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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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天居然这样就让人给糊弄去了,冯源不甘心,隔天胡乱收拾了一堆东西就决定蹭段青玥家里去。 就算不能在他那张蚌壳嘴里挖出什么事,想必也能听到倾城那里漏出一些消息。 怎么知道段青玥死活不让他住过来。一轮角力,到冯源破罐子破摔提起气打算跟段青玥狠狠的大吵一架的时候,却被他拎起衣领丢了出去,「别闹,倾城回去前不能留你过夜。」 倾城还在他家里,就代表藤堂鹰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落幕。换句话说,他这里并不安全。要发生什么事,他担心没办法保护他们周全。 所以冯源这时候呆在他自己家里是最安全的选择。 无奈不知道这傢伙吃错什么药,居然卯起来跟他胡闹,行李收拾了一大堆打算过来跟他同居。 这个节骨眼上是万万不可。 冯源气疯了,又觉得有点无奈。努力了将近一年,却好像在原地踏步。倾城来了之后,他更是觉得自己像从来没了解过这个男人。 「那么珍惜人家不说出来他不会知道,你闷sao的功力犹胜当年。」才关上门就听到倾城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乱按着遥控,还顺势调侃他。 连反驳的话也懒得说,段青玥一把抢过遥控关掉电视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不该说的。」 「该说的范围很广。」 「你进黑道那段说了。」 「……」倾城你这个大嘴巴。 忍不住腹诽了倾城一句,段青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谁让你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俩人要在一起不外乎三件事:坦白、宽容、爱……要是都做不到不如早分了,免得往后痛苦。」要不是看在段青玥跟他有纠缠至深的过命交情,这种间事求他他也不乐意管。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所以这事情结束我就会离开他了。」垂下眼,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段青玥不需要说出口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有时倾城会痛恨自己那么有看人的眼色,想要装蠢也没办法,「我腻了。」 「哪方面?」 不被尊重、身为男人却被当成男宠养着、大小事全不让他知道、瞒着他不让他费心,还有许多许多的种种。藤堂鹰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伴侣来看待,他只是再也受不了了。 看倾城没有回答的意愿,段青玥又问了一句:「不爱他了吗?」 爱又有什么用?倾城苦笑。他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青玥也知道答案,「就是因为太爱他了,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一时俩人皆无语。段青玥从来不懂怎么安慰人,最后也只是拿来烈酒陪千杯不醉的倾城喝到天亮。 他只懂这种安慰人的方式。 怒气冲衝的回到办公室,冯源心里不断的腹诽段青玥。 虽说知道他和倾城不是那种关係,但是还是觉得不解,为什么他不让他去那边住几天呢? 难道他害怕过去的事情被挖掘出来会被自己嫌弃?暗忖半晌冯源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男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爱自己,所以大概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感想完又被自己这个否定伤到,冯源忍不住扶着脑袋叹了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搞什么! 「冯源!见到你真好!」上司邹祁麟进办公室一看到冯源马上就把他抓进了办公室,「有事情要你去办。」 「什么?麻烦的事我不干。」 