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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鼻子一酸,真想跑过去趴在婶婶怀里大哭一场,颦儿见我垂首欲泪的样子,忙提醒我,说:“二奶奶,别介,新媳妇回门可不能哭啊,会把福气赶走的。”我只好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跟在王爷的后面慢慢的往过走。“民妇柳赵氏给王爷请安。”婶婶早已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了,上前向他请安施礼,目光却是在我身上,眼睛通红通红的。“快起来,婶婶可折煞我了。”他扶起婶婶,又行了一个躬手礼,“给婶婶问好了。”“不敢当,不敢当,快,进家吧。”“不了,我先陪凝儿回家看看。”我赶紧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口,“您先过去,我想去婶婶家看看。”说完我挪到婶婶旁边,他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好吧,我等你的。”回到婶婶家,弟弟恰好正在这玩,一看见我,扔掉小玩具,一把抱住我,小下巴搁在我腿上问:“jiejie去哪儿了,我好想你。”看着弟弟瘦瘦的小脸,我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子一边搂过他,泪如雨下。婶婶拿着带来的点心,掏出一块放在弟弟手里,“jiejie是给云云买好吃的去了。”弟弟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过饼子,咧开小嘴,说了句“jiejie真好,”边吃边跑着去玩了。我擦了擦眼泪,在屋里左右瞧着,婶婶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说:“小祥还没回来。”门口驼铃儿声“叮当”响起,送原布的人来了,二叔不在,婶婶忙着接布去了。我在院子里逛来逛去,路过祥哥的屋子,我犹豫了一下,终还是走了过去。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地板家具都被擦洗的一尘不染,书桌上还放着祥哥喜欢读的“战国策”,书下面还压着我写给祥哥的小词,墨迹方干。是呵,才过了几天而已,我却觉得像跨过了千年光阴,几天,一切都变了。这就是我的命么?可这样美好的碧玉年华,谁又甘愿就这样蹉跎一生呢。我不愿意。听着屋外搬东西的嘈嘈杂杂,一个想法在我脑际一闪而过,要逃走,就趁现在,离开这里,回石镇去。我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信笺,写了一封信,告诉祥哥,我在柳林镇的福顺客栈等他,这个客栈是当年我们逃难到柳林镇时住过的客栈,我相信祥哥一定不会没有记忆。我吹了吹墨迹,把它小心叠好,压在书下,又掩住了门出去。临走我去向婶婶告别,婶婶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咱们娘俩终究还是没缘分呢,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说罢又落下泪来,我忙掏出帕子给她拭泪,突然婶婶对我使了个眼色,悄声地说了句:“茅房。”祥哥会来找我么?我心情复杂的迈出了大门。“二奶奶出来啦,王爷正等着呢,快跟我走吧。”原来颦儿一直“等”在大门口。“你等我一下,我去上个茅房。”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和颦儿走到胡同口时,我借故闪进了婶婶家的茅房。婶婶家的茅房是单盖在房屋侧面的一间,四周的墙不高,可以垫着石头翻到后面的小巷,我毫不费力的爬上墙头,送原布的马车还停在后巷另一户人家的门口。我翻下墙头,悄悄猫过去掀开装原布的大木匣子一看,是空的,我用手量了量,真好可以装的下我呵。谢天谢地,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我心潮澎湃,跳进木箱,盖好了盖子。不一会儿,赶马车的脚力们就出来了。“这是最后一家了吧。”“啊,总算是完活了,跟东家说一声,今天就可以歇着喽。”“不急,要不先去回春茶馆喝点吃点?”“好,就这样。”只听赶车人一声“驾。”马车吱呀吱呀的动起来了。---第7章冰冻金秋九月,御京的郊外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里密密匝匝的玉米结满了玉米棒,他们歪着脑袋看着我,像农庄的孩童欢迎客人的到来。我舒展着因在木箱里压抑的酸疼的腰,漫步在这田间小路,嗅着风中夹杂着野花的芬芳,惬意极了。过去的一切都算过去,我将回到我的故乡,陪伴我的是我最爱的娘亲和祥哥。祥哥会来找我吗?我又问自己。想着祥哥英姿勃勃的脸庞,我笑了。他当然会来了,因为他是我最爱的祥哥呵。一想起祥哥,身上就有了使不完的力气,怀着这份柔情蜜意,一口气走了三十多里的路我竟都没有发觉。日头渐西,暮色转浓,我也该寻个住处,暮霭沉沉的西山上传来几声凄凉的狼嗥,我加紧了步子。又走了几里地,总算是看到一坐茅草屋,烟囱正飘着袅袅炊烟,几点摇摇曳曳的烛光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我走过去和草屋的主人——一位正在做饭的老婆婆说明了来意,老婆婆是个很慈爱的人,拉着我长吁短叹的好一阵。“孩子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呢?”老婆婆舀了一碗豌豆面糊糊递给我。“我要回家去,我出生的地方,三疙瘩。”我边喝边说。老婆婆想了想说:“那是边陲了,你一个小女儿家家的,一个人怕是不安全呢。”“我哥会陪我一起,在后头路上呢。”我觉得祥哥就是我的支撑,想着他,可以驱走一切恐惧。第二天一早,我谢别老婆婆又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山坡,往柳林镇赶,一路上,我饿了就从地里摘个瓜,渴了就喝灌井的水。走得脚生疼了就拦过路的马车。“哥,嫂,稍我一段儿吧。”“小姑娘你一个人呀。”“家里要把我卖给有钱人家做妾,我不愿意,就跑出来了。”“唉,才十几岁,可怜呢。”他们叹着气。到了柳林镇已经是下午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犯了愁,祥哥至少应该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这里,我身无分文,该怎么办呢。我在街上凭着记忆跑了好几条街,到了傍晚才找到那个叫做福顺的客栈,客栈外立一个木牌,上面用宣纸写着“招杂工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