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吧,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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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简图楠出现在老板办公室。 “你真是……”老板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桌上静静躺着一张投诉单内容里就简单的两个字:气人! 投诉人:江边! 酒店是挂名加盟店,投诉从总公司传来后小老板还接到上级电话,总体意思:对方是大人物,得慎重,慎重再慎重处理,要是处理不好就可以考虑合作终止了,比起得罪投诉人还是违约金划算。 老板怒拍桌子:“简图楠!你怎么能气顾客呢?你是服务行业,顾客是上帝!你……” “我没气他。” “人都投诉了,你还有理了?” “有投诉,他就是对的了?” “简图楠!!!!” 老板吼得脸红脖子粗最后端着水杯:“给你放五天假去A市处理这个投诉,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当事人字面谅解书,不然你就不要怪我……” 搞不定,就辞退。 简图楠拿上投诉单走出老板办公室胸中憋着股怒气,气人?谁气谁啊! 可是打工人打工魂,他的房子还没有着了落,道歉还是要去的。 A市火车站,简图楠拖着行李箱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空气都如此熟悉。 离开时想过一百种回来的理由,他掏了掏口袋里投诉单,唯独没有这个。 A市气温比C市暖和些,离开这些年,他其实很想念这座城市,他要先到处走走反正有一个星期可以处理投诉。 高中校门口,身穿蓝白校服的高中生成群结队嬉闹。 他虽然很小就生活在慕家但从来没上过所谓的贵族学校,他的学校生活一直都过得很幸福。 凭着脸蛋成为校草,凭着成绩成为学渣,凭着耿直的发言成为兄弟眼中的沙雕。 今天原本A市就报有雨,眼下黑云压境,同学们加快脚步离开,简图楠走进一家咖啡厅。 “你好!”咖啡吧台里传来一声问候。 两人一见就相视一笑。 “图楠,好久不见!”吧台里的人张开双臂从里面绕道走出热情拥抱住。 简图楠回应着拥抱:“柏霖,好久不见!” 高中最后一个宿舍只住了两人,简图楠和柏霖。 准确来说只有柏霖一人,简图楠只有在和慕霆泽闹脾气时才会住宿舍,每次最多住两天,就会被接回家。 简图楠发现自己喜欢慕霆泽也是受柏霖启发,因为他无意看见柏霖的恋人是男人。 “柏霖,男人和男人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这是他当年微醺后才敢问的问题。 柏霖当时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剪着寸头,模样十分叛逆,可简图楠记得柏霖一脸幸福也很洒脱:“我只是喜欢那个人,无关性别,只是那个人而已。” 那人会接柏霖从聚会里离开,他们牵手,相拥,坦然大方。 可简图楠从那时候开始却将爱意藏小心翼翼,因为慕霆泽对于他而言遥不可及。 柏霖端来咖啡在简图楠对面坐下,他的头发已经留长了,在脑后扎起小辫,模样特别时髦,两人靠窗看着窗外瞬间而起的大雨。 “刚回来?”柏霖瞄一眼门口行李箱。 “嗯,这是你开的店?” 柏霖以前说过他的梦想,有一家自己的咖啡店,有一个相爱的人,过很普通的一生。 真好,他已经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简图楠心中感慨。 “嗯,毕业后怎么离开了?我还以为……”柏霖见过慕霆泽一次。 就那一次他就知道,他为何会问自己那个问题。 柏霖没有继续往下说,简图楠却惊讶看着他,脸在一瞬间红了。 他的喜欢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会是他藏一辈子的事,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柏霖被他表情逗笑了:“简图楠,你怎么还是那一副傻样?” “我哪傻了?不是,柏霖你,你怎么知道?