「这次非你不可啊!」邹祁麟双手环胸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哪次你不是这么说,上次义大利你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丢过去。」现在他正为了恋爱心烦呢,他腾不出多馀的脑容量来处理太麻烦的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日本那边的工程出了点问题,需要负责人过去一趟。我下星期要去义大利走不开,其他人在赶高雄的酒店工程,这阵子剩你比较间,你就去一趟吧?」日本那边的森本先生对冯源有点意思,派他去事情比较容易谈妥。 他手下比较有眼色,懂得见风使舵的伙计属冯源最得他心。要把森本搞定,除了他大概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了。 听邹祁麟这么说冯源就知道大抵是开脱不了,「几时出发,要去多久?」 「明天出发,一星期。住宿交通森本先生会招待你。」 「回来我要放一星期假。」 「三天。」敢情还和他谈起条件来了,邹祁麟挑起了眉头似乎觉得有趣。冯源一直是工作至上的人,过去不曾像这样跟他谈过条件。 「五天不然你让别人去。」森本是喜好男生的老色狼,邹祁麟心里打什么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不拿回一点补偿不是赔大了? 「成交!」 看时间也差不多快下班了,于是冯源就直接离开公司去dusty报到。 数度开声想跟老闆说自己要出差,却莫名的没办法说出口。他心里隐约因为早上的事觉得不痛快,又觉得反正老闆不把他当一回事,说不说也不太重要。 心情正差,抬眼却看到段青玥敞开前襟的胸膛上那枚明显的痕跡。 男人不遮不掩的,大方让烙在胸口上那枚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呈现在别人面前。似乎正昭示全世界他是有主的人那样。 发现这件事又让冯源心情意外的飞扬了起来。 谈恋爱真是考验神经,起起落落的教冯源大感吃不消。 「冯哥,那个是你弄的哦?」段青玥的伙计振阳忍不住凑过来小声的问道,那惹眼的咬痕已经引来不少顾客的探问,他也忍不住好奇死了。 「你说呢?」抿了一口手中的stinger,冯源挑了下眉,虽然没有把答案说白,却大有除了我还有谁敢这么干的气势。 「哇啊……哥您太强!小的们万分钦佩。」说完本来要回去忙自己的事,不经意却看见了刚踏进dusty大门的阿康。 冯源是有点眼力,以前就知道振阳对阿康有那么点意思,但是阿康喜欢的是他这一型的;兴致一起,他随口对振阳透漏了一些消息,「阿康最近失恋,你多留点心,说不定会有机会。」 「冯哥你在说什么啊!」振阳被烧到尾巴般跳起,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转眼压低声扭扭捏捏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还没瞎呢!」 振阳和冯源交头接耳的模样看在段青玥眼里意外的有些刺目。他不动声色,把内心深处那一点莫名的sao动压了下去,转身眼不见为净,给客户倒了一杯啤酒。 明天一早的飞机其实也该走了,都留了一晚却还是没和段青玥说上话。冯源喝完酒随手在吧台的桌上留了便条,付账的时候塞到段青玥手上。 瞄了眼便条上的留言,冯源只是简单交代了明天要飞日本,一星期才能回来。 落款处还写上了“要想我”的字样。 之前在dusty门外跟冯源告白的那傢伙还死心不息的盯着男人的后脑看。发现自己注意的目光后甚至挑衅的瞪了自己一眼。 段青玥大可以不加理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点乱。 他想直接把冯源抓起来吻到他腿软,顺便公告天下让俩人的关係坐实。却又担心这个时期公开会为冯源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最终,也只能任由人付了帐离开。 于是长达五年来一直觉得手机很麻烦的段青玥,上网刷卡买了台智慧手机。隔天到货,传了封短讯把那天晚上没说出口的话简讯到日本给冯源。 【路上小心,安全回来。】 没办法,他实在有太多不好的回忆留在日本,如今知道男人要到那边去出差,不免有点担心。 担心之馀心低隐隐约约浮现一层难以捉摸不好的预感,他莫名的觉得不安。 对着陌生的手机号传来的简讯,冯源楞了许久,左思右想除了上司和同事,唯一知道自己出差的人就只有段青玥。 同事们不曾传过那么温馨的短讯,段青玥却没有手机..