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下)(打架变zuo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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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居间惠恰好从桌上抬起头,目光定在他身上。 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性,她目不转睛地瞧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在她面前落座,才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情绪外露到有损冷静的程度。 “早安,迪迦。”她亲切地笑道,漾出那两个酒窝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迪迦淡笑着点点头:“我很好。” 居间惠在这时面露愧色,歉然说:“对不起,我没能及时帮助你……如果不是那个超能力者通知,我甚至还没查不到你在哪。” 迪迦眉头抽动了一下,万分庆幸他们来得晚了,没瞧见他……那种样子。然后,他不得不立刻制止自己进一步陷入回忆里。 “不是你的错。”他说,“不过,我消失这五天,是怎么解释的?难道又是病假?” “嗯……确实是病假。”居间惠回答,带上了一丝深意的笑。“不过,‘真实’原因是,情况太危急,而胜利队要在没有怪兽和外星侵略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又不能太张扬,所以我让一个队员——我选择大古,暗地单独行动,不受任何规章限制。而胜利队出动那天,也正是大古查出了秋野博士的实验室所在。” 迪迦很高兴最初了解他身份秘密的人是她。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谢谢。” 居间惠又认真告诉他:“目前已知的所有参与人员,都已死于地堡,而支持这次行动的那位长官已经被革职,并且关进了监狱。我和他私下也谈过,既然他的愚蠢计划已经失败,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人类,他绝不会再向其他人泄露迪迦的身份。” 足够公正的处置,也给了迪迦奥特曼一个合理的交代和态度。但他却渐渐露出了一副漠然的脸色,对此兴趣不大的样子。“是吗?” 居间惠立即又补充道:“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泽井总监有了明确的命令:谁再有这种企图,严惩不贷。” 迪迦微拧起眉,沉默不语。阴霾愈发寒彻入骨,新长出来的纠结苦涩的根须,被牢牢地种在心中晦暗的角落。 在居间惠开始不安时,迪迦忽然间扯起嘴角,毫无感情地笑了。 “效率高得惊人。”他笑着说,眼睛却是冷淡的。“害怕我一怒之下报复人类,还是怕我不肯再保护地球?” 居间惠霎时失语,惊诧于他话里带刺,不复一贯的温和,同时又隐隐有几分羞愧的感觉。 迪迦则一下子失笑出声,好像很有趣似的:“毕竟地堡里的人死得实在太难看,恐怕连你们当时也吓到了吧?” 居间惠很快冷静了,笃定地说:“我知道不是你杀他们。” “哦,这么肯定?”他抱起手臂,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是真的相信我,还是不敢接受迪迦居然也会对人类出手,手段还那么恐怖?” 他眼中挑衅似的冷意令居间惠犹疑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坚决摇头。 “你总是尊重怜惜生命,即使愤怒,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 他应该感到宽慰,可是没有。心中空洞的裂痕却仍在无休止的扩大,灌入寒风,凉飕飕的。 “的确不是我。”他自嘲地笑笑,目光仍是冷漠锋利的。“不过,未必是因为仁慈,而可能只是因为我当时无法动弹,又正好有人来替我发火了。” 居间惠迟疑地思索起来。“救你的人是……?” “很遗憾,绝对不是正义之士。”他耸耸肩说,“不能告诉你是谁,只能说,是一个残忍恶毒的混蛋,什么坏事都做。不过可以放心的是,他现在不打算侵略地球。” “他……是你的朋友?” 居间惠并不是背叛伤害他的人,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挑战她对自己的信任不可,可他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刺。 “不是。”迪迦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某种程度上,我们的关系比情人还密切呢……还敢相信我吗?” 居间惠欲言又止,而他勾起无可挑剔的微笑,声音如刀剑一般冰冷。 “而且,我的脾气也不是一直都像你想的那么好,你可能真不该对我太放心了。” 一阵死寂。 显然,她不习惯他身上流露出的乖戾阴郁,甚至是感到陌生。不过,她在最短的时间内镇静下来,泰然自若地回以笑容,诚恳真挚。 “我相信你,你绝对值得信赖。”居间惠说,字句清晰有力,“你今天依然出现在这里,没有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 迪迦闭起眼,靠到椅背上,莫名感到好像又被抽干了能量,浑身颓软无力。