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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话。纪萤便也不开口,就这么彼此各怀心思的沉默着。良久良久,殿门吱呀被推了开,有小太监扶着一人入殿。那人面上罩着黑布袋子,看不清容貌,一步步走的小心,好容易到了纪萤身侧,小太监搀着跪了下来。纪萤侧过头去看,太后却转过身到眼前,重紫禳银线边的衣摆扫在眼前,慌忙抬头,正撞上太后微眯的一双眼。逆着即将破晓的光,蒙昧不清,却是极美的,鬓发之上不见一丝白发,眉眼熏熏倦倦的风情,瞧着你时,竟让你觉得透不过气来。依旧是没有讲话,太后示意,一侧的小太监便起身将旁侧那人的黑面罩扯下,烛火荜拨一跳。那人被光晃的拿手捂住了眼睛,细白羸弱的一双手,白的通透几乎可以瞧见隐约的小血脉。纪萤瞧见他从指缝里透出的眼睛,幽幽怨怨,受惊的兔子一般,那一瞬间就呆了住。纪从善……“纪萤。”那一声喊仿若突透的天光,迷蒙中毫无预兆的晃在眼前,让她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便条件反射性的循着声音望过去,视线定焦在那双微醺的眉眼上,她才慌忙低头,却被太后扣住了下颚。殷殷红的指甲几乎陷在她素白的肌肤里,太后居高临下的瞧她,一点点笑,“纪萤……你果然是纪萤……”“我……”她张口想辩驳。太后却迫她转过脸对着纪从善,问道:“想要在他面前否认你是纪萤吗?”纪从善透过指缝看她,那双眼里的光让纪萤张口讲不出话。太后又道:“哀家不管你是纪川还是纪萤,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哀家的问题。”松了手,太后坐回软榻,问:“是舒曼殊安排你假冒苏摇光入宫的?”“不。”纪萤低头撑着身子,道:“是我杀了苏摇光顶替入宫的,舒曼殊在来大巽的路上才发现……无计可施才准许我冒名入宫的,他只是怕南夷和大巽联姻不成……”“哦?是吗?”太后挑笑,“就这么简单?”纪萤点头。“那你又为何非入宫不可?”太后问她。她十指一点点的攥紧在大理石地板之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半天,太后叹了口气,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心邻神会的行礼退出了大殿。那一声气叹的让纪萤莫名一颤,便听太后幽幽在她头顶道:“你为何还要回来呢?哀家……并不想做的太绝……”纪萤抬头,在蒙蒙光线下看不大清她的神色。下一刻小太监已经转回了殿中,同来的还有个内侍摸样的人,手中捧了个锦缎布包。近前行了礼,立到纪萤眼前,利落的将布包抖开,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是一排排大小不一各色各样的小刀。内侍向太后请示的瞧了一眼。太后靠近软榻,微合眼的支颚,懒懒的抬了手指,问道:“哀家再问你一次,你为何要入宫?和舒曼殊可有什么关系?”她的手指在溜光的大理石地步之上攥的发白,依旧一言不发。极轻的叹息,太后手指轻巧落下,内侍便麻利的抽出一把细长小尖刀,转到她背后,伸手将她的鞋袜尽数脱去,手指一扣。纪萤便觉得冰凉凉的刀尖从脚趾剥开指甲刺了进去,疼的她膝盖一软险些瘫倒在地,闷哼都未脱口,便听身侧有人万分恐慌的惊呼出了声。转过头便瞧见纪从善惊恐到瑟瑟发抖,慌乱的想要退开,小太监却伸手擒住了他,迫他在原地不得动弹。内侍手腕一转,纪萤只觉得骨rou剔出的疼,闷哼一声瘫跪在地上,便瞧见一枚带血的指甲当啷啷的落在身后。纪从善忽然怕极了,蜷在一旁,伸手捂着眼睛抖的不成样子,极小声极小声的哭了起来。太后伸手去摸他的头,他一阵战栗,却不敢躲,半天瑟瑟道:“我乖……”“想起什么来了吗?”太后颇为有耐心的又问:“你为何要顶替进宫?”纪萤额头密密的都是冷汗,额头贴在地板之上,脸色白的吓人,尖刀再刺下时,她突地道:“让他出去……”太后忽然笑了,眉目盈盈的看纪萤,“哦?哀家早就听人说你什么都不怕,死都不怕,如今没想到你居然会怕他看着你受刑。”太狼狈了……她对这一刻厌恶到了极点,攥紧手掌咬牙道:“让他出去……求你了……”“那就乖乖回答哀家。”太后整了整衣襟,垂目看她,“你入宫是为了什么?”纪萤额头抵着冰冰凉的地板,禁不住咯咯的笑了,“为了什么?”她极缓的撑起身子,一双眼晶晶亮,“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找到我大哥纪从善。姑母,这些理由足够吗?”那双眼让太后愣了住,黑白分明,亮的容不得其它杂质,像极了惠景年幼时,“……你不该回来。”“你会杀了我。”纪萤一瞬不眨的看她,“我知道,你一定会杀了我,就像当初将父亲流放在外一样,绝不手软。”太后眉间一蹙,眼神压下来,直勾勾的,“两年前哀家就已经放你一条生路,是你执意寻死。”刚要抬手下令。纪萤忽道:“你不想知道我母亲临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那手便顿在半空,她听纪萤言语带笑的道:“关于某个人的下落,你最怕出现的那个人……”太后凝眉看着她,半天半天终是将手收回,她早就听说安思危那个老太监抓了纪萤十年之久,就为了这个人的下落。这天下怕是只有纪萤知道了吧?============================================================================太后离开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她扶着内侍刚要出殿,忽然又转过身来道:“你是在等长恭吧?”纪萤一愣,趴在地上看她,她笑的高深莫测。“不觉得奇怪吗?你刚刚要见他,哀家就来了?”太后瞧了一眼青白的光,呵气笑道:“如果哀家说,是长恭告诉你是纪萤的,你信吗?”心口咚的一跳,她在地上没有挣扎,只是有些发愣的看她。直到她消失在大殿,青娘冲进来慌慌的来扶她,直到陆长恭下一刻出现在殿门之外,漫天青光之下。她有些迟钝的伸手摸了摸心口,信吗?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