….试探性的回传,【老闆新手机买多少钱?】 马上得到【一万七】的回复。 忍不住抱着手机笑弯了眉眼,觉得段青玥真是一板一眼! 不过这样的男人他也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就是了。 马上来偷拍的照片设定为段青玥的来电显示。愉快的心情却没维持多久,就让来磋商工作的森本色老头破坏光了。 色鬼拥着他腰的手得寸进尺的往臀部摸去,过往为了工作也不是没有试过忍气吞声,但是自从有了段青玥之后,这样的牺牲就让冯源越发难以忍受。 不着痕跡的避过森本的非礼,冯源努力端起笑容说道:「关于我们公司和贵公司的合作已经抵达签约阶段,为了以示诚意,邹先生特地派我来完成最后的步骤。请问您将签约安排在什么时候呢?」 「咳咳,这个请您放心,基于一般手续要求,我们有一些合约内的疑问需要跟冯先生您核对一下。签约当然是在一切事物处理妥当之后。现在先要请您跟我们去巡视下签约相关的地点楼盘……」之后当然免不了一起去喝酒作乐之类的活动。 想到每一回跟日本这边合作那些多到数不清的应酬交际冯源就有点想吐了……不行,得提起精神来,「那么还请森本先生多多指教。」 紧接着无数次的应酬喝酒、拼命被灌,然后被吃豆腐。数不清是第几次把在他大腿上磨蹭的猪蹄抓下来,冯源发青的脸色在夜总会昏暗的灯光下不是那么明显,「抱歉森本先生,您先喝,我去个洗手间。」 来到洗手间,稍微洗把脸振作,冯源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这什么地方啊?环境差、酒难喝、消费高还要忍受超级色狼森本猪头的非礼。真的就快受不了了。 不过也是啦,他又不是来享受的。趁着席间休息的短暂时间,他突然好想得到老闆的慰藉。于是拿出手机。 看着待机画面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不打。要是这时候听到老闆的声音,接下来三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挨。 因为冯源离席太久而寻来的森本正好看到他在看手机的画面,却突然像被什么惊异的画面吓到一般,「你为什么会有“帝王”的照片?!」 手机被人粗鲁的夺走,冯源楞了一下,马上抢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手机再度被人夺走,森本着迷这般的望着待机画面,仔细的观察了遍,「绝对没有错!虽 然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他脸上这条疤…我不会认错的!他就是九年前在新宿一代和倾城齐名的牛郎界帝王--aoi(青)!」 「怎么回事?!」 听罢冯源脸色整个沉了下来,从来没看过他脸色那么差的森本也不禁被吓住。 「因为……曾经很迷这个人,所以有去查过一些他的事情。」森本咽了咽口水,觉得现在散发s气势的冯源看起来也异常很迷人,「关于倾城和青的悬赏到现在始终有效,当年他们突然退出歌舞伎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为他们疯狂的人很多,想知道他们消息的人也不少,所以我才会……一时太激动。」 抢回自己的手机,冯源压下自己的怒气,「你想知道这个人的消息?」 森本立刻点头如捣蒜「对。」 「明天把合约准备好,我还有一些问题问你,事情都办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 教人噁心的廉价旅馆里,男人靠在门板上讲电话。房间里传来激烈rou体碰撞的声响和低低的喘息声并不影响男人跟电话那头的人沟通。 「今天他状况不错,接了五个客。性子烈的客户喜欢。中途有些撑不下去了,给他打了一剂魅药。」满身脂粉气的皮条客对电话里的人交代,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 段青玥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是梦。 这是他这辈子最黑暗的时期,他有时候会想,别人18岁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大概就是高考、上课、放学、回家、和朋友玩乐……对父母撒娇、或者谈个恋爱之类的小事。 母亲逝世后他被买到日本,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权,被人逼着出卖rou体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 逃走还是反抗都会被毒打几乎每一天都被教训。 