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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挥之不去。直到刘忠小声提醒了一下:“皇上,小心台阶。”他才用力地摇了下头,集中精神,拾阶而上。方玉珠站在甬道里,一直目送朱正熙离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住。身后的宫女问道:“娘娘,您这是……?”方玉珠没回答。刚才夹门内一道身影匆匆离去,那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她嘴角又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苏见微啊苏见微,你坐着母仪天下的皇后宝座,到底有没有容人的雅量?这晋王妃美如宝珠,皇上与她又是旧识,听说关系一直很好,难免不动凡心。“我这叫,祸水东引。”方玉珠朱唇轻启,然后转身回自己的宫殿了。***朱翊深早就从宫中出来,一直在马车上等着若澄。若澄从宫门内走出来,谢过带路的太监,走向自己的马车。她掀开帘子坐进去之后,才发现朱翊深也在里面,吓了一跳。“王爷?”她以为他早就回府了。“怎么这么晚?我都看见你堂姐出来很久了。”朱翊深注意到她脸上的汗水,满脸疲惫,心疼道,“你明日告病假吧?连跪三日,你的身体恐怕吃不消。”“我没事。都是你把我养得太娇气了。”若澄靠过去抱着朱翊深,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好像也没那么委屈了。“好,都是我惯的。”朱翊深笑了一下,取过旁边干净的汗巾给她擦脸,“今日一切都还顺利?”若澄没说方玉珠刁难的事,只是道:“皇后娘娘找我说了下安置先皇后宫诸人的事情。她说自己忙着大丧之事,有心无力,希望我们能帮着分担一些。宗妇本就没几个,亲缘近一些的,也就我的身份高,所以后来就决定由我来主持这件事了。”朱翊深认真听着,没想到苏见微竟然把此事交给若澄,大概跟永明帝一样,都有跟他们晋王府拉拢关系的意思。马车行驶,路上摇摇晃晃的。朱翊深的大掌摸着若澄的头,跟她轻声细语地说话,她都没有反应,低首间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到了府门前,朱翊深把若澄抱下马车,李怀恩在台阶上刚叫了一声“王”,就被朱翊深瞪了一眼。朱翊深把若澄抱回留园,安置在内室的床上,为她脱去了鞋袜,盖头和外裳。她的脸陷在枕头里面,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美丽而孱弱,就想春蚕一样。他为她盖好被子,在她柔嫩如同婴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出去。李怀恩看到朱翊深关上门,才说道:“王爷,您要顺安王派人盯着四川那边的动静,好像有回音了,您看看。”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交给朱翊深。朱翊深看过之后,神色微凝,果然跟上辈子一样。今日他进宫,看到朱正熙虽然与平时无异,但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了层什么。听说先皇驾崩的时候,身边只有皇上一人在,连两宫太后都是在驾崩之后才从仁寿宫的太监那儿得到的消息。没有人知道父子俩最后说了什么。四川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宫中。朱正熙正在乾清宫的宝座上喝苏见微炖的参汤。徐邝被他派去奴儿干都司,李青上在平凉,而温嘉去了福广,四川这场动乱,似乎只有一人可以派了。但朱正熙却有些犹豫。九叔的功劳越高,在军中的威望便越高,离一呼百应也就不远了。他丝毫不怀疑,九叔能顺利地平叛归来,可那之后呢?例行封赏,给更高的权力,但每当九叔爬高一分,对皇权的威胁就更大一分。他好像到现在才明白,为何当时九叔从开平卫回来,父皇毫无封赏。在他们父子俩的立场上,的确封也不是,不封也不是。他开始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算计九叔,算计人心。苏见微看他神色有异,试探地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臣妾说说?”“没什么大事。”朱正熙微微笑道,继续喝了两口参汤,似乎顺口提到,“朕近来都没见到王贵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她被你禁足在宫中,她犯了何事?”苏见微手指微微抖了一下,早知道他会问,便恭敬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命人私自从宫外带了些药,被臣妾发现了,就罚她禁足两个月。等时间到了,她自然也就没事了。”“什么药?”朱正熙问道。“大概是促进男女之间房事的药,对人体倒是没什么坏处。只不过宫里有规定,后妃的用药都需经过太医院,登记在册,不能私自延医,臣妾也是秉公行事。皇上若觉得寂寞,不如多去如妃meimei那里。”朱正熙原本怀疑苏见微徇私报复王贵人,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像是小气的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倒不是真的多喜欢那个方玉珠,方玉珠的确薄有姿色,但跟王贵人比,温柔体贴不足,跟皇后比,端庄大气又欠缺。跟若澄比,姿容气质都逊色太多。他不知为何又想起若澄,如果将九叔派往四川,她一人在京中,他可多加照拂……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朱正熙,你到底在想什么?那是九叔的女人,是你的婶婶!可有些念头,一旦冒芽,就很难忽视它的存在。他并不是要夺九叔所爱,只是没来由地想多看她几眼,与她如往昔一般说话。至于方玉珠,若不是为了稳定温嘉的心,他也不会将她纳进宫来。但既然已经是他的妃子,他也不好厚此薄彼,还是要多加宠幸的。二十七日朝中除服以后,晨议之时,商量四川暴民动乱之事。朝臣多推举朱翊深前往,朱翊深见状,也自请前往四川平叛。永明帝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宣布退朝。退朝之后,叶明修候在偏殿,一见到皇帝就问:“皇上,四川的□□可大可小,应该快速镇压。您为何没有派晋王前去?如今朝中能担此重任的,唯有晋王,应该速速决断才是。”朱正熙坐下来,看着叶明修:“伯陵,你可知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叶明修愣了一下。皇帝登基这几个月来,行事作风的确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从前他位主东宫之时,虽然也常与他们商量国家大事,但大都在听取意见,很少做出决定。如今他直言不讳地说出“功高震主”这四个字,说明已经在猜忌晋王了。猜忌一直都是帝王的通病。毕竟没有哪个皇帝能允许卧榻之旁睡有猛虎。他不禁想,若是有朝一日,他对皇帝产生了威胁,皇帝也难免猜忌于他,不仅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叶明修只能说道:“晋王在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就一直忠心耿耿地辅弼,他对皇上之心,可昭日月。皇上应该还记得端和年间,鞑靼使诈在北郊围场伏击,是晋王拼死护着皇上,您才能化险为夷。晋王和皇上本就是叔侄,晋王处事也一直稳重谨慎,应当不会有别的念头。”经他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