离开?他想也没有想过。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这代表高尚。 居间惠这时发出一声叹息,眼里露出愧疚和歉意:“另外,我觉得,不管是谁杀死他们,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事。他们那几天……肯定对你很过分吧?” 他的心脏被抽了一鞭子,丑恶残忍的一幕幕咆哮着苏醒过来,撞击他此刻不堪一碰的心理防线。他一时间头痛欲裂,用尽所有力气,才绷住最后一根弦没有失控发狂。 “不必再说了。”他突兀地起立,指尖止不住颤抖。“反正,已经结束了。” 他的反应令居间惠意识到他的经历比想象中更糟糕,于是她赶紧站了起来,向他深深地鞠躬。 “对不起,迪迦。”她艰涩地说,“我代表人类,向你道歉。” 迪迦默然凝立着,双眼注视光中旋舞的粒粒尘埃,胃里沉甸甸的,像灌了铅一样。 “不需要。”他淡淡地说,“你代表不了人类——当然,那些人也一样。” 居间惠说不出话了,而迪迦握紧的手指逐渐松开,转过头,脸上古井不波的沉静。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也不会介意什么。”他心平气和地说,“你可以放心报告说,一切会和以前一样,迪迦依然是人类的朋友。只要你们需要我,我就会出现。” 说完,迪迦直接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大古的座位上。 前几天发生的事,只要他不去想,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丽娜很快回到了指挥室,在意的眼神总忍不住往他身上瞟。不一会儿,其他几名队员也回来报到了。 在居间惠的极力掩护下,他们仍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态度如常的和他问好交流,还追问他这段日子包括缺席的昨天有无追查到更多关于迪迦的线索——他只能回答没有,但他肯定迪迦此刻必定平安无事,一旦人类下次再遇危机,就会立刻出现。 然后,他们便针对这次奥特曼实验事件开启另一轮探讨研究:首先是义愤填膺地声讨参与这次计划的长官和研究员,忧心TPC近来越发蠢蠢欲动的鹰派势力,接着开始猜测迪迦的去向和现状,有的还生怕那个把地堡屠戮一空然后炸毁的人会对他不利——他似乎确实该感到几分安慰,因为他们看来都一致默认,那些断头、断手、断腿,被挖心,被拦腰砍断的人,绝不是他所杀。 但他只觉得头疼。他受够地下实验室、残肢断臂、爆炸、野田长官、激进的鹰派,甚至也受够了“迪迦”这两个字。 再听下去,他非发疯不可。连大古也不能帮他忽略这些杂音。幸亏他们总算停下来了。 他死死盯着电脑终端,努力专心于居间惠分配的任务,研究分析局部地区的异常现象。他一刻也没法停止工作,否则立刻就像陷进了一个黑黝黝的深坑,被腐朽的窒息的感受缠住,心越来越重地往下沉。 入夜后,其他人都离开了指挥室,去餐厅吃晚饭,只有迪迦还留在座位上,继续一动不动对着电脑,专注得像没有情绪的机器——除他之外,丽娜也还没有走。 “吃饭吧。”她走到他身边,推了推他的肩膀。“得好好休息啊。” 他有饥饿感,但不想离开安静的指挥室,走进人多嘴杂的餐厅。如今,越是处在稠人广众之中,他越觉得心口发冷,浑身难受。 “我不饿,也不累。”他说,“我饿了会吃东西的,你不用管我。” 丽娜放不下心,蹙眉望着他,试探地开口:“大古,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干笑着摆摆手:“没有,我没事。” 她显然从他脸上看出与话语相反的意思。 “都怪我那天,没本事保护你……”她低下头,呢喃细语,在自责中懊悔心痛。 他怔了怔,脸上几乎形成微笑,不得不觉得可爱——保护他?可从没人试过以这种形式把这个词用在他身上。 但仅仅一瞬,他心上的热度便冷了下来,反而被一种更尖锐的孤寂撕扯胸膛。 她真诚的情意与关怀,只应属于大古,与他无关。就像那个拥抱一样。 因此,迪迦神色淡漠地转过头,对着电脑。“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一点事也没有,不用在意。” 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姿态令她伤怀。她轻声叹息。 “无论如何,我们至少是朋友吧?”丽娜说,“你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肯说呢?就不能偶尔依赖一下别人吗?” 迪迦低头按住了眉心,绞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头也疼得要裂开,好像她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在切割脑子。 “我真的一点事也没有。”他有气无力地说。 丽娜这下更不安了。“你脸色好难看。” 迪迦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平稳呼吸。“你去吃饭吧。” 她不肯离开他。“是不是那些人对你……” 禁忌的开关一触即响,浑身的血顿时混杂着腐臭的记忆片段涌上了头顶,冲破了自控的极限,迪迦猛然间发怒了。 “丽娜,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你能不能把你的关心收起来?!”