身上的伤好了又来痕跡不断,因为他不听话,那些人对他当然毫不客气。 只要有客人愿意玩,3p、5p、sm无论是什么玩法他们都会答应。反正承受的是他,他们不需要负责。 只要不玩死大抵不会出问题。 万幸因为他不服输,烈得在这圈子出了名,为了保持他的卖点,他们不会对他使用毒品。 要是沾上那个,他这辈子真的会连最后的尊严也被剥夺。 床上的男人将青年的手绑在身后,拉起他的上半身让他对着镜子,大起大落的cao弄着不能承载更多液体的rouxue,「喂,好好夹啊!」 青年浑身脱力,只得任人摆动。男人插了几下,便把他放下,似乎觉得有点没趣,点燃了香烟休息一下。 吸了一口,喷在青年伤痕累累的背上,那上面有鞭痕、刀伤,那样斑驳的痕跡在青年微喘的rou体上静静的起伏着,让男人突然有种肆虐的兴奋感。 拉起青年的腿,男人硕大的rou器再一次狠狠插入,挺动的同时弹落烟灰,用青年汗湿的背部充当烟灰缸。 呲嚕声伴随着焦味响起,突如其来的痛感青年rouxue猛的一阵收缩,夹得男人忍不住舒畅的叫了出来,「嗯啊!真棒,再来!」男人食髓知味,唇上掛着一丝残忍的笑意挺动着下身又拿起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香烟。 「啊啊~先生这样我们很困扰,不能让宝贵的商品受伤啊!」收拾残局的皮条客检查了摊在床上青年的背部,那里有着新烙出来的烟痕,连忙装模作样的叹道。 光看青年伤痕累累的背就知道这些人并没有把这些所谓商品当成人看待,男人只是讥嚣的轻哼一声,「不是要钱吗?我加给你就是,这小子挺倔,我喜欢。下星期我还来,给我留着。」 「着小子现在是我们这边的热销商品呢,听说老闆要让他去参加“夺魁”。」 歌舞伎町地下三年一度的竞技比赛,当然比的是zuoai,「这小子干体力活挺不错,要是赢了,不只能赚一大笔,简直名利双收,老闆一定会很高兴。」 段青玥默默的看着,同时心里回想,那个时候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啊……对了,他想要玉石俱焚。 他想让这些人相信他能赢,丢大钱下注在他身上,然后让他们连身上的内裤都赔掉。 也想藉由这样子的报復,把自己的命给一併赔掉。 要不是遇见倾城,那些气疯了的男人,大概会活生生把他那双鄙视他们的双眼给挖出来。使用远远超过他想像力的残忍手段把他折磨到死。 只是脸被划破,已经算是讨了个天大的便宜了。 ------------------------ 隔天冯源跟森本雷厉风行的签好合约,用最快的速度把该完成的事务全部处理好,结束后俩人来到一处静謐的咖啡厅相谈。 「说吧!」冯源脸上扯出一抹冷冰冰的假笑对森本说谎,「我也对这个男人也有点兴趣,照片是我偷拍的。要是你给的情报有点价值,我就把我知道的情报跟你交换。」 森本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段青玥16岁被买去抵债,18岁参加“夺魁”(比性爱持久力的比赛)位居第二被毁去容貌后又被卖给当届得胜的卖yin集团。花了仅仅两年便与红遍新宿的“后”齐名成为新宿歌舞伎町的“帝王”。 「要是你怎能提供“青”的线索,所得到的奖金我们可以分一半!」 「听起来很吸引呢~奖金有多少啊?」装作一副市侩的模样,冯源压抑胃部翻腾的胃酸。 这确实是比黑道更让他难以接受的过去。他听得心惊,却完全没有任何真实感。只觉得眼前的森本不断游说他把段青玥供出来的嘴脸让他说不出的噁心。 「无论生死,悬赏一亿日元。」 「哦?价钱蛮高的……」假装意外于赏金的高价,冯源心里只想要打发对方,于是转念说了个谎,「经过9年还有这样的价钱,可见这人价值非比寻常!」 「你知道我常到义大利出差,有一次恰巧在那边的咖啡厅里看到这个男人了。虽然破了相,却还是很引人注目。我鬼使神差的拍下了他的照片。」冯源一幅很遗憾的模样,「虽然对赏金很感兴趣,但其实我跟这个人不熟呢……调查的事情就拜託你跟进了。」 为了让森本相信他的说法,冯源还扯出贪财的嘴脸补充道:「要是找到人,别忘了把钱分我一半啊!」 跟森本合作也算久,他知道这个人向来有野心没才干。脑袋里的脑浆容量大概比鸡蛋还少,冯源知道他这么说,对方一定会往那个方向查。 对方想独占赏金的意图是那么明显,自然有没有消息都不会告诉冯源。 他故意引开对方的搜查,为的就是希望能保护段青玥平静的生活。 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段青玥当初会那么拒人于千里。