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许会在某个清晨无声无息的死在床上,直到发臭才被人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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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喊什么小姐,我叫北槐,不过是个小商人,房间离你不远……” 她告诉了他自己现在在住的房间以后。 又向少年问道 “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枳。” “没有姓吗?” “没有。” “哦,好的。” 与此同时 大夫也匆匆赶来 作为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期帮扶了他的恩人 哪怕是下大雪的晚上,他还是抱着医箱赶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北槐的宅子 他那恩人大概是他见过所有富商里最不喜热闹的人了 她的宅子除了她,几乎不会留人过夜 所以这大晚上的找他来看病 他自然以为是北槐生病了 他找到了北槐 开口就是 “身体哪有不适?” 北槐一愣, “我没事,病人在这里面。您看看。” 大夫心里吃惊,不过脸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往里走了进去 枳盯着向他走来的大夫,猜测着 他会说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三个月?一个月?还是三四五六天? 大夫给枳号完脉。 “他身上除了严重的风寒外,还有不少的沉疴旧疾,血脉堵塞,服药之前,我需要给他下几针。” 北槐点头。 大夫对枳说道。 “把衣服脱了。” 枳钻出被窝,脱掉衣服。 大夫打开针袋 在他身上落针 针越落越下 北槐意识到了她不应该继续在场 正要出声说自己先离开 却被大夫出声制止 “按你的规矩,这个地方不能带外人进来,你现在就别顾及男女之别了,抓住他的大腿掰开,别让他乱动,这针扎下去,可出不得差错。” 枳眉头一皱 “这个病,一定要这么治吗?” 大夫叹气 “老夫医术拙劣,目前就只有这一种方法。” “那我不治了,就我一条烂命,不值得两位如此大费周章。” 北槐沉下脸色,她费劲把人带回来,忙上忙下的,最后就不治等死了 那她把他带回来干什么? 给他换个咽气的地方? “为什么不治?” “……” 枳沉默地闭上眼睛,不再解释 他想,像他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一定会被她扔出去的吧。 可他的确做不到去张开大腿,把那处暴露出来。 他已经受够他们眼里的惊异,恐惧,还有黑暗变态的欲望了。 活着要面对的事,就像冬日的刀,寒冷而锋利,能轻而易举地让他遍体鳞伤。 对于他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北槐看他那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竟是又气又好笑 “行了,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说不治,那就不治。辛苦您了,刘大夫。” 大夫被这么一整,也是对这病号无语凝噎,唰唰几下,收走针,看着都带火 偏偏对面是有恩于他的恩人,他也不好把火气发出来,摆摆手,客套俩下 “拿钱办事而已,北老板太客气了。” 北槐将大夫送走。 才回来,同时手里还带着套白衣 “我找了套干净的里衣,你先穿上,可能不太合身,明天喊裁缝上门给你量身定做。” 他没有接过衣服。 低低地说 “对不起小姐,我等会就走,不会死在这,脏了这里的。” 他主动提出要离开。 “留下吧,不嫌你脏,其他的不说,养你一阵子的钱我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北槐把衣服放到枳身旁,站起身。 “你先好好休……” 她话还没说完 就被枳肚子里传出的咕噜声打断。 枳连忙捂着肚子,低下了脑袋,rou眼可见的,他的耳朵连带脸,一起红了个遍。 北槐却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蹲下身,目光与他齐平,温声问他 “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 枳确实不饿,或者说,已经饿麻了,以至于他自己都忘了他有多久没吃饭了,刚才肚子里传出的声音也让他深感意外。 “嗯,对对对,你没饿,是我聋了。” 北槐站起身。 却被枳拉住。 “你要出去干什么?” “我饿了,煮个面吃。” 言罢,北槐离开了。 整个房间,变得空落落的,只剩枳一个人。 他抱着那件里衣埋入脑袋深吸了口气,衣服上还带着她身上的特有的香味。 心脏泵着guntang的血,心跳如鼓,在他耳中嗡鸣,一股热流顺着血管向全身扩散。 他捂着心口,那里鼓胀得让他难受,他迫切地想做些什么,想将这份奇怪却不赖的感觉,传达给她 枳看着房间中的饰品,还有家具。 他在花楼里待过一段时间。 以至于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最会的除了服侍人以外,就是看价。 一个东西,好坏贱贵,他只需要几眼的功夫就能看出来。 坐在位置上的枳,端详着手里掺满热水的杯子,这不常住人的客房,只是杯子,从从塑形到上色,基本能确定是由大名鼎鼎的浮梁窖烧出来的。 整个屋子里,最廉价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他叹了口气 别人不缺钱,那他该怎么办呢? 也许是受风寒的影响,他的脑子越想越乱 思绪不知怎么 飘到了说书先生说过的话本里 那些被救下的女子,总是会满脸绯红地对救下她的恩人说什么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他现在身染伤寒,以身相许是肯定不成的,先不说别人好不好他这一口,就说把伤寒传给自己的恩人也不好。 脑子想到这,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过了大概一刻钟 北槐推开门,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走了进来。 “面煮多了,给你盛了一份。” 