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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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马尔福家主很体贴的给两个孩子足够的自由和时间让他们在马尔福庄园里也能玩的尽兴和痛快,他总是会在尽行完必要的礼节和问候后知趣的找借口离开,偶尔坐在沙发上安静的聆听斯科皮兴冲冲的向自己分享两个人今天又去了哪件密室探险或是照顾了小孔雀之类的活动。 偶尔的偶尔,他是目光会不着痕迹的落在那个与记忆里的人长得极为相似的男孩身上,看着他得体优雅的打扮、知礼成熟的谈吐和漂亮的绿眼睛出神片刻,然后在那双若有所思的绿眼睛的凝视下回神。 阿不思对马尔福家积淀了近千年的藏书室很感兴趣,在取得德拉科的同意后,他流连在一排排散发着旧羊皮纸和墨水味的书架间,再一次感叹累积千年世家的底蕴,同时也惋惜这些书大部分都见不得光,因为有不少是邪恶到连看到封皮就知道能直接把人送到阿兹卡班的黑魔法书。 不过,那些危险的书都被德拉科整理到了藏书室的深处,越在明面上的书越正常,甚至还有一些市面上罕见的白魔法书和炼金术手札。 阿不思坐在藏书室柔软的墨绿色沙发上,沉浸在一本古代精灵文里。旁边的小茶几被家养小精灵贴心的摆上柠檬慕斯和红茶,还点上了能安神宁气的香薰。 斯科皮在陪阿不思看了半下午的书后,决定去看一眼孔雀宝宝再回来,舒展舒展筋骨。 阿不思正有几分灵感,拿起羊皮纸勾勾画画,斯科皮见状旧没有打扰他,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 正当阿不思终于找到了精灵文的行文规律,长舒一口气满意的放下羊皮纸后,才发现斯科皮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轻笑,准备整理一下笔记再继续看下去。 “我看到了谁?詹姆斯·波特?!萨拉查在上,难道我死了也要做这样的噩梦么?” 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突然在阿不思耳边响起,让他下意识抬起头,一双绿眼睛对视上了一双黑雾一样的眼睛。 贴合着脸颊垂下的及肩黑发,苍白的脸色和尖尖的鹰钩鼻,还有他额头鼻窝处深深的沟壑,当阿不思看到这张过于古板沉郁的脸,他很快意识到了出现在画像里的人是谁。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在看到阿不思的绿眼睛时,脸上嫌恶和惊诧的表情收敛了一些,虽然眼里的厌恶和反感依旧毫无掩饰。 阿不思放下笔,站起身,行了个单手礼,“初次见面,斯内普先生。我想您可能将我错认成了我的祖父。我是哈利·波特的儿子,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斯内普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异彩纷呈,阿不思敢肯定这位从来和波特家不对盘的魔药大师一定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父亲,死了也不让他好过,居然敢用他的名字给自己的儿子当中间名。 阿不思不知道的是,斯内普还在心里暗骂哈利·波特的起名水准,居然把他和邓布利多那个老蜜蜂的名字放在一起给自家的小巨怪,还不如让他和莉莉的名字放在一块。很少出现在校长室的斯内普当然不知道詹姆斯的存在,如果他听到詹姆斯·小天狼星·波特这个名字,恐怕会被膈应的直接呕吐。 但或许是阿不思与波特家祖传的鲁莽粗放、神经大条和过度热情不同,一身剪裁得体干净白衬衫和黑绸西装裤的阿不思矜持的站在那里,用最标准的贵族礼节和得体克制的问候向斯内普问好,这让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家教良好信奉优雅的贵族小少爷,处处透露出与格兰芬多格格不入的精致气场, 让斯内普脸上的反感又收敛了许多。 阿不思继续开口,“很荣幸能见到您,斯内普先生。您是我最崇敬的人之一,身为一个斯莱特林,被赋名斯莱特林史上最伟大的院长是我的幸运。” 斯内普用惊异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阿不思,就好像在打量着什么珍奇的魔药材料似的,良久,才开口,“一个波特?一个斯莱特林的……波特?” 阿不思发誓,他在斯内普的语气里听出了幸灾乐祸,但更多是一种掩饰不住的惊奇。 阿不思点点头,“是的,我是,我以身为一个斯莱特林为傲。” 这回斯内普露出了一个满意和欣慰的笑,即使他很快就收回去,恢复脸上的淡漠。 “很好,波特先生。看来我们伟大的哈利·波特也并非他一贯表现的那样一无是处,我本以为他那被芨芨草塞满的脑子在干掉黑魔王之后就已经停工不用等待生锈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养出来你这么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 阿不思眼皮一抽,保持着挂在脸上得体的笑,他算是切身体会到父亲口中斯内普先生对波特们根本懒得掩饰的、肆无忌惮的恶意和反感,以及他那能成为格兰芬多院长隆巴顿教授一生阴影的毒舌功力了。 “你和你的父亲可真不像,除了这张脸,波特先生,我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你的幸运。”斯内普继续毫不留情的评价,或许是死后让他心里的郁气孤恨少了许多,现在他的毒舌听起来更像一种无伤大雅甚至是冷幽默的调侃,并不令人讨厌。 阿不思继续挂着得体的笑,“准确的说是与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不像,斯内普先生。我父亲现在比从前成熟多了。” 斯内普一挑眉,不置可否,看在这个碧眼小巨怪是个变种波特的份上,没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你怎么会在马尔福庄园,波特先生?”