他烦躁地狠拍了一下桌面,接近是在吼叫。“我不是缺乏关爱的社会弃儿,或者什么孤僻症、忧郁症患者!如果你有很多爱心的话,用到别的地方去,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 她愕然,脸色转白,再发红。 迅速扭头揉了揉眼睛,她撇下嘴,和他拉开了距离。 “我知道了,你厉害,你了不起。”她表情僵硬,声音有些变调。“我不配,我没资格。” 那阵着魔似的躁火消退,迪迦心口抽了一下,面色立即缓和。“抱歉,我不是……” 丽娜却没听下去,直接掉头离开了指挥室,如他所愿,留他一人在寂静中。 他瘫在椅子上,掩面苦笑。 是他不配,他没资格。 换成大古的话,永远也不可能伤害她。 长叹着放下双手,尽量平复心情,可孤身独处也并不能令他平静。他的心在无尽的苦痛与彷徨中酸得发胀,好像连胸膛都快裂开,手脚冰冷冷的发抖。 而现在他也并非在独处。 迪迦倏然绷起脸,不快地出声:“看得很开心?” ——基里艾洛德人确实很开心,开心得毫无道理。 他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笑得开怀得意。 “你这样可一点也不温柔,迪迦。”他愉快地说,“她对你痴心一片,干嘛那么冷酷?” 怒火开始蹿升。迪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当然,混蛋总是喜欢幸灾乐祸,但不管怎么说,开心到这种程度也太过火了。 “关你什么事?” 基里艾洛德人故作好心的语气:“你伤了她的感情呢。” 迪迦转头瞪着他,眼睛危险地发着光。“闭嘴。” 他却只是笑。“别难过,这是件好事。” “我再说一次,闭嘴!” 见他暴躁,基里艾洛德人也不悦起来。“你该记得你是奥特曼,跟人类产生深厚的感情,那是自寻烦恼。” 迪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威胁地眯起眼。“我杀不了你,但我会令你痛。” 基里艾洛德人回以嘲讽的一瞥:“我说出什么你不愿面对的事实了吗?” 迪迦不回话,逐步逼近他面前,突然从制服中取出一柄折刀展开,然后在他皱眉时,直接一刀捅进他肚子里。 血流如注,染红了衣衫。基里艾洛德人闷哼一声,在痛楚中龇牙咧嘴。 迪迦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基里艾洛德人立即握住刀柄,忍痛拔出,一手捂住流血的腹部,然后抬起头,看着他冷笑。 “继续啊。”基里艾洛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拿每一个人出气吧。” 迪迦心头颤栗,和他无言对视片刻,别过了头,径直走出指挥室。 工作结束,离开基地后,他没有回家,而独自去了海边。 翻卷的巨浪从黑暗中翻滚出来,冲刷扫过礁石崖壁,再汹涌冲回海湾。昏黑的大海反复多变,倒映着一轮不稳定的新月。 时间的荒原就像海一样在他面前无尽延伸,大洋神秘的低语仿佛在歌唱亘古的孤寂。 迪迦静静地矗立在礁石上,宛如古老的磐石,宛如沉默的苍穹和星辰,美丽而冰冷,宁静而空寂。 大海包含着一切,见证了一切:远古神话中的文明、曾经翱翔天空的翼龙、使大地震动的巨兽……当然还有光之巨人的时代。那时,这个世界有他千千万万的同类,如今却只有一个迪迦。 回忆的岛屿浮出水面,无边无际的岁月,像单调轮回的钟摆,周而复始,片段之间模糊了分别。 天是大虚,地是大虚,他孤身矗立,独自挨过无涯的岁月,日渐苍老衰败,却不死不灭,内心的感情不断沉淀发酵到不合时宜,不容于世。 他的自我从黑暗和空虚中浮起,接受日复一日的考验,足够坚实强大,因此他也以为他适应了孤独,更不害怕孤独。他完全做自己的主人,独立选择他的道路和信仰,释放光芒,创造希望,不受任何束缚纠缠。 然而孤星闪耀于暗夜中,高高在上,茕茕孑立,并不是那么美妙。 他不是神明,孤独是悲凄狂乱的黑影,不是自由自在的清明幽静。 冷清孤高成为了习惯,便不由自主地渴望善意与温存,理解与碰触,甚至是刺痛与被刺痛,或者一些热烈燃烧的东西。 但无论情愿与否,时间总将一切带走,最终只留下黑暗。 希望也总是变成虚妄。 迪迦突然向着漆黑的天穹仰起头,张开双臂,厉声咆哮呼喊。那是一声悲愤的怒吼,凄厉的悲号,绝望的恸哭,穿越了千万年的时光,随着一身璀璨炽烈的炫光,在寒夜中痛苦地爆发,然后他便在一寸寸碎裂的光晕中露出本来面目。 宣泄后,光之巨人绝望地脱力,单膝跪倒在地,喘息不止。 然后,熟悉的气息再次从身后向他靠近。 “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基里艾洛德人问他。 他撑住自己的膝盖,缓慢起立,在转身的瞬间变回人类,眼神冰冷愤怒。 “你是不是很开心?” 基里艾洛德人困惑地停顿了一下,好像弄不明白自己的感受,很快摇头。“不是。” 迪迦更弄不懂他,茫然注视他片刻,厌烦地直摇头:“别再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不想看到你。” 基里艾洛德人却向他走近一步,锁定他的双眼:“为什么?” 很简单的问题,答案理应也呼之欲出。可迪迦偏偏不想回答。因此,他什么也没说,移开了目光,直接背身离开了海岸边,踏上返程归家的路。 洗完了澡,他想安心睡个好觉,忘掉所有苦痛烦恼,开始新的一天,可是他丝毫也静不下来。 他把住家打扫得很干净,卧室灯开得也够亮了,然而这闷人的黑夜,浑浊恶臭的阴影仍在四处攀爬蠕动。他胸口有个扩散的窟窿,胃部好像在被腐蚀,神经极度紧张,任何最细微的刺激都让他惊悸烦忧。 结束了,明明已经结束了。