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去
是冥晚。 他小心的看向季白,女人面色冷淡,看着掀开车帘询问的魔族。 “让他滚。” 这句话不用传述过去,外面的人就听见了,因为冥晚紧接着哀求了一句,“就一眼,最后一眼,王,求您……” 温秦从她怀中起身,跟着恳求了一句,“王,你去看看他吧!” “你倒是非常为他们着想。”季白看着满眼焦心焦虑的男人,闭了闭眼,“真不知道你图什么,你以为你的小举动我注意不到吗?” “对不起,王。”温秦咬了咬唇。 “罢了!就看一次秦儿的面子!听听他想说什么!” 她甩袖走出马车,很快便找到十二匹赤色神驹前方,浑身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 冥晚紧紧的看着她,从她出门那一刻,便不肯挪开一丁点的视线,他看到她皱了皱眉,变得很不高兴,“穿成这样做什么,没脸见我吗?斗篷掀了。” 男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满足笑了,尽管这没有人会看见。 “王,谢谢。” 他手中出现了一把黑红两色的剑,猛地插进了自己身体。 男人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掉了下去,季白瞳孔缩小,她展开蝉翼,飞快的接住了男人下落的身体,然后暴怒的将正在飞快腐蚀他身体的剑扔了出去,看着男人不断咳出的鲜血,语气阴沉。 “你好大的胆子!。” “王,王……”他一边叫她一边咳血,想碰碰她却抬不起一根手指。 “你给我闭嘴,谁让你自杀的,你这是在威胁我。”季白怒火冲心,若不是他一副随时要死掉的模样,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可是,晚儿心好痛,晚儿不想再痛了,王,谢谢。”好歹他还能死在她的怀抱里。 季白怒极反笑了,“你以为你能死成吗?冥晚,你未免太低估你的王了。” 她伸手扯开他一直没有掉落下去的帽子。 “不——”男人凄厉的叫了一声,嗓子沙哑难听的让人不敢相信。 帽子下的人露出了脸来,让季白再度缩小了瞳孔。 乱蓬蓬的白发枯燥无光,皮肤薄的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男人曾经圆润可爱的脸蛋现在瘦的简直是皮包骨,唯有一双宝石红的杏眼仿佛安错了地方,随时能从脸上掉下去一般,布满了血丝,无比惊恐的看着她。 “别看,王,求您别看。”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捂住了头,一声接一声的哀求着。 季白气的简直说不出话,她咬破手指,将血强行塞进他干枯的唇瓣里,先遏制住他的伤势,初代再次接收她的血并不会发生太强烈的反应,胸口蔓延的伤势停止了,她抱住颤抖的缩成一团的男人回了马车里。 温秦一直在不远处看着,捡起那把带血的剑回了马车,面色苍白的看着被王扔到马车角落里的男人。 冥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怪不得他不愿意再见王,连见一面,都是心存了死志。 “加快速度,回宫。”季白冲外面的人吼了一句,她现在心底无比的愤怒,都已经不知道愤怒为何。 冥晚已经不再叫了,他捂着头,死死地缩在角落里。 季白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他的面前,狠狠地抓起了他干瘦的手臂,拽掉了手套,一只干枯的暴露出血管的爪子,看的她咬牙切齿。 “你可真是好样的,冥晚!” 男人埋着头,不发一言,只有身体遏制不住的打颤。 季白将他摁在床上,扯开他的斗篷,衣服,他终于呜咽出声,“别,您别看。” “你敢把自己弄成这样,就不敢让我看?”季白无视他的请求,自顾自的撕开他所有的衣服,暴露出来的身躯除了骨瘦如柴,她抚摸过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疤,心底又心疼又愤怒,“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冥晚只是躲开她的视线不说话。 温秦走了上来,看了一眼,“这是罡风,万魔深渊的罡风?” “是不是。”季白捏着他的下巴,那几乎就是一块骨头,逼迫他对上了自己的视线,“温秦说的,是不是?” “是。”他抖着声音说,神情绝望。 “为什么会在你身上?谁伤的你?” “您别气……” “回答我。”她抑制不住愤怒的吼着他。 “您别生气,我怕,我怕……”他声音沙哑又凄婉,带着nongnong的哭音,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出的却是血来。 “是我自己进去的,是我自己……”仿佛忆起了那曾经的痛苦,男人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重新缩成婴儿时的姿势。 季白心底狠狠地一震。 这些伤意味着什么?冥晚身体神经是常人敏感度的十倍,他怕疼,曾经就算她稍微多一点力,也会疼得泪眼婆娑。 到底是怎样的勇气让他往那种地方跳的!季白只觉得指尖都在抖。 “王,伤势已经造成很久了。”不然不会一直好不了,温秦碰了碰他手臂上那深入骨髓的割伤,“这上面还残留着罡风的能量。” 他拿出好几个小瓶子,看着季白,后者深吸口气点点头,“给他服下去。” “冥晚,抬下头可以吗?”温秦面对满头白发的人,语气复杂。 蜷成一团的人仍旧剧烈的颤抖着身体,温秦看向季白,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季白原地闭了闭眼,随即睁开,走过去将受惊小兽似的男人抱进了怀里。 “抬头,把药吃了。”她看着他满身的伤,怀里瘦的只有骨头的身体抖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药吃完后,我带你回宫。” 冥晚呜咽出声,“可是,王……” 她轻柔却不可抗拒的抬起他的下巴,眼神是强压下怒火的平静,“我会治好你,知道吗?” 他怎么可以把身体弄成这样!把她都呵护疼宠没伤过一根头发的身体弄成这样! 两行血泪再次从冥晚的眼眶里掉了出来,季白手一抖,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低头亲了亲他干枯的唇角。 “吃药!” “好。” 确定冥晚听话了,温秦将那些瓶子一个个递给他,冥晚吞咽的很快,甚至明明入口即化的丹药也要呛住,直到季白微微拍着他的后背,“慢一点。” 她刚刚探查了一下,他身体里原来留有的她的血液已经差不多被他的伤消耗殆尽了,刚才塞的那一滴血及时吊住了他,但初代对血已经有了一定抗性,没有像用在冥似雪身上那样发挥的作用大。 季白看到不远处温秦捡回来的那把剑,她倒是很快想起来了,破军!是她给他的唯一杀伤性法宝。 因为他体质特殊,为了让他平平安安的不受任何罪,她一般都是把防御性的法宝塞给他。 “王——” 冥晚本来趴在她怀里咳嗽着,猛然看见远处的破军飞进了王的手里,季白用它割破了掌心,金色的血液立刻覆盖上去,飞快的蚕食掉了它。 “你要拿它来伤害自己,那就没什么用了。”季白低声警告他。 冥晚本来要渐渐平静的身体又抖了起来,“对不起,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