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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起来,不过一句话:六哥跟我描述的苏瑄和华楚还有太子纠缠的经过,与现在的情景何其相似。我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兜转了那么久,却还是在原地打转,我想这事这搁谁身上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张大人把手在我眼跟前摇了一摇,问道:“苏姑娘,在想什么?”我推开他的手,撩开帘子径自与车夫道:“停车!原路返回去!”张大人大惊,连忙拽住我袖子,问道:“眼看就到云驼山,苏姑娘这时候掉回小院不是送羊入虎口吗?”我挣不开张都统铁爪,只得缓缓说道:“你信不信,就算我躲进寺庙,不出两天,皇后照样能把我找出来,不同的是我现在自投罗网,皇后的气小一些,抓去拷问的人也少一些,若是把皇后耐心耗尽,我只是死路一条。”张大人大约觉得我说的有理,刨去我逻辑清晰果断决绝之外,他定是晓得若是皇后使出铁腕,他作为太子爷跟前新近的红人,绝对会被第一个抓去拷打。张都统朝车夫喝道:“快!回小院!”素来清净的小院,今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官兵,下了马车,张大人随在我身后,我朝水泄不通的小院子错眼瞅过去,只见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家门口的那个,是皇后心腹岚公公,不知为什么,在宫里呆久了的人,身上总常年萦绕着一股压抑感,压得人喘不上气。此刻就像有人拿着白绫一层层缠我的脖子,陷我于窒息的恐惧中。岚公公瞅见我和张都统慢悠悠的过来,手里的拂尘掸了一掸,讽笑着:“奴婢以为张大人已经带了姑娘跑路,丢下这一院子水灵灵的小丫鬟,奴婢正愁着该拿谁下刀,你们就自己回来了。”张大人绕到我身前打圆场,道:“怎能够,万没想到公公来的这样突然,若早知道,我绝不会挑这时候带苏姑娘出门散心。”岚公公一脸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的表情看着张都统,末了又是声阴阳怪气的笑:“散心好,人忙了是得多散散心,不过张大人像如今整日在太子爷和裕王间忙碌的日子怕是快要到头了,太子一日未登基就还是太子,就算有朝一日登基,天子上面还有太后,子顺母安乐,反过来也是一样,纵然是天子总归还是要听他的母亲的,张大人你说是不是这道理?”我似乎似锦前程雨打飘零去所带来的心碎声,张大人脸色如猪肝,忙辩解道:“卑职未敢欺瞒皇后娘娘。”岚公公摆手打断他的话:“张大人委实太谦虚,奴婢来之前已打听清楚了,现在这小宅子,可还姓着张呢。”张大人彻底说不出话,岚公公朝我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甚乖巧的走过去,岚公公与我笑语:“姑娘是个有造化的,平平之姿竟能让太子和裕王殿下对你神魂颠倒,皇后娘娘今日要亲自瞧瞧你,你欢不欢喜?”我也是笑着,努力让苏瑄这张脸做到眉眼弯弯的可爱模样,声音极力清脆的答:“能得娘娘召见,苏瑄自然是欢喜的。”从宣恩侧门往正阳宫去,需要经过一十二座宫殿,三架云水桥,六道禁卫军盘查,不过今日跟在岚公公身后进宫,侍卫们瞅都没瞅我一眼,只目不斜视的望着并没有尽头的天和云,仿佛方才我就是一阵空气,飘过了就飘过了,连阵气味都没剩下。到了正阳宫岚公公的步子开始放缓,回眸看了我数眼,我瞧着他的眼神阴测测的,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我与岚公公等在殿门口,奉茶的小宫女见着岚公公先是福了下,再道:“公公且等等,华仪公主这会儿正跟娘娘叙闲。”岚公公颔首立在一边,我也跟着站在一边。只是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待会儿的毒酒是皇后赐给我的,还是灌给我?☆、第28章皇后有梦魇顽疾,我十四岁那年在皇后宫里留宿,乳娘带我睡觉,夜半我听见皇后那屋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我被尖叫声吓醒,乳娘连忙掩着我的耳朵道:“公主莫理会,过会儿就消停了。”后来我才知道,皇后就寝时身边一定要有人侍候,夜里的灯也不能灭,从前有个宫女守夜时不小心睡着,殿内灭了火光,皇后一时醒转分不清梦境现实,险些酿成大祸。那婢子虽是无心之失,却还是被岚公公拖出去叫人乱棍打死了。皇后的病来的蹊跷,数不清的太医给皇后瞧过,宫外的神医也请了不少,流水价似的汤药不间断的供养到上阳宫,数年来不曾见过半分效果。或许也是因为皇后的病症太过离奇,父上数年未和皇后共寝,夫妻间的温情脉脉,渐日淡的像水一般。我回溯往昔时,眼神常空洞的很,换句话说,一望便知我在发呆。岚公公将手在我眼前摆了一摆,哼道:“苏姑娘,这种时候你还能走神?”我忙收回思索,朝公公道:“咱们要进去了?”公公“傩”了声,尖细苍白的下巴扬着一个方向,我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闻得岚公公道:“你走神那会儿华仪公主已经走了,裴昭容方才进去给皇后请安,下个才轮到咱们。”裴昭容我认得的,是父上的新宠,冷若冰霜的病美人。父上对她如珠如宝的爱着,捧在掌心都怕暖化了她。裴昭容体弱多病,人未近到跟前便能听见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声,因为她身体不大好,平素很少跟宫中的妃嫔往来。日上三竿才来中宫请安,阖宫之中也只有她能干的出来。等在门口,不时听见昭容的嗽声,不一会儿,昭容出来,我与岚公公接连俯身拜见,抬起头时,只见昭容怔怔看着我。她的唇在开合,一个很模糊的字眼吐露出来,我尚未听清,昭容便又掩着袖子咳嗽,再望向我时,那眼神不知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匆匆在我脸上扫过,转而问岚公公:“这位姑娘好生面善,不知可是陛下的新宠?”岚公公尖声尖嗓的回着:“这姑娘叫苏瑄,今个儿头一回进宫,没有娘娘的好福气,皇后娘娘今日召见她,她来宫里走马观花一趟也就罢了。”昭容的脸色一变再变,末了强颜淡笑,不再相问,昳丽宫装渐行渐远,我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岚公公唤我第二次回神。可能是夜里睡不安稳,白天时皇后有大半时光是躺着的,此刻也不例外,眼角凤尾细细,瞟着人的样子与太子如出一辙,我甚乖觉的站着,由着皇后把我从头到脚瞟上数个来回。她瞟的够了,方问道:“苏瑄,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我连自己是何时错的都不晓得,如何还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但这句话我是万不会说出来,眼下能说的话也只有两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