那些人都死光了,就和那只丑陋的蝙蝠一样死得彻底,而同伴依旧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敬重他,大部分人类也还是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他不欲再受其扰,在书架上随意抽出了一本书翻阅,转移注意力,但毫无用处。他甚至越看越心烦气躁,看到每个字都表露着与本意相反的负面意图,词语都成了一片忧愁焦灼的森林,激起一切他避之不及的联想画面。 于是,情绪再度狂躁,迪迦火冒三丈地把书掷了出去,正好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你不是很爱护书本吗?”基里艾洛德人放下书,上前两步,随手往书架上一塞。 他一出现,迪迦更感到要发狂。 “我说了不想看到你!” 基里艾洛德人啐了一声,不屑一顾。“那我偏要让你烦。” 这下子,所有的悲哀、寂寥、怨恨、被强暴的痛、强加于他的灾厄,统统汇聚成疯狂的怒气。迪迦立刻狠狠揍了他一拳。 头被打歪到一边,基里艾洛德人擦了擦渗血的嘴角,马上也开始窝火了。 “我忍你的次数够多了,别以为我真不会还手。” 迪迦又打了他一拳。“还手啊!废物!” 基里艾洛德人终于反手朝他脸上抡了一拳,打得他身子一旋,差点摔倒。 迪迦站稳脚步,冷笑着点点头:“好极了。” 下一秒,强光一闪,迪迦迅速变身,身影瞬间高大,红紫银色的花纹光辉淡淡。不给反应机会,他一拳将尚为人形的基里艾洛德人打倒在地。 基里艾洛德人揉了揉脸,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同时,身体被赤色的能量包裹,也变回了恶魔的本体形态。 “我的同情心用完了。”他回敬了迪迦一拳。 力量差异悬殊,迪迦失衡倒地。他愤愤地低下头,撑住膝盖,额间水晶闪现红光,立刻变为强力型。 “我不用你同情!”迪迦怒吼道,跳起来挥舞拳头,以更强的力量击中他的头。 基里艾洛德人脑袋一偏,马上也跟着变化形态,体格强化,肌rou扩张,腕刀从两臂伸出。 “但你确实就是可悲可怜!”他一拳打得迪迦连退三步,又逼近追击,令他后背撞到了墙壁。“明明知道人类多么不可救药,却只能把生存的意义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迪迦暴怒还击,头槌狠狠一撞,又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投摔出房门外。“你懂什么?!你这个卑鄙,肮脏,没有灵魂的怪物!” 基里艾洛德人在他靠近时抓住他的小腿将他绊倒,然后站起来踢了他两脚。“那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人类?正义,善良,高贵的大英雄?”他俯下身,单手扣住迪迦的脖子将他拎起来。“你是奥特曼,根本没有义务,也没道理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迪迦双拳积蓄能量,拼命捶打他的手,重获自由。“关你什么事?!”他抓住他的胳膊,用膝盖狠撞他的腹部。“你这种家伙,除了暴力强权,还在乎什么?!” 基里艾洛德人发出讥笑声,腕刀卡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墙边。“你当我不知道?你是光,却不排斥我的能量,而且你也并不一直是现在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 迪迦勃然大怒,拳击冰雹般落到他身上。“闭嘴!” 基里艾洛德人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双臂反剪在背后,贴到他耳边絮絮低语。“你曾经是,冷酷乖戾的,黑暗君王,迪迦。” 迪迦陡然浑身一震,眼中的寒意烧成火焰,身上立即迸发灼人的光能,小腿向后狠踢,摆脱他的束缚。“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跟你就是同类了吗?!” “当然不是。”基里艾洛德人腾空跃起,肘击砸中他的后背,他立刻跪倒。“至少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有力量掌控我的命运,夺取我想要的一切。而你这种矫情的傻子,就算拥有最强大的力量,都不知道该怎么活着,结果你又掉头选择了光,选择所谓的希望,还偏偏觉得人类就是希望……” 眼前那张令人生厌的笑脸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嘲讽,迪迦恼怒地大叫了一声,抬腿朝他头上一踢,打断他的废话。“你说够了没有!” 基里艾洛德人一把拽起他的脑袋,轻蔑地笑道:“‘人类将生命世代相传,有如赛跑者交接火炬。’所以你就喜欢人类胜过喜欢你自己?真是好笑。可惜,不管你为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他们也不会当你是同类那样对待,你只会是他们不得不依赖的同时却又警惕防范 的巨人!” 听到自己在《蒙田随笔》里画出的句子,又被这般嘲弄,迪迦怒意更炽,用力挣脱他的手,双手交替放出光箭。“不用你来说!” “你不求回报,结果更讽刺。”基里艾洛德人随手挡开了他的攻击,右手一拳打在他肩头,迫使他转过身。“你放弃黑暗,重新回归光明,你爱的人类却背叛你,选择虚假的梦境,宁愿在美梦中灭亡。” 远古的记忆突然凝聚成型,化为冰锥刺中他,痛彻心扉。