斯内普突然意识到这个被他忽略的严重问题,看向阿不思,目光沉了下来。 “well,我是斯科皮的好朋友,斯内普先生。他邀请我来马尔福庄园小住几天。” 阿不思敏锐的注意到斯内普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看向阿不思,露出一个皮笑rou不笑的表情,“今天带给我的惊喜可真不少,一个马尔福和一个波特,还是个斯莱特林的波特。我想,我那可怜的小脑瓜受的过度刺激会让我以为我还在梦里的。” “显而易见这不是梦,斯内普先生。那些过去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与我们无关。事实上我很想经常向您请教问题,您是史上最年轻的魔药大师,还是位魔咒天才,我很敬仰您。”阿不思露出一个恭敬而不失矜持的笑,接着补充,“我想向您请教一定会收获颇丰。” 斯内普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他鹰一样的眼神无情的看向阿不思,“少恭维我,波特先生,收一收你那无处安放的、从波特家变异出来的精明劲儿。你现在才一年级,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能值得来麻烦我的深奥问题。” 阿不思掏出魔杖,随手展示了几个复杂生僻的魔咒,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阅读、强大的魔力和出色的天赋才能做到,他解释道,“虽然本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没有到来,但我有信心我不会把第一名的位置让给别人。或许与同龄人比较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天赋,我可以保证我的水平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四年级生。” 这回斯内普的嘴角展示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弧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心情愉悦。波特家族居然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他们家的祖坟是冒青烟了么?不,绝对不是,是这个绿眼睛的小巨怪终于没有浪费掉莉莉的基因,继承了她的聪明才智和敏锐细腻。萨拉查保佑,莉莉的优秀基因终于保存了下来,没有被波特家的劣质基因污染透。这让这个碧眼小巨怪哪怕长了一张面目可憎的脸也在斯内普的眼里可爱了起来。 在阿不思请教了几个魔药学和魔法轨迹的问题时,算得上是耐心的解答了,还以能足以惊掉所有体会过斯内普毒液的学生下巴的温和好脾气答应了阿不思在学校里通过画框向他请教问题的约定,并把答疑解惑的次数约定成一个月一次。 斯科皮回来后,斯内普已经离开了,阿不思向斯科皮提起这件事,让斯科皮惊讶不已。 “斯内普先生居然肯答应你?我听爸爸说斯内普先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波特。” 阿不思优雅的用叉子舀了一口柠檬慕斯送进嘴里,眨眨眼,“或许我是个例外?一个斯莱特林总能在斯莱特林院长那里得到一些优待。” “也是因为阿不思很优秀吧,或许斯内普先生很喜欢有天赋的学生,他自己就是个天才。”斯科皮看向漂亮的黑发少年,暗自叹了口气,阿不思是个真正的天才,这是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赶得上的。有时他总是会想,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和阿不思成为好朋友。 可阿不思太清冷了,他似乎不屑于将多余的情绪分给任何他认为无关紧要的人,优渥的家世,出众的外表和一进入霍格沃兹就展露出来的天赋,即使阿不思不是个高调的人,注意到阿不思身上光芒的人依旧有很多,不管是斯莱特林还是其他的学院,都有很多人想要成为阿不思的朋友。 但他对别人从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像一朵高岭之花,让人望而却步,不敢亲近。有时他都会自作多情的想,阿不思是不是很喜欢很喜欢自己,才会把唯一能表露的温柔都给了自己。 他也要好好珍惜这个朋友啊,小小的斯科这样想,看向阿不思时,不自觉的带上温柔。 他要对阿不思很好很好,才能留住阿不思啊。 当天晚上德拉科很晚才回到庄园,回来时家养小精灵向他汇报阿不思和斯科皮已经睡下了。他将大衣挂在衣架上,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休息,细密修长的浅金色睫羽盖住疲倦的眼睛,手指轻抵着太阳xue打着转轻揉,在起居室里难得流露出几分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示的脆弱。 “德拉科,”低沉丝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想你并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及时服用安神魔药。” 德拉科放下手,站起身,“教父。” “坐下吧,你已经很累了。在我面前,不用这样拘谨。”斯内普一贯肃穆冷厉的眉眼带着几分柔软和慈爱,看着自己的教子。这是他生前绝对不会向德拉科展示的情感,但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也早完成了守护莉莉的儿子的责任,放下责任和罪孽之后的斯内普,已经再也不欠这个世界任何东西,唯一与他最深的羁绊也只有他这个从不让他省心的孩子了。 德拉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轻轻点头,“好,教父。” 