他无法想像他的那些过去,却知道被迫在歌舞伎町里讨生活的人过的都是些怎么样悲惨的日子。 男人大概拼了命也想维护现在这种平静规律的生活吧? 努力的用普通平实的生活,一分一秒一点一滴去填满遮盖以前不堪的岁月。 也许他连每个早上张开眼睛,每擦拭一个玻璃杯心中都是怀着珍惜和感激。他却无视他拒绝的态度,强硬的闯入他的生活。企图撬开他防备得滴水不漏的城堡,窥探他藏在幽暗深处的秘密。 事后他转而向日本的旧相识私下打探,总算搞清楚所谓的藤堂组在日本的势力。 现在藤堂组家族内斗一番腥风血雨,倾城躲在段青玥家里只能称得上是暂时安全,他不该搅和一份,给段青玥平添烦恼。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该去打扰他的寧静。更不该让他冒不该冒的险。 他必须离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远一点。 对段青玥来说,他就等于风险。但是那个人却冒着会把自己赔上的风险跟他胡搞在一起。 那个人对他也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在意的心情吧? 衝着那一点点的在意,他更不该冒犯他的世界。不该因为贪恋那个人身上的温度而打翻他好不容易堆砌的生活。 ----------- 但要是离不开该怎么办呢? 身边的人熙熙攘攘,回来坚持不到来两天的冯源正没骨气的缩在dusty不起眼的角落。 请酒友帮他点了一杯hotbutteredrum,他觉得浑身都冷得受不了。 心是冷的,寒意入侵身体让整个人冷得止不住发抖,不喝点热的没办法暖起来。 虽然清楚直接该怎么做,却全身上下都在抗拒这个决定。 他不想离开这个人,却已经轮不到他来选择。 说好去一星期的人过了约定时间也没来找他,连短讯也没收到,段青玥有些担心。今天冯源一踏进店里他就注意到他了。人没有像往常这般坐到自己跟前跟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反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 甚至点了一杯热饮型调酒。 dusty内灯光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总觉得男人脸色苍白。工作中他不方便靠近查看,原以为他会呆到他关门,人却不到午夜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离开了。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知道在这个时期,不该把倾城一个人放在家里,却很难压抑要去把冯源抓回来的衝动。 他闭了闭眼,手中的玻璃杯怎么也没办法继续擦下去。只好放下杯子,装作去补货打开了小门追上去。 最后总算在人群里抓到正准备叫车回家的冯源。 握住他的手腕时感受到那人肌肤上的冰凉,段青玥心里也跟着一凉。 没想到他会发现自己离开的冯源懵然回头,悲伤的表情转为惊讶。 「怎么回来了也不说?」 「我……」 看到平时舌灿莲花的冯源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心疼。 好苦。此刻的心情比生吞黄连粉还苦。会那么苦大概是因为真的很喜欢这个人的关係吧? 他知道维护他的方法就是不要打扰他的生活,静静淡出他的日子。 他冒不起森本会由他身上查到段青玥的风险。 他们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dusty。只要他不主动来找他,森本就不会有机会查出任何端倪。 明知道这样对他最好,心里偏生不自主思考这种单方面为对方好的行为,对男人来说算不算一种自以为是? 只稍半刻犹豫,马上被段青玥整个扛起带回酒吧。 「不要这样,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这男人真的没有伤患的自觉,曾经受过那么重的伤却无时无刻都在逞能。 明知道男人不需要自己这种多馀的关心,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要为男人cao心。 悲哀的是,当他意识到自己觉得对方的安全比自己更重要的时候,他却可能已经没有机会再继续那么关心对方了。 段青玥没有谈过恋爱,但在欢场打滚多年不会连这点眼色也没有。 冯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事情必然跟他有关係。 