迪迦几乎在颤抖中软倒,直到怒火再次给了他力量。 “我叫你闭嘴!闭嘴!”迪迦揪住仇人,拳头狠狠捣中他肋骨下方。 基里艾洛德人不打算安静,冷酷讥嘲的笑意扩大,左掌劈中他的脖颈,他险些昏昏倒地。“人类的欲望,比他们的希望强大多了,三千万年前你就明白,结果偏偏还留下石像,一直不死心……甚至这回他们抓你去做实验,抽干你的能量,把你当母狗一样cao,你还宁愿装作没事发生……怎么,身为奥特曼,却只有依靠人类,你才能找到活着的意义,觉得没那么无聊?” 对方每说一句话,憎恨、忿怒便沸腾得更厉害,在他每一根血管中燃烧。他跳过去猛捶他的胸腹。“侮辱我,把我踩进阴沟里,又来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以为你是谁!” “你自己说的。”恶魔伸出一只手环住他,将他紧紧抱在前胸。“我们有着比情人更密切的关系啊。” 该死的跟踪狂,窃听狂。迪迦猛然抬起手肘打开他的脸。“滚开!” 迪迦已发挥出最强的rou搏能力,然而基里艾洛德人应对他的攻击仍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短短几回合的厮打纠缠,他便陷入了下风,直接被踢翻,痛呼着伏在地上。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基里艾洛德人傲慢地抬起腿,用脚尖挑起他的下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脆弱又可悲,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迪迦怒不可遏,咆哮着一跃而起,双手光芒爆裂,小臂抵着他的脖子,将他恶狠狠推到了墙上,双眼亮得惊人,迸射着剧烈的愤怒与憎恨,好像能把人割伤。 尽管心中丝毫也不痛快,基里艾洛德人却仿佛悠然自得,保持着轻慢无礼的微笑,表示根本不把迪迦看做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一点也不奇怪。他们之间根本仇深似海,水火不容,偶尔的安静平和,却差点麻痹了他,都要忘了迪迦是多么恨他。 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对峙着,彼此的气息清晰可感,盘旋涌动成无形的尖锋,无声地互相对抗。 迪迦凝视着那张恶魔的笑脸,目光逐渐沉淀了下来,深邃似海,冰湖一般毫无波澜,愈发显得幽微不可捉摸。 基里艾洛德人读不懂其中的情绪——那双眼里蕴藏着比单纯的仇恨更诡谲难辨的东西。 下一秒,迪迦双手突然用力揪住了他的手臂,手指抓紧得想要嵌进胳膊一样。他以为这又是想打他,正打算给一点小小的教训,便骤然不可思议地僵住。 ——迪迦吻了他。 他觉得如果没做梦,这就一定是个误会。然而,迪迦确实主动把嘴唇贴到了他嘴上。好吧,这就是一个吻。 迪迦吻得笨拙、急迫、失控,发自于冲动,真实到疼痛。起先,迪迦只是紧紧贴着嘴来回磨蹭,像要烙印一般,然后便急匆匆地把舌头伸了进去,像搅拌器一样拼命翻动,横冲直撞,带着一种隐约的愤怒和恶意。吻他的同时,迪迦把他用力按住,直接在墙上撞开了裂痕,向外蔓延扩散。 根本没闲工夫再惊讶,基里艾洛德人立刻反手紧紧搂住他,把他的头拉高至大幅度后仰,反客为主,舌尖毫不客气地叩关直入,饥渴地吮吸掠夺,啃噬轻咬。 迪迦的身体在红色形态下最为强壮厚实,充满力量感,一向只为打架,从没试过zuoai,但他无论什么形态下都那么令人着迷——真是个完美的尤物。 他有力的手在迪迦身上四处游走着,感受那些丰满的肌群和柔韧的触感,最后顺着背鳍下滑,落到臀部。握住那丰满的臀,大掌立刻开始画圆揉捏,把那团软rou抓在手中粗鲁地把玩。 热烈燃烧的红,没有那样琼宫玉阕般的轻巧精致,但更具生命原始野性的魅力。 “唔——”似乎有点被他抓疼了,迪迦轻哼了一声,但并没有任何抗拒,反而因轻微的痛感而更为热情,双臂环紧他的脖子拉近自己,rou体在欢愉中绽放升温。 基里艾洛德人向来是蛮横霸道的征服者,而迪迦同样具备战士的锋利本能,丝毫也不甘示弱,唇齿吸吮撕咬、身体交缠搂抱间,既是性的接触,也是一次争锋相对的交战,像凶狠的动物一样互相拼搏力量、争夺权力,找不到什么柔情的成分。 一面承重墙倒塌了,粉尘碎屑四处弥漫。迪迦死死搂着他脖子与他深吻,忽然咬破他的舌头,舔掉他的血,然后在他吃痛时抓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身体往反方向一拽,一扔,直接砸穿了紧闭的房门。紧接着,迪迦在他跌倒的瞬间及时提起他的后颈,把他按在墙上。 大概是这种后背暴露的姿势引起了不妙的联想,基里艾洛德人瞬间发怒,腕刀作势一劈,趁迪迦躲闪之际立即凶狠地抓住他的双手,然后猛地从他背后紧抱住他,贴得比膏药还要紧。 迪迦不服输地在他怀里扭动,他低笑着咬着那精美的耳尖轻舔,并在丰腴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这小野猫马上软了下来,耳根染上淡淡的绯红。 “乖。”基里艾洛德人又在他侧颈上咬了一口,一手绕在他身前搜寻胸甲的搭扣,迅速解开扯掉,另一手滑到他臀部,忍不住拍打了两下。迪迦身子一颤,羞恼地回头一瞪,便马上又被衔住了嘴湿吻,无法抗议。 那浑圆的屁股触手处柔软绵滑,一拍便有轻微的反弹力传递到手心,带来一丝丝酥痒颤栗的快意,顺着手蹿上来,直钻进心里。基里艾洛德人爱不释手地玩了两把,指尖迅速钻进臀缝之间,直捣那紧窒的幽xue,制造出咕啾咕啾的声响。 迪迦倒抽了口气,俊美的脸上红晕淡淡,眼光雾蒙蒙的,诱人得一塌糊涂。