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

    我喜欢小燃jiejie。

    我跟mama说过很多次，我好想有一个可以陪我玩的哥哥jiejie，mama总是笑着回答我说：“你只可能做哥哥啦。”

    但有一天，mama突然告诉我：“你以后有一个jiejie了，可以吗？”，我一下子扬起笑脸，冲上前抱住mama，mama脸上的忐忑转为了安心，于是我有了小燃jiejie。

    为什么会有小燃jiejie这么好的人？

    她好像什么时候都不会无聊。

    她有时带我在网上找食谱想要做点什么，我是被她差遣的那个，比如负责把QQ糖煮烂成糖浆，把黑茶包泡进热牛奶里做“奶茶”……又有时她会玩网游，我还是被她差遣的那个，她在一旁看电视，我负责按Q和E放技能打怪。

    一次我看见她在看小说，手机上密密麻麻的字，我便想凑过去跟她一起看，她却一把推开我的脸，嫌弃地说：“小孩不能看。”但我却早就看清了，屏幕底下写着书名呢，“我的青春不孤单”。

    小燃jiejie初三的时候就长到了一米七，我当然也在长高，但好像一直都比她要矮半个头。

    mama和应叔叔就总是半开玩笑地跟我说：“炡宝要向你小燃jiejie学习，多吃饭，不挑食才能长高。”

    我信了。

    在小燃jiejie的带领下，我突然就不那么排斥以前我厌恶的rou，饮食习惯也跟她越来越像：吃面要筷子夹着面，把面沿着碗沿一圈一圈绕到筷子上，绕成一团再一口吃掉；吃饭喜欢用蔬菜叶包裹上一团饭，像寿司一样吃掉……

    她就在饭桌上笑我：“学人精！”

    我不以为意：“我就学你怎么了？”

    她哈哈笑起来，夹一小块rou喂给我：“没怎么呀，夸你不挑食呢！”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我们的感情永远不会变，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讨厌彼此，离开彼此。

    但先变化的是我。

    我撞见了有人跟小燃jiejie表白的场面，在她带我去一起参加的她的初三毕业同学聚会上。

    我看到那人抓住了小燃jiejie的手，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我清晰地感受到心底涌上来的是首先是愤怒，然后是酸涩。

    这哪一种都不是我以为的情绪。

    我以为面对一个小燃jiejie可能喜欢的人，我会冷静地审视和观察他到底配不配得上她，但我想做的实际上只有狠狠推开那个人，阻止这场告白的进行。

    当时的我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只简单地觉得那个人也配喜欢小燃jiejie？小燃jiejie是最好的，谁都不配跟小燃jiejie在一起。

    于是在得到小燃jiejie并不喜欢他的回复后，我觉得理所当然就应该是这样，心底的难受散去不少。但接着我又陷入了更深的恐慌。

    只有那一个人喜欢小燃jiejie吗？要是有很多人喜欢小燃jiejie，小燃jiejie会喜欢其中一个吗？很久以后小燃jiejie是不是还是会和一个人恋爱，然后结婚？

    不。

    光是想到这其中任何一种可能性，我就伤心得快要疯掉。

    但那些可能性又是极其正常的，小燃jiejie就是会那样长大，她值得任何人的喜欢，然后她也会喜欢上一个人，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不正常的是我。

    我怎么能因为有人喜欢小燃jiejie而伤心？我怎么能因为打断他们的告白而庆幸？我怎么能有这样卑劣的想法，我应该为她高兴，我希望小燃jiejie能被全世界认识，被全世界喜欢。

    我陷入矛盾的泥沼挣扎，我因为他人对小燃jiejie的亲近而痛苦难受，又反过来一遍遍纠正自己，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

    但我后来才知道，那不是在纠正错误，而是在压抑某些已经冒头的情愫。

    我初二的时候，那一天我和我同桌在走廊时路过一个男生，对方没穿校服，在人堆里很显眼。

    我同桌看到了，倒吸一口气，然后神秘地把我拉到一旁，搂着我的肩膀跟我耳语：“你看，就是那个没穿校服的，听说他跟他女朋友在奶茶店楼上包厢，抱在一起亲……那啥，衣服都脱了。”

    “啊？”我忍不住回想了下学校对面的那家奶茶店，楼上包厢里奶茶的糖精味和烟味儿混杂在一起，在那个逼仄又闷热的空间里抱在一起……有点恶心。

    但是那天晚上。

    我梦见了小燃jiejie。

    我梦到了她在那家奶茶店的楼上，躺在那条逼仄的长椅上。

    还有我。

    我和她挤在椅子上，我的嘴唇触碰她的鼻尖，滑到嘴唇，呼吸掠过她的脖颈，又掠过肩头，鼻间甜腻的香气不知道是奶茶的味道还是来自面前的人。

    她被我压在身下，狡黠的眼神与平常逗弄我的样子无异，但平常在家常穿的那件睡衣扣子却不知如何被解开了，里面只有大片雪白的因沁出汗液而透亮的肌肤。

    我好像在一片浓稠的液体里沉沉浮浮，怪诞又荒靡。

    ……

    我带着欢愉，酣畅，又依依不舍的感觉醒来，在意识到那不过是个梦，我居然做了那样的梦之后，又转为震惊，羞愧。

    裤子里是黏湿的。

    我梦遗了。梦到了她。

    那天早晨，当地铁来时，她想拉我一把，好让落在后面的我能跟上，但我居然躲开了。

    条件反射一般缩回了手臂，因为她指尖触到我皮肤引起的层层颤栗。

    但她好像没发现我的退缩，她只回头看了我一眼，跟我说“快跟上，别迟到了”。

    我安慰自己，没事的，肯定是因为白天听多了八卦才影响到我晚上做梦。

    我试图把我的想法，我的心情，一切拉回正轨。

    但好像不行了。

    我开始注意越来越多我从前从没在意过的细节。

    这时候我已经比她高了。我的视线会无数次停留在她坐在我身边时低垂的眼睫，小巧的鼻尖，微张的嘴唇，最后狼狈心虚地转开。我会无数次回想起她撩起头发时露出的耳垂，头发滑过她的脖颈和锁骨，没入睡衣领口，一片幽暗。

    我开始渴望又抗拒她的靠近，触碰她的手，她的肩，她的头发，都会让我控制不住地僵住身体，屏住呼吸。

    我以为我能控制住这些微小的表示抗拒的身体动作。

    可是她好像更快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她突然开始独自坐到沙发远离我的另一头，然后往后靠在沙发上拿出了手机，不再看我一眼。但以往她都会坐到我的身边。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感觉巨大的悲伤吞没了我，我仿佛听见我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为什么不过来？跟我坐在一起……求求你……”

    她发现我不再敢触碰她了吗？她发现了多少？她知道我做过那样的梦吗？她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了，所以讨厌靠近我？

    我竭力保持正常，但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但又好像一切都合乎情理。

    小燃jiejie。

    我喜欢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