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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心里压着的大石头落了地,肚子却开始抗议了。不过这么晚了,也没地儿吃饭,林菀就又给自己泡了一碗面。等吃完泡面之后她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干脆利落的就倒床上抱着小猴子玩偶睡觉去了。睡着睡着,她又看到了李惟元。他穿了鸦青色素面刻丝的锦袍,正背着手站在窗前,身形清瘦孤傲。窗外的景色是林菀再熟悉不过的。窗下有个大陶缸子,用来养睡莲和金鱼的。鹅卵石小径两旁有两株桂花树,墙边搭了个木香花的架子,挨着的是一株桃树,墙角是一株梅花树。不过现在是冬天,空中有纷纷扬扬的小雪在飘着。所以缸子里是没有睡莲的,木香花和桃树的花叶早就落了,只有四季常青的桂花树的叶子还是绿的,墙角的红梅倒是开了一半,映着洁白冰雪,红的晶莹剔透一般。李惟元就这样一直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看着小院里的落雪,林菀却总是看不到他的正面。她心中隐隐着急,急切的想要看他,但他总是不转过身来,只那样不惧严寒的站在大开的窗子前,无言的看着小院里的积雪越来越厚。到后来也不晓得到底是过了多长时候,他终于慢慢的转过身,走到书案后面的圈椅中坐了。书案上放了一只黑漆描金嵌螺钿的花梨木锦盒,李惟元伸手拿了过来,摩挲了两下盒盖上螺钿镶嵌出来的海棠蝴蝶图案,又伸手打开了盒子上面的锁扣,是要打开盒子的意思。但忽然他又收回了手来,而且还扣上了锁扣,起身去寻了一把青铜小锁来锁了这盒子,又将这盒子放到了书橱的最底下去。至于那把青铜钥匙,则是被他隔着窗子,扔到了窗下的大陶缸子里去。林菀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他伸手摩挲着盒盖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分明是悲寂而又思念的,那一刻林菀都隐隐看到了他眼中的水光。可随后当他锁上了锦盒,又扬手将青铜钥匙扔到水缸里去的时候,他面上的表情却是冷硬的,目光更是冷淡,仿似下定决心要抛弃掉什么一样。林菀也不晓得为什么,这一刻她忽然就觉得很心慌。她想要过去,伸手抱抱他,叫他哥哥。她这样想,就这样做了。虽然面前似有层层阻碍,但她还是咬着牙一一的跨越了过去。“哥哥。”她眼中落下泪来,伸手想要去抱他。但是还没等碰触到李惟元的时候,她忽然就又觉得耳边有一阵梵音忽然飘来,如上次一样,她头痛欲裂,然后她就开始不省人事了。而与此同时,原还在入定的大觉法师猛然的睁开眼,对正坐在矮桌对面同样阖目打坐的李惟元开口平和的说道:“阿弥陀佛!她回来了。”第111章阴差阳错李惟元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不过一双眸子却是古井一般,无波也无澜,仿似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关心一样。不过他拿着菩提子佛珠的右手却是猛的一紧。她回来了?七年了,两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三万多个时辰,她终于舍得回来了么?李惟元唇角微翘,似是在笑,但眼底却是冰冷一片。他慢慢的松开手里的菩提子佛珠,声音平淡:“哦?那她现在在哪里?”不管心中是如何的恨她,可得知她回来了,他总归还是想立时就见到她的。大觉法师看着李惟元,目光是洞彻一切的了然,也有着慈悲。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七年了。头几年李惟元每隔几日就会来他这里,问一问李令婉怎么还没有回来,到后来他问的次数就渐渐的少了。而自今年开始,他虽然也常来他这里与他一起静坐,却鲜少会再开口提起李令婉何时会回来的事了。大觉法师心中也明白,这七年日日夜夜的等待,李惟元心中已经慢慢的由一开始的殷勤期待,变成了后来的绝望疯狂。他的心,早就在七年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变的冰冷坚硬如铁了。而现如今李令婉终于回来了,也不晓得到底是福还是祸。大觉法师又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才合起掌,说道:“应当就在这附近罢。具体在那里,老朽却是感应不到的。”李惟元便对着他轻轻的颔首,随后他将手中的那串菩提子佛珠套到了手腕上,起身站了起来。这串佛珠是那时候大觉法师给李令婉的,后来是他拿了来,这七年来日夜不离身的。每当心烦气躁的时候他就会阖目静坐,一颗颗的拨弄着这串佛珠,倒也觉得心慢慢的静了下来。他刚转身抬脚的时候,脚步是沉稳缓慢的,可等出了大觉法师的屋子,他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起来。来的时候他带了几个随从,这时候已经吩咐他们四散分开来在承恩寺的各处找寻着,看可有什么姑娘。但找寻了一圈,人人都只说寺中只有众僧,并无一个姑娘。李惟元心中微沉。随后他就带着这几个随从极快的往寺外走。大觉法师说了是在这附近,这附近也不仅仅只是承恩寺内,寺外也是有可能的。而等李惟元一出了寺门,就见谨言正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前面。刚刚空中又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谨言见李惟元外面只穿了件佛头青色的锦袍,担心他会冷,想着马车里是放了一领玄色貂皮斗篷的,所以就想着来拿了这斗篷去给李惟元披上。现在他怀中就抱了这领貂皮斗篷,不过他人却是站在原地,眼望着前面的路,面上是呆呆的神情。李惟元走了过来,一双长眉微拧,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只管呆呆的站在这里?”谨言恍然回神。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李惟元行礼,随后才面带疑惑的说道:“方才我看到一位年轻的姑娘。我是没有见过她的,但她看到我却是面上一副很震惊的模样,又脱口而出叫我谨言。我正要问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但她忽然不晓得看到了什么,面色忽然就变了,然后转身就跑了。我心里正在细想着这姑娘是谁,所以一时就在这里站住了。”李惟元心中陡然一跳。年轻的姑娘,还能一口就叫出谨言的名字来,必然就是李令婉不错了。但她看到了什么转身就跑了?难不成是看到他了,所以立时就跑了?她又为何看到他立时就跑了?难不成她是心中对他有愧疚的么?但无论是怎么样也好,李惟元总是想立时就见到李令婉的,于是他忙问道:“她往哪里跑了?”谨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岔道。承恩寺建造在一座不算高的山上,周边栽种的都是松树之类,虽然是冬日,但依然是满山苍翠。谨言指的那个地方其实算不得有路,地上遍布枯萎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