面对这样的美景,基里艾洛德人没什么耐心拖延,火热膨胀的巨大分身在xue口磨蹭了两下,便顶开rou壁,用力刺了进去,深深嵌入了他体内。 “呃啊——!”扩张有限,尺寸不和的问题也始终存在,即便这回绝对配合甚至是主动,迪迦仍在撕裂感中痛得眼冒泪光,xue口越绞越紧,抗拒排挤着异物。 基里艾洛德人却没有体贴地等他适应,双手绕到他突出的胸前揉搓,同时将他贴近自己,下身便毫不留情地开始冲撞,快得像在惩罚他刚刚不乖巧的举动。 “啊……”迪迦被那粗大的东西cao得全身颤抖,溢出一声无助的呻吟。他的身体本能地退缩躲闪,却又无处可逃,只能乖乖承受那一次一次狂风暴雨似的凶恶顶弄。 基里艾洛德人很熟悉他的身体,虽然举止粗暴,却总能驾轻就熟找准他的敏感带,惩戒性质的恶意捣弄伴随恰到好处的抽送,被蹂躏的羞耻和疼痛中又缭绕着灭顶的快感,让他魂飞天外,如上云霄,忘掉了全世界,只剩下彼此交合的身体。 迪迦不喜欢被当作毫无自主权的玩物对待,可他的腰部仍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律动而扭摆,更好地感受那根roubang如何在自己体内滑动,一寸寸摩擦过去,顶到他的敏感点,手指抚慰着自己的分身,细巧的薄唇间也不断流溢出媚人的呻吟。“嗯……嗯……” “真紧啊,漂亮宝贝。”基里艾洛德人低下头,像野兽一样咬住他的肩头,故意抓着他的胯部横冲猛撞,放大他丰满的臀部被拍击颤动时的啪啪声。 突如其来的耻辱感令迪迦不甘地咬紧唇,单手紧握拳头,锤击着墙面。然后,他轻哼一声,忽然收腹,竭力缩紧后xue。 “呃——”基里艾洛德人猛地一顿。迪迦后xue本就窄小,粗实的分身忽而被那么紧紧一夹,剧烈的刺激差点让他直接射了出来,总算一向定力够强才没有当场出丑。 但这片刻的窘态迪迦也已有所察觉,因此,他急促喘息着,忽而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挑衅一般望着他,极致的魅惑勾人,又激起最强的征服欲。 因此,基里艾洛德人立刻扣住他的下巴,强硬地吻住他的嘴,用一种近乎想吞噬他的,暴力胁迫的方式在他嘴里扫荡。同时,他一手扣住迪迦的腰,下身发狠猛冲,抽送的频率像电动马达一样快,令那美丽红艳的身体像风中落叶一般颤栗不休,连整栋房子都似乎在随之震荡。 金色的体液洒落,迪迦被cao射了两次,几乎就要酥软地瘫倒在地。基里艾洛德人马上一把将他捞进怀里,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从他前胸开始啜吻,向上掠过锁骨和喉咙,最后捧着他的脸亲嘴。 亲了一会儿,基里艾洛德人抓起他一条大腿,缠在自己腰间,迪迦则忍不住抱着他的后脑勺加深热吻,彼此唇舌缠绕间发出濡湿细碎的声音。他们的身体像树和藤一样越纠越紧,而后不知不觉间双双倒下。 地板在忽如其来的巨大冲击中被砸破,他们摔到了一楼客厅的地板上,而掉落时,迪迦恰好处于上位,便骑在了基里艾洛德人身上。 基里艾洛德人看来不太喜欢这种姿势,感到自己绝对的主权受到了挑战,抓着迪迦的腰,便想把他从身上翻下来,但迪迦却直接按住了那双手,倔犟地拒绝被压——哪怕实力差距已经决定了他依然只能是被cao的那一个。 见迪迦态度坚决,他也便无所谓地听之任之,舒舒服服仰躺在地,饶有兴趣地瞧着那张晕染着红霞的,秀气靡艳的脸。谁能想象,清冷孤高的迪迦,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于是,迪迦单手撑着他精壮的腹部,另一手扶正他那根又粗又长的性器,抬高腰部,小心翼翼地对准入口,臀部逐渐下降,开始缓缓吞吃。 然而,迪迦的xiaoxue太紧窄,要容纳那样的尺寸本就不易,难免激起对异物条件反射的抗拒,被动接受捅入是一回事,要主动坐下去却得克服怕疼怕伤的生物本能,因此,无论如何努力,也只吞进一半多。 基里艾洛德人粗重地喘着气,开始有些难以忍受了。向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美人采取主动虽然新鲜刺激,但这样一直不上不下的卡着,非把人逼疯不可。 于是,他搂住迪迦的腰胯,倏然间,劲腰一起一伏几个猛挺,巨大的命根子直刺进去,尽数没入体内,抵达最深的柔嫩秘境,好像将他从头到尾贯穿了一样。 “啊……!”过量的快感和饱胀感的刺激下,迪迦浑身一个痉挛,上身跌在了他身上,无助地忍受着那巨物的冲刺,xue口皮rou被cao得微微翻卷发红,津液溅出,媚人的呻吟渐渐变得嘶哑,好像受伤的鹿。 他的花园柔软温暖,随着激情燃烧而发烫,紧紧吸附着自己。基里艾洛德人粗喘着加剧冲刺频率,同时抬起手,揉捏挤压他丰硕的胸,指尖捏住两粒凸起,肆意玩弄。他身上就没有一点不美的地方。 迪迦小声呜咽着,迷迷糊糊,眼睛雾蒙蒙的。若是紫色的形态,估计他这会儿都要哭出来了。就在这时,迪迦忽然又发了脾气,双手朝他胸口猛力一推,压得地板裂开,逼迫他不得动弹。 基里艾洛德人感到无奈又好笑,只得忍耐着泄欲的冲动,举手投降,乖乖躺平。 迪迦吐了一口气,按着他的腹肌,艰难地开始起伏、扭腰,寻找合适的角度和节奏取悦自己。几次笨拙的尝试后,他渐入佳境,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感觉,仰起头,眼睛明明灭灭,吟喘着骑在对方身上,内壁逐渐呈现波浪起伏,如天鹅绒般紧裹着男人。 耳边传来基里艾洛德人低低的难耐的闷哼声,更助燃了他的情欲。迪迦发出甜腻的呻吟,骑得越来越熟练。 性高潮烧掉了所有生与死,不确定的过去和未来,他也再不是被侮辱损害的可怜虫,而主动索取欢愉和满足。迪迦幸福地叹息,自由地驰骋。