既然是跟他有关的事怎么能不让他知道?! 依言把人放下,他握着他的手把人拖回店里。决心一定要把冯源瞒着不说的事情逼问清楚。 最近,他感觉到自己除了规律的活着,日子过得多了几丝人味。 连倾城也说他跟以前不太一样……指的是好的方面。 孤单是一个人的事,寂寞却是因为多了一个人。有个能掛念的人,就算感觉到寂寞也不算太差。 不能每天见面也没关係,知道自己能随时联系上记掛在心里那个人,身体里居然生出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安定。 他想,冯源的确找回了他丢失的一小部分。 那曾经属于他灵魂的一部份,让不堪回首的过去撕开、扯裂丢失的那一部分。 那小小的一部分让他又生出了一点点爱的勇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对他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那天噩梦醒来,身边少了会靠在沙发上陪他睡的身影,他突然不适应。 他是讨厌梦到过去的事,却不讨厌梦醒会陪在身边的人。 虽然冯源唤醒了过去的梦魘,却给了他梦醒时刻的温暖。 他喜欢冯源带给他那些许许多多的精彩,喜欢他带给自己的感觉。 喜欢他记掛自己旧患时的担心、喜欢他恶质耍狠、爱恶作剧的模样,也喜欢他沉默凝视或者激情中沉浸在慾望风暴里的狂放。 冯源的一切放在他的眼睛里,不管什么风貌都一样让他怦然心动。 遇到他以前,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现在却因为这个人,他享受胸腔偶尔出现的失序和隐隐抽痛的滋味。 这阵子倾城住在家里,冯源因为不能自由的进出他的房子而吃醋,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愉快。 他想,他喜欢男人待在自己地盘里的感觉,无奈却不愿让他有任何机会遇到危险。 把人拉回dusty,忖了忖还是觉得拉回家问比较恰当,于是再度拖着冯源回家,「吃了没?」 「啊?」 「我说晚饭吃饱没?」 「呃……」 看样子可能饭也没吃就过来了,无视看热闹的倾城,段青玥把冯源拉到餐桌边坐好,「我给你炒个麵。」 「拜託我也要!」倾城在沙发上举手表示自己也要一份,当宵夜。 「胖了当心藤堂不要你。」 「我不在乎。」不要就算了唄,他现在不稀罕了,「我天生丽质难自弃,怎么吃都不胖!」 被男人提醒才发现胃钝钝的传来痛感。建筑师的忙起来三餐不定时,胃多少都有点毛病,他轻轻摀住胃的位置,希望捂暖它会比较不那么痛。 「很痛?」 没察觉男人站得那么靠近,冯源一抬头就碰到男人的胸膛。 被他身上好闻的味道缠绕,他不禁心里一叹:天……他真的很想念他。 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正抽痛的到底是他的胃还是他的心了。 男人的大掌摸了摸他的脑袋,抹去他额头冒出来的细微冷汗。总是淡漠的眼里透露着一点担心的色彩,「还是做稀饭给你吃好了,我不知道你胃痛。」 捲起袖子,男人洗米煮稀饭,然后打电话通知伙计去帮忙买胃药。 冯源贪恋的看着男人忙活的身影,担心此次把话说清楚就会成永别。 这一次,他可能没办法像失去汪忻辰的时候,那么快就振作起来了吧? 冯源的脸很苦,段青玥从没看过他这样哀伤的表情。看着他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他居然没办法丢下他去做饭。 有种感觉,要是今天就这样让冯源离开。他们俩或许就没有以后了。 看了眼大刺刺看电视中的倾城,他开始觉得友人非常碍事。 懂读空气的倾城拿着手机回房了,只留下一句,「稀饭留点给我哟!」 靠近一步,把人圈进怀中,这个是段青玥第一次主动这样拥抱冯源。 锅子里滚着稀饭,怀中的人明显怀有心事而且身体不舒服,他叹了口气耐心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拿出自己的手机,让男人看清了手机待机画面的照片,「我太得意忘形,这个不小心被日本的合作对象看到了。」 「那又如何?」 「……」说出来他们俩可能就会结束了,冯源抿紧唇,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沉着声音说道,「他把你认出来了….」 「…….」不用详细解释也知道认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段青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男人神色一凛,冯源的心被揪痛得呼吸一滞。