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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自己真是英明,没有跟她同流合污,否则连话都不说才是真的愁煞我。只是处心现在话少了,我就更寂寞如雪了。到了我和处心大眼瞪小眼的过了五天,鬼面又到访了。他身后依旧跟着捧盘的婢女,风一样的飘到树荫底下,声音略显沙哑:“苏姑娘身体好些了?”我嗯了声。鬼面上下打量着趴在石桌上半死不活的我,讪笑:“莫不是这里住得不如地牢舒服,我看你现在还不如在地牢透着精神。”我连忙站起来,屈了屈膝盖福身道:“不知道鬼面使有何指教?”鬼面声色泠淙:“既然站得起来,苏姑娘可否去换身衣服,阁主要带姑娘出门散心。”我略微呆了下,倒有些局促,鬼面把手在眼前摆了摆:“傻站着作甚。”婢女捧来的是套大红色的诃子裙,袖口红绡作衬,裙摆镶着珍珠玉翠,艳丽华美至极,我换上衣裳,婢子帮我梳妆,对着菱花镜,突然觉得镜子里的人十分眼熟。可是一时半会如何也想不起,那种仿佛只要别人提示一个字就能脱口而出的感觉十分扰人心扉。处心坐在我旁边帮我描花钿,滋滋的叹了起来:“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样平凡的样貌这么一收拾起来还挺好看。”我牵起嘴角笑道:“那是自然。”幽幽兰草遍植醉香小筑,言昭等在竹楼前,鬼面领我过去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惊了下。在我印象里言昭一直穿着白衣,四季没换过颜色,但是今天他难得穿了件浅碧的衣衫,身姿俊挺如竹,和身后的景快晕到一起。我穿大红,他着浅碧,红配绿自古不是大雅便是大俗,我加紧摆正仪态,不让自己沦为艳俗之列。言昭手背在身后,鬼面把我带过来,招呼都没打一下就快速隐去了,我瞅瞅言昭又瞅瞅周遭空无一人,便咳了两声。言昭回首望着我,眼睛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一闪而过,淡淡道:“苏姑娘,你喝的惯茶么?”我印象里,言昭下午常去城东的茶寮喝茶,风雨不改,那处茶寮实在没什么特别,茶叶亦不甚地道,难得他喜欢,我随他去过两次,其后再没去过。以我同他相处三年的经验来看,他去茶寮喝的不是茶,鸟儿被困久了会厌食,他被我折磨久了,也想找个我待不惯的地方远着我。我们出沧海阁乘马车去东山,到地方已至下午。茶寮生意尚可,从东山云陀寺进香回来的香客们路过此处常会要上一碗黄汤,缅怀一下对佛祖的尊敬,今个儿天气闷热,香客稀疏些,茶寮的伙计上完茶坐在一旁聊闲话,我听了两耳朵,发现是已经在贵妇间听厌了的段子,不由打了两个哈欠。☆、第15章言昭在茶寮点的这壶茶水,数年来都是一个味道,我尝了两口,还就是我最喝不惯的那个味道。我望见言昭甘之如饴,说明真的不是茶寮茶叶太劣质的原因,只好把含在嘴里半晌的茶咽了下去。言昭安静品茶,我偷偷瞄着他的侧脸,越发感慨六哥的眼光十分独到,言昭确实美人皮相美人骨,半点看不出当年那个小胖墩的影子。我并不知道别的夫妻是如何渡过婚后漫漫长的生活,但我最想的就是和言昭喝喝茶聊聊天,再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便像此刻,就是极圆满的。不知道为什么,和言昭坐在一起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这种感觉毫无缘由。闷了半日的天终于见雨,我单手托住下巴望着外间匆忙避雨的人群,浓重的湿气扑进茶寮,我蓦然感到脸上微凉。这破茶寮果然是漏雨的。本来十分美好的气氛被滴滴答答漏雨声打破,言昭浅笑着站起身,牵住了我的手,从掌柜的那儿借了两把伞,道:“出去走走吧。”云陀寺佛阶九百九十级,微雨时分上山的人更少,上山时宽阔的石阶渐渐窄至羊肠,挑夫身披斗笠担货,亦有广袖儒衫的学生顶着芭蕉叶避雨。言昭走在我前面,我刚好能看见他撑伞前行的背影。要是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就好了。细雨凉风,落叶飘零,小师傅在寺院门口扫地,逢人便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行至屋檐下,檐角飞斜,雨水打铃,叮铃奏响,言昭收了伞,衣摆上些微水渍,小师傅向他问好,然后目光转到我身上,生出些奇妙的神色来。我想,难道这位也是有佛缘的?小师傅个子小小的,头顶光光烫着戒疤,望着我半晌方道:“女施主,你踩到贫僧的扫帚了。”我低头一看,慌忙跳开,小师傅道了声:“无量功德。”便扛起扫把一本正经的走了。我以为言昭是要带我来佛前敬香,未曾想进入寺院,他径自往后院去,云陀寺建在东亭山的半山腰,后院有一条直通山顶的小道。我身上伤刚好了点,爬到云陀寺已经是极限了,在爬到山顶,确实是要我命,我大喘着气道:“不行了,我走不动了。”言昭望望我又望了望四周,指着不远处一块大石道:“就在这儿吧。”奇石倚立在东亭山半腰,看上去像块飞来之石,言昭爬上石块,朝我递出手道:“上来。”我望着他的手,心中居然生出久违的小鹿乱撞,匆匆合上伞,搭上言昭的手,此刻的雨势已经渐弱,在石头上坐不多时,已然停了,雨过天晴,拨云见日,彩虹从山脚弧到半空,日暮西斜,云雀腾空,羽毛上澄了灿灿金黄,这样的场景,我第一次见。然后心里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我望着言昭不时朝我浅笑的侧脸,在我还是华仪的时候,他不曾对我这样好,亦不曾像他现在这样开心的笑过。他和苏瑄才认识五天,正正经经也才见过两次面。难道这便是那写春闺话本的曾说过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吗?我曾想自己是多大度的人,只要是言昭高兴的我必欢喜,可是这一刻,我非常非常不欢喜。可是言昭并不知道。他应是见我脸顿时冷下来,关切问道:“是否方才落雨受了凉?怎么脸色这样苍白?”我有些落寞的摇头,望着快要的下山的太阳问言昭:“你是有妻子的,可曾带她来看过日落?她生病时,可曾关切过她脸色苍白否?”言昭脸色微变,却是哂笑一声:“她不需要。”“你问过她?”言昭不语,也不像是着了恼的样子,沉默片刻后道:“苏瑄,若不是知道你是苏瑄,我还以为……”他把话说了一半,握住了我的手,“我不曾带人来过此处,你是第一个。”我感觉似乎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