在rou体的狂热和兴奋中,一切苦痛和迷茫转换为彻底的放纵,狂饮烂醉,他把自己揉成碎片,然后抛入一团烈火。 一次畅快的释放后,散射金光的体液溅射在彼此的腹部。迪迦深深地吁气,伏倒在基里艾洛德人身上休息,正好枕着那闪烁的心灯。 基里艾洛德人低下头,默默和他对视片刻。他隐约觉得,那张笑脸现在看起来并不像平时那么惹人生厌。 紧接着,恶魔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下体保持着联结姿势,一时显得像对亲密的爱侣一般温存款款。 直到下一轮疯狂的欢爱为止。 迪迦数不出来那天晚上他们做了多少次,或者做了多久,不过,当他终于彻底筋疲力竭,计时器疯狂闪红,无以为继时,他已经看到了窗外日出的曙光。 ——哦,还有一座家具全毁,墙壁坍塌,楼梯断裂,除了外壳墙体勉强屹立不倒之外,找不到一处完整地带的房子。 …… 第二天的太阳很烈,强光从窗外透进来,就像泼在他头顶一样令他迅速恢复清醒。 当迪迦从短暂的休眠中醒来时,他也不知道是哪样现实更恐怖——是基本已经报废的房子?还是他枕在基里艾洛德人的手臂上睡觉? 偷瞟了一眼身边那个貌似还没醒的混蛋,迪迦直僵僵地躺在那里,呆呆盯着一楼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空洞,连头也不敢转动。 混乱的思想、茫然的情绪像旋风似的在他脑子里转动,在胸中冲撞奔突,现实显得比最荒诞的梦境还要无稽无序。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就算对于精神错乱的幻觉而言,昨晚发生的事也荒谬过头了。 在那胳膊上躺了许久,他的眼睛反复开闭,像坏掉的台灯一样,而他诡异的处境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迪迦默默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耳朵里嗡嗡响。 然后,他又悄悄转头看了看身边人,结果便正对上基里艾洛德人异常愉快的笑脸,近到可以直接亲吻。 “早安,宝贝。”基里艾洛德人轻松地说。 迪迦惊慌地打了他一拳,直接拉开距离,从地板上跳了起来,寻找自己的胸甲。 基里艾洛德人捂着自己的脸,表示郁闷:“你干嘛又打我?” 迪迦踢开翻倒的橱柜,仔细搜索。“我高兴,你欠揍。” 基里艾洛德人摇头叹气:“真是喜怒无常啊。” 迪迦懒得理他,搬走一张烂桌子,努力清理一片狼藉,心情则在尘土飞扬间变得越来越烦躁。 “这里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他懊恼地低语,又扔开破电视机。 “我记得半夜就是这样了。”基里艾洛德人懒洋洋地说,两手交叠在脑后,随意靠在一堆烂木头上,笑得越发戏谑。“顺便不得不说,你昨晚的表现真是太厉害了。” 迪迦顿住,冷冷地转过头,好像又想拿刀捅他。 基里艾洛德人无辜地摊手:“别这么看着我,昨晚又不是我硬来,是你硬来——当然,我承认我是很快乐。” 迪迦迅速扭头,冥想深呼吸,忍住再揍他一拳的冲动,继续寻找失踪的胸甲。 翻得越久,发现的财产损失就越严重,他捂了捂脸,深感愧对大古,忍不住又小声埋怨:“你毁了我的房子……” 基里艾洛德人马上又喊冤了。“这至少百分之八十是你干的,昨晚我比你温柔多了。” 眼见迪迦又杀气腾腾地瞪了过来,他连忙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好吧,好吧,我的错,你的损失,我负责,怎么样?” 想着账单注定的天文数字,迪迦不由有几分动摇。“你负责?” “没错,账单给我。”基里艾洛德人大方地说,“或者你想换个新房子也行,带游泳池和车库那种——车库里还可以附赠一辆保时捷。” 好吧,看来他附身的人类经济条件不错——但接受他给的好处绝对是个坏主意,得了。 “不用了,谢谢。”迪迦冷淡地摆摆手,回头接着努力收拾屋子,把身后的流氓当做空气。 基里艾洛德人翘着二郎腿盯了他一会儿,盘坐到地板上,再次不甘寂寞地开口。 “喂,不用这种态度吧。”他不高兴地说,“你昨晚可不是这样。” 闻言,迪迦闭了闭眼,平复心绪,然后漠然转过身,走近他跟前,满眼冰冷地俯视着他,表露厌恶和抗拒。 “看来我得说清楚,昨晚不会改变任何事,你依然还是令我作呕,我不杀你就是最大的友善。” 基里艾洛德人沉默了两秒,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哦,所以你昨晚是为了给自己催吐?” 迪迦尴尬地语塞,但马上和颜悦色地笑了笑,口气则是无比刻毒:“昨晚,因为你很方便好用,仅此而已。” 基里艾洛德人愣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笑出声,一边点头,一边说:“也就是说,你会对我保持着这种臭脸,直到你下次又饥渴了为止。” 迪迦立即恼火地强调:“不会有下次了!” 基里艾洛德人充耳不闻,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可能那么讨厌我。” 迪迦微微一怔,冷笑道:“抱歉,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讨厌谁到你这种程度呢——” 基里艾洛德人压根不想听,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拉。迪迦猝不及防下,立刻失足,跌入了他的怀中。 “喂,你干什么!”