他坐回沙发上,将蛇头手杖放置在一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微靠在靠垫上。 “我以为您会下个月再来,新的止血魔药研发进展还算顺利,目前遇到的瓶颈新人都还能解决。” “如果我今天不来,又怎么能在马尔福庄园遇到这么多的惊喜。”斯内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您见到阿不思了?”德拉科看向斯内普。 “显而易见,如果你可怜的教父眼睛还没瞎。”斯内普的眼睛盯着德拉科,似乎要穿透油画,看清德拉科脸上的每个微表情。 他眉头微皱,“德拉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请哈利·波特的儿子来马尔福庄园做客?你究竟......” 德拉科打断了教父的话,“只是斯科皮,教父。”他看向斯内普,浅灰色的眼睛里是死水一样的平静,“只是为了斯科皮。” 斯内普沉默片刻,黑雾一样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教子,那双在世人看来总是幽深、阴郁和死气沉沉的眼睛,第一次盛满了忧虑、温柔和慈爱。 “德拉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在我生前,我从未真正的帮到过你。”斯内普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让他原本就像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像奏起带着淡淡哀伤的变调。 “那时我活着,唯一的动力只有赎罪,以对哈利·波特的责任来赎罪,那是我欠莉莉一声的罪孽,只有用生命才能还得清。” “我将波特的命排在你的前面,那时我的安排更多是为了保住波特的命,让神秘人不会在知道你和波特的关系后,利用你杀掉波特。”斯内普闭了闭眼,脸上出现一种混杂着沉重和愧疚的情绪,“我甚至从未告诉过你,我早就做好了为保护波特牺牲自己的决定。哪怕那个时候,你一直那么依赖我,把我当成最值得信任的师长和依靠。” “教父,我从未怨过你。你已经为我付出很多了。”德拉科垂下眸,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修长的双手紧紧交缠在一起,修建圆润的指甲被扣的惨白。 斯内普背着手,仰了仰头,又看向德拉科,“可我从来没有亲口向你说过抱歉,德拉科。” “我很抱歉,德拉科。我亲手斩断了你的感情,又利用了你保护波特。” 德拉科眼角泛着红,微微仰头,不让眼里的泪落下,“已经过去很久了,教父。我和波特...早就没有什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很好,我还有斯科皮,他也有自己的孩子,十几年了,即使再提起,又有什么,已经太久太久了。” “你从来没有放下过他。”斯内普轻轻摇头,看向他,“我很遗憾,我没有救下阿斯托利亚,如果她还活着,或许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独了。” 德拉科摩挲着手上的哀悼戒,“那不是你的责任,教父。她身上的血源诅咒没有一个人能解得了。利亚...她是个好女孩,”他浅灰色的眸子低垂,看着黑玉戒指上小小的百合花,“我一直很对不起她,她等了我一辈子,也没有等到我的心落在她身上。” “德拉科,我希望你能像年轻时那样任性一些。”悠长的一声叹息,“不管你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听一听你的心。”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真正听过我自己的心声。”斯内普黑雾般的眼睛看向窗户,远远的,一片雪白。“在缄默中度过生平,心里想说的话,从没有真正勇敢的向那个该诉说的人表达过,以至于一直在错过,最后都成了过错。” “或许我这个从未幸福过的人最没有资格教导你如何幸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次抓住幸福。孤独一生的滋味,很苦,尝久了都忘了甜是什么味道,我一个人尝过就够了。” 斯内普临走前,悠长的叹息仿佛还回荡在起居室里。德拉科手上的戒指被他摩挲着染上他温热的体温,洁白的百合花静悄悄盛放在哀悼戒上,以慰哀思。 德拉科走出起居室,走到斯科皮的房门口,悄悄推开一道门缝,看到华丽的大床上,一个金色的小脑袋和一个黑色的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两只手交握着放在枕头上。 他在门口伫立了许久,久到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酸,久到他的眼睛在昏暗中逐渐能看清两个少年清浅的呼吸起伏。他想,如果这是梦,那一定是他年少时无数次午夜梦回隐藏最深的美梦。在梦里,那个戴着旧眼镜、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拉住了他的手,与他一起进入了斯莱特林,成了他最好的朋友,甚至就像这样,睡在斯莱特林地窖里的墨绿色垂帐大床上。 可他知道这不是梦,他站在门外,就像与门内的时光隔着厚厚的时空,一同隔绝的是他年少时的憧憬和青春时那段短暂而绚烂的爱恋,以及最后无疾而终的等待。 美梦是他的水中月、镜中花,是他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期盼。他唯一能拥有的,也只有那段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就像一场独角戏,戏结束了,就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关上了门,孤独像潮水一样在空旷的走廊里向他涌来,他想,教父确实说的不错,他都快忘了甜是什么味道,哪怕吃再多的甜点,也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