我,我说过醉话吗?” 柏霖摇头淡淡道:“我见过那人,很帅!生人勿近的帅!” 简图楠小声回到:“嗯,是的。” 柏霖如果属于痞帅型,那慕霆泽一定属于气质款,只要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震慑全场。 咖啡店里涌进来一批躲雨的学生,简图楠和柏霖因为他们自然而然聊起过去。 晚些时候雨停了,柏霖将简图楠送到门口。 叙旧中他们避着感情不谈,临走,简图楠犹豫一下还是想问问,“柏霖,你们还在一起吗?” 汽车车窗蒙上厚厚的雾气,司机在简图楠上车之后才舍得打开空调,说着一口本地话热情打招呼,大致意思是问他去哪里,是不是从其他城市来玩,并介绍这个城市的特点…… 简图楠报了地址,其他再未回话,他兴致不高,两人就这样一人说一人听聊到了目的地。 的车师傅车走了,天黑了,一条不宽的马路前面还是原来的别墅,可马路后面怎么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园路庄园呢? 简图楠看着眼前泥土堆,闻着空气里一股泥土味。 园路庄园呢? 慕家真的破产了? 这些年一直很努力挣钱,省吃俭用,只为想要配得上他一点点。 看着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再想想慕霆泽那豪车别墅,简图楠改变了策略。 他把每年挣钱多多生日愿望变成思亚集团破产! 眼前真的啥也没了,房子没了,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想起柏霖刚才的话,简图楠心中一酸,拿出手机打给那个存了六年却从来没有通话的号码。 话筒里每一声‘嘟’每延长一秒,简图楠都在害怕。 “他走了,车祸。”柏霖异常平静好像事情过去很久,好像他已经放下。 可是他明明看见他眼眶红了。 柏霖视线看向别处轻轻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让人心疼的笑容。 他说,图楠,喜欢就去试试吧,万一呢?趁还能好好抱抱那个人的时候吧。 我,再也拥抱不到他了。 柏霖最终也没哭,但眼下简图楠却忍不住了。 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通话结束,手机根本没有人接。 简图楠一连打五六个,越打心越慌,越觉得慕霆泽会就这么不见了,他哭的越大声,他不知道柏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不行,光想假设就不行。 他手抖着翻出手机里另一个号码。 “喂?” “呜呜呜~呜,江,江叔~,江叔~~” “图,楠?”江边不确定电话那头哭的连不成句的声音是不是。 “嗯嗯~~呜呜,呜~~江叔~” 那哭声听得江边心肝都跟着颤了颤,就给他一个投诉电话而已,不至于吧。 “江叔,你,在哪?在,哪,啊?”简图楠忍住哭声有些打嗝。 江边:“在家啊。” “呜……骗人,你骗人,这什么都没有,慕霆泽呢?慕霆泽去哪里了?他不接我电话。” 江边看着手机通话:“这孩子喝醉了?怎么……” “没醉!本,本来,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园,园路呢?” “哦!嗐,园路北边那片庄园拆迁了,你离开没多久就拆了……” “拆?”哭声止,江边的话在简图楠脑海里过了有过,问道:“拆?拆迁了?” “嗯,早拆了!” 电话里安静几秒………… “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简图楠哭的更大声了,可不嘛,自己辛辛苦苦攒钱,每年生日愿望许他破产。 拆迁了!更有钱了!柏霖给的勇气又没了! 思亚集团会议室,项目部门在汇报项目进展。 慕霆泽手机在江婉桌上不停震动,找慕霆泽的陌生号码向来无关紧要,重要的事都会先找她江助理,她选择忽略不计。 没过几分钟,江边就给江婉来了电弧。 “爸,怎么了?”江婉知道没有重要事情他是不会在工作时间给她打电话。 “少爷在忙?” “嗯,开会呢,估计还有一个小时。” 江边考虑几秒还是让慕霆泽拿决定为好。 “你去告诉少爷一声,就说,图楠,蹲园路那块废墟哭呢,额,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问问要不要去接他。” “图楠?