他总归还是给他带来了麻烦。 很大的麻烦。 「知道了多少。」 「我告诉他我不认识你,只是偶然出差在义大利见过你并偷拍了你的照片。」暂时引开对方的注意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 锅子里滚着稀饭,空气里有蔬菜的香甜气味,冯源还是觉得很冷。心很冷,因为经受不起被段青玥厌恶的情绪而兴起离开的念头。 门铃恰当的响起,伙计振阳送来了胃药。 倒来温水,让冯源吃下胃药。看到他眼里飘荡着不安,段青玥叹口气在他面前蹲下,「我问的是你知道了多少。」行踪有被发现的风险他固然在意;对于冯源知道了他的过去会不会反感才是他现在更在意的事情。 他搞不清楚冯源此刻不安和恐惧是出自哪一方面,是对他灰暗过往的惧怕,还是厌恶他曾经迎送无数的身体骯脏? 冯源是否因为接受不了他的过去,所以要来结束他们这段关係? 「不多……」就知道了个大概。 「我让你觉得噁心了吗?」逼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段青玥甚至是屏住呼吸的。 只是想到冯源有嫌弃他的可能性,心就几乎没办法维持普通跳动的节奏。 原来,经过了过去那些不堪的事情,还有其他事能让他觉得那么痛苦。 眼前的男人低着头、抿紧唇,肩膀也绷得死紧。如果要真那么嫌弃,又为什么特地跑到dusty报到呢? 「不!不是这样,你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紧张的抓住段青玥的手臂,冯源脸色发青大声否认。 什么嫌弃?!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不是段青玥想要的,从头到尾他就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他怎么会嫌弃他?!他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只是担心森本会循着我查到你的踪跡……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才拥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而毁掉你的平静。」 「没有嫌弃?」向来强势冷淡的男人,吐出这句话时口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疲倦,执拗的要听见这问题的答案。 冯源眨了眨眼,顿时眼眶酸热,一把抱紧眼前的男人,「怎么会嫌弃?」 他爱他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会嫌弃? 喜欢的重量异日剧增,天不怕地不怕的冯源最终也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 还来不及回话锅子里的稀饭滚了出来,段青玥忙跑去完成最后的步骤。 关火、确认稀饭的软度,调好味把食物盛碗递到冯源面前,「先吃,小心烫。」 问了出口才知道心里有多担心自己被情人嫌弃。就算冯源回答“怎么会嫌弃”他还是没法安心。 他一直以为百转周折,他最终接受了自己那样的过去,却原来只是在欺骗自己。 午夜梦回一遍遍的看着那些回放的记忆,自己不免也觉得噁心。除了同样拥有那种过往的倾城,还有谁能真的做到不嫌弃? 喝着稀饭冯源不时抬头望着他,目光中隐含着他读不懂担心和不捨。他突然觉得有点儿心烦。 他不擅长说话,过去也没有人关心他的想法。表达自己对他来说是个困难的课题,却知道两个人要走下去,不能完全不沟通。 他就算再不擅长和人相处,也知道不能单靠把人压倒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而现在,他想要冯源一直陪在他身边。他终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愿意承认他对冯源有想要天长地久的渴望。 他不知道他们俩能走多久,为了能在一起,他乐于去解决所有他们会面对的问题。 在他不爱他了之前,他希望他们能够尽其所能的继续走下去。 乐不乐意,被挖开的过往摊在那里,臭气冲天让人头昏欲吐。要再次掩埋,还是让它摊在日光下自然消灭,都需要採取行动。不能逃避。 况且他从来不觉得逃避能够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