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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爆竹声,还有欢笑声。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喜欢过年,只有水溶觉得淡淡的,每年都是如此,到底没有小时候好。像他才水澄或是大一点像水歆这般大的时候,大姐还在家里,父母俱在,他更是众人捧着的凤凰,什么烦恼负担也没有,潇洒自在。那时候他也怪淘气的,常常让父王母妃头疼。水溶见前面的树梢上挂着一盏风灯,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正想择别的路而去时,却听得那人像是自言自语的念道:“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水溶不用想,便也知晓那是黛玉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踌躇,便走到跟前。飞雨忙行礼道:“王爷来了。”黛玉听见飞雨的话,回头去看,果见水溶在跟前,忙往后退了一步,欲要下拜,水溶却伸手扶住了她,望着她的脸说:“怎么不去看戏呢?又离席。”黛玉却说:“王爷不也离席了么。”水溶没料到她会反问自己,也不加以解释。能在这里遇见她,水溶的心情变得有些欢喜,连带着刚才沉闷的心情也不见了踪影。心想刚才她念的那几句话多半是想家了的缘故,可她父母也都不在了,和自己一样只能凭吊,突然觉得两人的处境竟如此的相似。此刻水溶倒能体会到她的那份孤寂和忧愁来,心下拿了一主意,便对黛玉道:“我带你去个地方。”黛玉原说不想去,又怕弗了水溶的好意,只得跟着他的步子,不知要去哪里。水溶带着黛玉到了府里的最高处,摘星亭。水溶让飞雨在下面等着,自己拿着风灯与黛玉爬上了亭子。黛玉好不容易上来了,有些气喘。水溶顺手将风灯挂好,此处甚高,可以俯瞰全府。黛玉忙问:“王爷带民女到这里来做什么?”水溶手指着一个方向对黛玉说:“你看见那些微弱的灯火了吗,今晚比任何一晚都明亮。或许你可以从这个方向看去,能看见你的家人。”黛玉微微一怔,回头看了水溶一言,突然明白他带自己来此处的深意了。心里慢慢的体会过来,倒生了无限的感激和温暖。那颗孤寂而敏感的心,此刻竟渐渐的暖和起来。她顺着水溶手指的方向看去,虽然迷茫,但心中突然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一样。水溶见她穿得单薄,又没个披风什么的,此处风大,连忙将身上的解下替她披上。黛玉本来推着他的手,水溶却趁势紧紧的握住,那双手竟没有一点的温热,又赶紧呵呵气,想立刻帮她暖和起来。黛玉觉得胸口扑扑乱跳,心想这是什么说法呢。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说去。“我小的时候经常一人夺在这里来玩,母妃他们派人来找,找了许久也找不着。记得有一次差点从栏杆处翻了下去,后来母妃发话了,不许让我再往这里来。”水溶说着又看了看天:“可惜今晚没有什么星星,也没月亮。不然此处观星到是个不错的地方。”黛玉眼睛已经望着万家灯火,没有说话。心中却想他虽然是个王爷,身份尊贵,但却极能体贴人心,处处透露着他的细致。这份关切对于黛玉来说十分难得,在寒冷的除夕夜里,看着那些星星点点的灯火,突然渐渐开朗了不少。听见水溶说起小时候的事来,忙回头轻笑道:“原来王爷有过淘气的时候。”“可不是淘气,比澄儿还厉害。他们又宠着我,府里上下竟没有一个敢骂,别说打了。”黛玉突然想起宝玉来了,同样是众人所捧着的凤凰,小时候的经历都一样,只是跟前的这个男人和宝玉却有很大的区别,他要担起整个王府的命脉,宝玉还是以前那样,像个大些的孩子。水溶又道:“正月里没什么事,要不你回贾家住阵日子吧。十天半月,就是半年也住得。”黛玉忙道:“王爷好意心领了,如今姐妹们也个个都流散了,回去住着也不习惯。栖霞院挺好的。”“还好,你连门也不出。莫非还在生我的气不成?”黛玉赶紧将手抽了回来,正色道:“民女不敢。”“既然没有生气,那么就请别躲着我。忘云斋你也不去了,我正有东西要还给你呢。”黛玉不知自己遗落了什么,忙道:“既然如此,那么请王爷还来吧。”“此刻不行,我也没带在身边。一朵干涸的夕颜花,还有一张小笺。上面写了一支(落梅风)词很新鲜,就是我见后面有几句太悲切了,一定是你的口吻。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哪来那么多的苦。”“人生就是是个苦么,不然为何一落地就要哭呢。”“我倒觉得稼轩的那两句话,‘为赋新词强说愁’十分贴切了。再有姑娘心里觉得苦,多半还是因为看不开。难道你忘了那次我和你说的‘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的话呢。一切都是你放不下的缘故。”黛玉静静的听着,觉得很是中肯。此刻两人都听见几声巨响,黛玉先惊了一跳。突然看见府里的某个角落里,冒出两点火星,直直的冲向高空。幽暗的夜空突然放亮了,五颜六色的火花在热闹的夜里静静的绽放着,一朵接着一朵,响声极大,就在两人的上空热烈的绽放着。黛玉向来怕这些噼啪声,忙忙的捂了耳朵。抬头看天,又怕那些火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伤着了自己。亭子里竟也没个躲避的地方。水溶看着黛玉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忙上前替黛玉紧紧的捂住,并笑着和她说:“你怕什么,隔得这么远不伤人的。”“我最怕这些噼啪声,更怕雷雨天。”黛玉不仅想起曾经的潇湘馆里,每到雷雨的天气,她总无法安心入眠,紫鹃会陪她睡在里面的床上,两人竟能说一夜的话。水溶看见了黛玉那恍若星辰的双眸,心中突然一软,觉得她的眼睛竟比天上绽放的焰火还要璀璨夺目。不由自主的又上前了两步。黛玉眼望着那些绚丽夺目的火光一一的从眼前闪过,又迅速的在眼前消失。心中突生感慨:“原来再美好的东西也不过一瞬,就像那枝头上的花朵一样,过了它的时期也就谢了。”黛玉觉得过于美好的东西原来都是握不住的。或许是黛玉的这份深深的忧愁和敏感,在某种程度上刺激到了水溶心底某处地方。跟前的女子与别人不一样,她太过于纤弱。与高大丰壮的南晴不一样,与看似明丽实则清冷的王妃不一样,与娇俏烂漫的水歆也是不一样的。听了黛玉的话,心底仿佛也生出一丝淡淡的忧愁,微微的蹙着眉,温柔的说:“美好不在于在长短,在于曾经绚丽过。好比这焰火、流星、开在枝头的花,好比如女子的容颜。除了心,原本就没有永恒的东西。”黛玉忙问:“心可以永恒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