见着村长领着个青年,那人一回头看见他,景元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那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丹枫。要说丹枫也不太对,丹枫和景元幼时也是好友,此时丹枫却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对他皱起了眉头。景元拿捏不准这人的心思,擦擦额头上的汗走了。 第二天两人又在田里头碰见了,那人一声不吭的在田里除草,日头渐渐大了起来两人就一起在大树下歇着了,景元擦擦汗,两人一时无语但也没觉得尴尬。 青年突然开口:“你叫景元是吗?” 景元见他这样问心中便已知晓大半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景元点点头,“对,是叫这个。你呢?” “丹恒。” 景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丹恒开了口:“我去当兵了,忘了很多事情,那里我也不想回去了。但,看见你我隐约有些和你的记忆。” 他短短几句话,不提半点苦,为什么没了记忆,又怎么不回家去到了这里,只平和地说,忘了很多事。景元不由的有些沉默,他想要是手头有支烟就好了,他在想该怎么对自己幼时的朋友,现在失忆了只对自己还有几分熟悉的半个朋友以及现在老婆的前夫,这样拥有多重身份的丹恒做以何种姿态应对。 但很显然景元忘了一个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晓了丹枫的失忆。 太阳渐渐要升到头顶了,景元半眯着眼躺在树下问丹恒:“你中午回去吗?” 丹恒想了想说:“回去吧,你呢?” 景元一骨碌坐起来,想起来中午刃会给他来送饭,因为下午他要直接去东边水塘哪儿,他正想打发走丹恒但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就这么好巧不巧的,远处走来一个人的身影。 景元看了看那人渐行渐近的身影,再看看丹恒也正抬起头来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阻隔这次会面的发生。 刃提着一个蓝花布袋停在了他们远一些的位置,显然是已经看见丹恒了。 丹恒也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刃,半晌他转过头问景元:“你认识他吗?” 景元扶额站起身来,说了句:“那是我媳妇儿。” 留下丹恒一个人在树下看着景元从那人手里接过蓝花袋子丹恒又去看那人,却发现那人正看着自己…… 丹恒一愣转头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