谁啊?” “你别管,就这么问,快去!” “好!”江婉拿上慕霆泽手机,在众视线中淡定走到他身边,耳语。 “散会。” 慕霆泽听完就起身离开会议室。 工作汇报到一半的项目总监,与各部门总监面面相觑,会开到一半总裁离开这绝对有大事发生。 江婉:“……” 图楠?她的助理生涯中多一位需要关注的人物。 路上,江边悄悄从后视镜中观察后座一脸不悦的人。 他清清嗓子:“少爷,等会我们接上图楠直接回家吗?” 慕霆泽冷哼一声:“送去酒店。” “啊?”江边又瞄一眼后视镜,小心翼翼:“那万一他不高兴呢,本来就在哭,这一刺激又哭岔气了可不好!” 简图楠在慕家第二年,慕霆泽带他去祭拜自己父母,也带着去祭拜简冉。 看见简冉墓碑的那刻他整个人是懵的,他说奶奶告诉他简冉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没回来。 他那时候还有些埋怨简冉,因为奶奶去世他都没有出现。 奶奶瞒到最后也没说,只是嘴里反复念叨我家图楠该怎么办。 他蹲在简冉墓碑前嚎啕大哭,谁也劝不住,后来回程的路上突然晕了过去。 医生说是哭岔气了,得住院观察。 “他不是不喜欢园路么,蹲那哭什么?” 江边笑呵呵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这话好像哪里不对,掩饰一下拐个弯,“这,离开这么久还是想念的。” “晚上让他去睡雪熬的窝去。” 拐弯也没用…… 汽车到达园路,灯光里简图楠坐在行李箱头埋在拉杆上,听见车声停下,他抬头。 灯光太刺眼,他只看见一个人替另一个人打开车门,然后那人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慕霆泽!”眼泪还挂在脸上,他起身扔下箱子就几步路的距离也小跑着冲了上去,一把抱住。 “慕霆泽!!!呜呜呜呜呜~~” 再想念也抱不到这话真的好疼。 他想到简冉,小时候最爱哥哥,后来再也没法拥抱了。 他错了,这些年,不该走…… 慕霆泽被撞得往后退一小步,还是稳稳接抱住怀里的人。 心想,一个庄园而已,干嘛哭那么伤心。 他伸手揉揉之前就觊觎的头发,果然很柔顺安慰道:“别哭了,拆了好几套别墅。” “嗯~”简图楠一愣鼻音上扬止住哭声,然后憋住气:“啊呜呜呜呜~~” 嚎的更大声了…… 这人彻底追不上了! 汽车里,除了简图楠的泪嗝声以外很安静。 他低着头哭脱力了,脸也丢完了,身体靠着一侧车门,眼睛余光时不时飘向身旁正襟危坐的人。 脑海里都是柏霖说的那句,喜欢就去试试,万一呢。 这个万一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慕,先生……”简图楠本想喊慕霆泽但看见开车的江叔硬生生改口。 刚到慕家的时候,江叔便教他要称呼为少爷,说主仆有别。 可他每次都梗着脖子喊的连名带姓! 江叔听见总要拿着鸡毛掸子追他满院子跑要立规矩,后来只要江叔在简图楠就称慕先生,只要江叔不在他就喊名字。 反正那一身反骨就是不喊少爷。 慕家有人让慕霆泽受委屈,他又会端着甜点从门外伸出脑袋心疼哄着:哥哥,别生气了,我和你好! 车里依旧安静都等着简图楠继续。 “你,你,你,谈恋爱了吗?” “咳咳咳咳咳……” 简图楠结巴又小心翼翼,最后声音都变成蚊虫叮咬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江边咳嗽着瞄眼后视镜,慕霆泽眉间皱起这两年他被催婚已经催烦了。 一脸不悦:“怎么,也想给我介绍女朋友?” 因为成家这事,慕霆泽跟他爷爷慕威原本就不太好的关系上更是雪上加霜,闹到至今几乎不见,简图楠这是在雷点上蹦迪。 江边默默按下中间按钮,升起前排和后排中间隔板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简图楠心里紧张没有注意慕霆泽‘也’的意思,反问道:“一定要女朋友吗?男的,不行吗?” 车内又安静了,安静到气氛诡异,可以听见呼吸声。 被气的呼吸都变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图楠偷偷看慕霆泽等他回答,可是汽车停下,他也没说是行还是不行。 不回答,就是不行了。 他心里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