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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的记忆里,小姑娘黎昭自从落入这人手里,试着逃跑过数次,无一不以失败告终。最激烈的一次,小姑娘寻了个机会挣脱,边跑边哭喊是被这人拐卖的,引得不少路人围观。这人追上去,言辞恳切,一边抹泪一边说:“闺女啊,爹知道你恨我,拦着你与隔壁的王二牛私奔。可你再怎么恨,爹都不能看着你走错路啊!别闹了,乖乖跟爹回家吧,你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哭喊没有留住围观的人,男子到了无人处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从此盯得更紧。而能有现在的这点自在,却是代替小姑娘活过来的乔昭这两日格外老实的成果。“走吧。”男子在桌子上留下几枚铜板,站起身来。乔昭忙站起来,目不斜视跟着男子往外走。因着这番动静,那些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少女款款而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优雅让男子忍不住皱眉。这次的货物是他这些年得手最好的一个,可未免太好了些,光这么随意走着就如此惹眼。前两日怎么不觉着呢?男子叹了口气,暗暗下定决心,等进城后还是换辆马车好了。一个时辰后。乔昭骑在驴背上,仰头望着城门上“宝陵”两个字有些出神。宝陵她是来过的。祖父乔拙洒脱不羁,早早就不耐烦做官,辞官后带着祖母与她纵情山水,后来身体不行了,就回了嘉丰隐居。她曾为了祖父的病,跑过两趟宝陵。城还是那个城,她却变得太彻底了。几日来的小心翼翼终于在这一刻松懈些许,一抹自嘲笑意在嘴角一闪而过。男子带着乔昭进了城,寻地方卖了那头杂毛驴,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担心刚安分两日的小丫头又出乱子,就低声安抚道:“你且乖乖听话,我带你去上好的酒楼吃饭,回头再雇一辆马车,就免得你风吹日晒了。”“还要去哪里?”一直沉默寡言的乔昭忽然开口。少女与男子对视,双目清湛,如春日里最轻柔的水波被微风吹皱。鬼使神差下,男子回道:“扬州。”回过神来,男子有些懊恼,旋即又安慰自己:小丫头知道了又何妨?过了这宝陵,扬州城很快便到了。扬州啊。乔昭面上没有变化,心中却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从这里到扬州将走另一条路,离着她的家乡嘉丰却是越来越远了,等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即便逃脱,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恐怕会才出狼窝,又落虎口。乔昭没有想好以现在这幅模样如何与亲人相认,但至少知道父兄皆是端方君子,面对落难的小姑娘,不会生出歹意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的,这样的话,必须在宝陵城脱身!第2章求救城中街道不算宽,乔昭低眉顺眼跟着男子走,眼角余光时刻留意着周围动静。有那么一两次,男子似乎放松了盯防,她还是硬生生忍下了逃跑的诱惑。不经意间看到男子微微挑起的眉,乔昭心中泛凉。果然不出所料,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男子只会对她看得更严,表面放松不过是看她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罢了。男子忽然停下来,指着路边一家酒肆道:“咱们就在这吃。”乔昭没有动。男子拧起眉,心道小丫头莫非还不死心?“快点进去,等会儿还要赶路呢!”男子一边催,一边伸手去拽乔昭。小姑娘手一抬,指向前方不远处一栋三层酒楼,声音娇柔如糯米甜酒在人心头一点点发酵:“你说带我去上好的酒楼用饭的,这里不好。”男子脸一黑。那可是宝陵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可不便宜。他这一迟疑,小姑娘一双清澈眸子立刻蕴满了泪水,倔强道:“你骗人,说带我去上好的酒楼,这家酒肆根本不上台面!”眼下正是饭点,进出的人颇多,小姑娘声音微扬,立刻就有不少人看过来,站在酒肆门口的伙计显然听见了那番话,已然变了脸色,抬脚过来赶人。男子脸色微变。他想起在京城花朝节上拐走这小丫头时她身上的好衣料,心知小丫头出身非富即贵,看不上这路边酒肆也是正常。“你答应过的,我就要在那家酒楼吃。谁知道这酒肆干不干净呀,万一吃出苍蝇来——”酒肆伙计已经三两步来到近前,气呼呼道:“去去去,不吃别挡在门口!”说着狠狠瞪男子一眼:“怎么管孩子的!”乔昭才不理伙计怎么说,惊呼一声道:“哎呀,你看,这小二哥手指缝里还有油渍呢,脖子上搭的汗巾也发黑……”她声音婉转动听,语速虽快,进出酒肆的人依然听得分明,立刻就有两人迟疑一下,本想进去吃饭的,抬脚转去了旁家。酒肆不大,出来一探究竟的老板娘听到这话,抽出别在腰间的擀面杖就冲过来了。乔昭年纪小,老板娘不跟她计较,擀面杖直接奔着男子去了。男子见状不好,拽着喋喋不休的乔昭撒腿就跑。二人一口气跑到酒楼前才停下来,男子指着乔昭,气得说不出话来。乔昭一脸无辜:“我饿了。”男子吐出一口气。罢了罢了,醉仙居的酒菜虽贵,把这丫头一卖什么都赚回来了,眼看已快成事,还是少节外生枝。“进去吧!”男子狠狠瞪乔昭一眼。二人衣着普通,伙计没有往楼上领,就在大厅空出的位置坐下来。“客官吃什么?”男子还未开口,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江米酿鸭子。”伙计一愣,不由看向男子。“我要吃江米酿鸭子。”乔昭同样看向男子,目光执着。男子头皮发麻,问伙计:“这道菜有吗?”“有是有,就是等的工夫长些。”赶在乔昭开口前,男子挥手道:“就要这个,再随意上两样小菜并酒水。”不多时男子点的酒菜端上来,他拿起筷子开吃,乔昭则坐得笔直等着。约莫两刻钟后,桌上只剩下杯盘狼藉,那道江米酿鸭子才终于端上来。“祖宗,吃吧!”男子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乔昭从袖中抽出帕子,找伙计要了一杯白水,打湿帕子净手。男子忍不住嘀咕:“瞎讲究什么,之前风餐露宿不是也没事儿?”乔昭抬眸,嫣然一笑:“有条件时,当然要让自己舒服些。”男子被那忽然绽放的笑容晃得眼花,暗暗咂舌:乖乖不得了,小丫头才多大,这一笑竟让他险些失神。他冷眼看乔昭不疾不徐用饭,越看越是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