枳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对于这个拙劣的理由,他并没有拆穿的兴趣。 他的视线并没有被面条吸引,反而是她因为穿过了外廊,而沾上了薄雪的肩头,更引他注意。 她自己并没有发现,或许发现了,也懒得去管,笑着放下碗,将筷子递给他,撑着下巴,等着他吃面。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和身上的白雪,本来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他这样的人,何必浪费时间精力来照顾呢?他根本没有什么能给她的。 他全身上下算起来最值钱的,也许就是这具当初卖了五两纹银的罕见畸形身体。但现在,也早已经就被人玩熟透。 他没有什么能给她的 所以她对他好,到底图什么? 枳想不到理由,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这样对待? 他心里不管有再多想法,脸上也没有让她看出来。 道谢接过她煮好的面条。 同时顺手替北槐拂去了身上的雪。 “快吃吧,本来就瘦,还不吃饭,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嗯,我知道了。” 但他并不是故意不吃饭的。 那时还没被赶出来的枳,在好些天前,就断断续续的在咳嗽,有时他会咳上整整一个通宵,无法入眠,然后清醒地看着寂静黑夜出现旭日。 他因为身体问题,已经没有客人看上他了 不能创造价值的人,本身就失去了价值,他自然而然成为了一个无用的垃圾。 所以哪怕是最廉价的糟糠咸菜,也没了他的份。 他本该到了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 却在这时被一个口味独特的客人看上了, 客人玩得很过分,起先他还尽力去讨好 只要让他满意了 也许他就会被人注意到,他还有价值 这样,也许就会有大夫来救他,他也能吃上饭了 可他想得太天真了 这位客人是楼里所有人都不愿出面接见,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客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折磨他 再满足地听他的惨叫,看他痛苦的神情 他再也受不住,神智模糊,痛苦地胡乱哀求客人放过他,客人嫌他吵,撕裂了他的嘴。 折磨自然也不会因为他的哀求而结束,当客人完全尽兴时,他的两个xue口止不住地往外淌着血,原本还算有些弹性的地方,已经变得松松垮垮,客人自觉没了意思,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那一晚过后,他不止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救治和冒着热气的饭菜 他的伤寒也恶化,加重了。 他躺在单薄的木板上,木板上铺了几层并不保暖的稻草 没有人来看他 他意识到,他再次被抛弃了 父母厌恶他,将他卖出做娼 花楼中人情冷暖,全都围着金钱 他短短的一生,只需寥寥几句便能概括 他重重地合上眼,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仅仅过了一天,他就高烧不退,咳血不止。 变成了一副病死鬼样。 没有被控制住的病情,加上缺衣少食,身体越渐病弱,他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睁眼就是咳嗽,不停咳嗽。 咳到中午, 直到肺都快咳出来,口腔里含着血味,也没能止住。 身体不断向他发送信号,很渴,需要喝水。 他扭过脑袋,那里放着距离他不足几步的水壶,怔怔看了很久。 喉管像是插了几千根针,痛苦告诉他,再不喝水,也许他就会死掉。 这种预感让他神经一紧,他撑着床艰难坐起。 想喝一杯水。 动作却缓慢迟钝,光是站起来,便是一阵头晕眼花,不过几秒,他就又倒在了地上,没能站起身来。 他腿酸脚软,双手无力,受伤的身体和伤寒侵蚀掉了他的意志。 他瘫倒在地,放弃了喝水,在地上喘了几分钟。 又重新爬回了床上。 窗外是铅灰的天空。 肚子在叫,他很饿,也很渴。 但他连给自己倒杯水都无能为力,犹如死人般瘫在床上,呼吸浅浅。 即使那群人没有出现,他也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他也许会在某个清晨无声无息的死在床上,直到发臭才被人想起。 但那群人的出现,让他这个死床上,这种稍显体面点死法也被打破。 他们扒走了他那身为了迎客,穿得还算光鲜的衣服,甩了件和他一样,没用要被扔走的烂衣裳,然后将他踢出了门外。 他没有任何价值了,此刻他能为花楼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死得远点。 “知道了以后就要好好吃饭,知道了吗?想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毕竟病人最要紧嘛。” 她的声音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出 枳低下头,那碗正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面条,是他前些日子以为到死都吃不到了的东西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碗里还卧着两个煎蛋 他沙哑地问 “小姐不小心煮面煮多了,连蛋都会不小心多煎两个啊。” 北槐瞬间有种谎言别拆穿了的慌张感,做贼心虚之下,她想要证明自己,便立刻解释 “我不喜欢吃蛋。” 这话一说出口 她自己都悔青肠子了 这话说出来,还不如她放个屁 不喜欢吃蛋还煎蛋? 她是在给自己做饭还是给自己添堵呢? 枳却没有拆穿她的谎言,他口头哽咽着,连出声说话都做不到,只能点点头,一口一口,珍之慎之的吃着。 她是他遇见的,唯一一个,会专门为他下厨,用拙劣的借口哄他吃下专门为他加了两个蛋的人。 他听着她自相矛盾到有些好笑的话,食物温暖的肠胃,她身上那股子幽幽的香味像世界上最柔软的棉花,将他小心地包裹住,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他脑子晕得要命,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眼泪就落到了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