迪迦慌张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放手!” 基里艾洛德人将他的身子压向后面仰靠着,一只手臂托住他的后脑勺,一只手抓住他的大腿,然后立刻俯身吻了他。 迪迦羞恼地推搡,可那混蛋越吻越用力,迫使他紧紧贴在他身上,晕头转向,无处凭依,只得倚靠着这个牢靠的怀抱。很快,那家伙又分开他的嘴唇,含住舌头挑逗吮吸,又一寸寸舔过口腔。迪迦感到一股带电的热流注入到自己身上,爱抚他的全身。在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竟已搂住对方的脖子,不由自主地迎合这个吻了。 得到了回应,基里艾洛德人显然欣喜不已,直接就贴在迪迦的嘴唇上发笑。 “你没那么讨厌我。”他得意地说。 “讨厌。”迪迦无力地挣扎着,想把头扭开。“离我远点。” “讨厌?”基里艾洛德人重复,亲吻又落到他的嘴上。迪迦身上忽冷忽热的发抖,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对方比他更有劲,更强大。 尝够了他嘴里的味道,基里艾洛德人便小鸟啄食一样吻他的嘴唇、下巴、脖颈,下移到胸部,舌尖舔过他的乳粒,含在嘴里轻吮。迪迦不得不挺直背脊,愉悦地颤栗。 暧昧的吻在他身上不断坠落,滑过他绷紧的腹肌。然后,那双恶劣的手探入他腿间揉捏了一阵,他想并拢腿却是为时已晚,结果他的欲望不受控制便开始抬头。 “算是上次的回礼吧。”基里艾洛德人微笑说,在迪迦理解意思以前,便低下头,含住了他的欲望。 “啊……!”迪迦倒抽了一口气,大腿战抖着,下意识夹紧了他的脑袋。 最敏感的部位忽然被湿热的口腔包裹,舌尖便在柔嫩的前端打着旋儿舔弄,然后整个舌头围绕着他的下体缠绕卷动,刺激得他手足无措。他想逃离这种快感,然而基里艾洛德人双手扣住他的腰,将他的欲望含入更深。 迪迦弓起了背,十指紧握成拳,喘息越发短促,快感如潮般席卷而来,终于在临界点上爆发,情欲的气息霎时弥散在空气中。射出之后,他虚脱一般瘫软,基里艾洛德人马上将他搂入怀中。 “你是甜的。”恶魔舔了舔嘴边残留的金色液体,意犹未尽地咂舌。“想尝尝吗?” 迪迦脸颊烧起来了,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恶心。” 基里艾洛德人低低地笑了笑,照样吻了他。 迪迦这下更没有反抗之力了。嘴里有些湿湿凉凉的,味道倒没他想得那么糟。 吻完之后,基里艾洛德人手指轻托起他此刻懵懂腼腆的俊脸,笑道:“为什么不杀你,这一条理由就够了。” 好像有人泼了冷水,迪迦忽然从绵软迷蒙的状态中清醒,恢复了力气,恼怒地将他一把推开。 “下流。”迪迦低声斥骂,站起来继续找胸甲。 基里艾洛德人唉声叹气:“太阴晴不定了。” 迪迦不理他,胡乱翻箱倒柜,暗恼道要是因为这种原因失去了胸甲,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就在这时,那个混蛋戳了戳他的后背。“喂,找到你的东西啦。” 迪迦不由回头一望,然后立刻臭了脸——他手里拿的是房东遗落在角落里的一件黑丝胸罩,也不知道怎么翻出来的。 面对他要杀人的表情,基里艾洛德人嬉皮笑脸,又故作糊涂。 “哎呀,拿错了,不是这个。”他一拍脑袋,一手放下胸罩,另一手举起了光之巨人的金色胸甲。“是这个才对,是吧?” 迪迦木着脸盯着他的胸甲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谢谢。”快速接过胸甲,穿回自己身上,并默默赌咒一万年之内都不要再脱下来,迪迦抬起眼,右手猛然间蓄能,然后跳起来,将那下流胚一拳打倒在地。 紧接着,他不再理会这个家伙,自顾自地变回人间体状态,走出了这个摇摇欲坠的房子。 …… 太阳的热力十足,蒸透了铅色的大气层,亮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街道上没什么人,到处是空旷白亮。 他的心又开始空空的发冷,感到寂静的侵袭,好像他离自己所爱的世界更疏远了,茫然仰视着头顶那一小块天空,眼睛黯淡无光地嵌在眼眶里,像褪色的佛珠。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古,说出来吧。” 大古迷惑不解。“啊?” “我是不是很恶心。” 他一惊:“干嘛说这种话啊?” “我和那个恶心玩意儿乱搞了一个晚上。”迪迦毫无道理地笑了,而且每说一句,笑得便越厉害。“还弄塌了房子,而且我不是被逼的呢。” 大古有一会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也不知是觉得尴尬,还是单纯没想好怎么安慰他,而他神经质地越笑越大声,眼中则同时渗出了泪水,面孔逐渐扭曲。 接着,剧痛的感觉击中脏腑,迪迦靠住行道树,无力地蹲伏在地,像得了热病一样发抖。 “不是!别这样!”大古慌忙说,“房子,房子是小事。我知道,你只是很辛苦,很难过,所以你需要安慰……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是吧?” 是吗?他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冷。 “我真希望能抱你,大古。”他喃喃低语道。 “没事的,我一直陪着你啊。”大古急急地告诉他。“你能感觉到的,不是吗?” 迪迦不是很确定。他闭紧眼睛,仔细聆听大古的声音,并把感官集中,在阳光最烈时,感觉到了暖意,终于稍稍安下了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