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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倩影之吻

    修炼室内,源自齐霈的呻吟忽然消失。

    此时蓝三低下了头,面色凝重地抓住身前妘主人的两只雪白手腕,将它们从交叠状态分开,再分别压至妘主人身体两侧,攥紧。

    对面的蓝四,旁边的蓝二,蓝一脸上神色与之如出一辙,分外凝重。

    他们注视着此刻的妘主人:她不再挣扎,双眼紧闭,似陷入了沉睡,身体自然地松懈下来,软软地依靠在蓝三与蓝四怀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某刻,在四位蓝衣仆从的注目中,齐霈忽然勾动红唇,缓缓露出了一个诡异又带着丝莫名诱惑的笑容。

    与之同时,一线青红也蓦地自她花阴处伸展蔓延。

    似植物的枝条般一路向上,历经胯部、腰腹、双乳,不停地分叉,生枝,发芽,成叶,最终凝聚停留于她脖颈,蜿蜒而成一朵繁复诡美的梅花花形。

    无形的带着丝腥甜的梅花香气随之从她身上爆发。

    自香气中嗅到那丝腥甜的四位蓝衣仆从,保持着凝重神色,各自交换了下眼神。

    随即,蓝二和蓝一便自腰间悬挂的锦囊中,都掏出了一枚三色石,念动口诀,意念使三色石化做两把小臂长的利剑。

    “嗡——”

    下一刻,利剑划破空气,眨眼穿梭闪现至齐霈雪白的身躯之上,一上一下地对准了齐霈的咽喉与心脏处,亮出锋芒,静静悬浮以待。

    反观被利剑锋芒对着的齐霈,却仍维持着诡异而诱惑的笑容,在危险的对峙下,始终无知无觉。

    *

    作为精神世界的中心,齐霈的视角就代表了她精神世界的当前状态——

    处在第三视角的‘看’,意味着她的精神世界正处于松懈状态。

    松懈时期的精神世界,自主攻击性与自主防御能力都处在最低界限,界限再往下便是精神世界最本能的被动攻击与被动防御。

    ——也就是传闻中的潜意识,或者说睡梦游离状态。

    这种状态处在安全的环境里,是蓄养精气神的最佳状态,但若遇上危险环境……便意味着精神世界的不设防;若在此种状态下,还遇上了突破性极强的神主污染……那更是约等于门户大开,恐毫无阻碍地任由污染入侵。

    ——谁让精神世界的被动攻击与防御,往往是需要被压迫至生死关头,真·死到临头才能触发反击。

    哪怕是齐霈上一辈子构筑得极强的纯白世界,其被动攻击与防御的底层逻辑,也和这新生的、花苞一般的精神世界无异。

    如今,新生的花苞世界眼看着被污染入侵,未免碧绿池潭里的花种精神体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齐霈的潜意识当机立断便采取了行动:

    她选择‘投’入了花种之内,令得两个精神世界的中心瞬间融为一体。

    随后,她再度‘睁开’了眼睛,在主管身体缓慢打开、朝向四方舒展的过程里,将原本幼小稚嫩的模糊身影,一下拉伸成赤裸而纯白的漂亮成年体。

    紧接着,她主动脱离了花种,睁着一双碧绿清透的眼眸驱使着潭水,将她捧起,一把送到了池潭边沿。

    她赤脚再往前一迈,便坚定而满腹恶意地投入了身前那道模糊诡魅的倩影怀抱。

    *

    ——不好!

    妘主人似乎抵抗污染失败了!

    修炼室内,四位蓝衣仆从围绕着齐霈,紧盯着齐霈,几乎是眼都没敢眨。

    但某个瞬间,变故还是突然地发生了:齐霈身上遍布各个重要部位,原本还算得正常的枝条叶子与花形纹路倏然间都暗淡了青色……于是原本的一线青红忽然都变成了一线血红。

    而后,变成血红色的枝条叶子与花形似乎都活了过来,一条条,一片片,一瓣瓣…竟都开始像个存在脉动的活物般,从她的身上崎岖凸起,并开始微微地、渐渐地挣扎蠕动起来。

    “……”一时间,观看到异状发生的四位蓝衣仆从,脸色不由得都带了丝难看。

    负责禁锢住齐霈身体的蓝三与蓝四更冷下脸,暗中加重了手下力道。

    蓝一与蓝二作为执剑者,眼神此刻也透出无情的冰冷。

    蓝一:“动手吗?”

    蓝二:“花香未散,花形也还能保持,它还没有彻底长出妘主人的身体……时机未到,不可。”

    话是这么说,可在场的不管蓝一蓝二还是蓝三蓝四,其实都认定了齐霈抵抗失败,几乎再无活着的可能。

    ——毕竟她身上蔓延的那株花形都转变出了‘生动’的形态……一旦它真的脱出,便意味着齐霈被彻底污染,到时作为教导使者,他们有责任在污染未肆虐之前,将污染本体,他们的妘主人……提前斩杀于剑下。

    亏得守则在身,即便他们已经认为齐霈毫无生路,可只要她身上的香味未散,花形还未彻底脱出…他们便也还愿意守着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全神贯注地等着。

    ——等着她奇迹般地醒来。

    ——亦或等着她被彻底地污染……他们再无情杀之!

    *

    花苞般的精神世界内。

    无数血丝涌出,拥抱住齐霈的倩影红唇翕动:

    [ ]

    血丝在身体里一处处穿行蠕动,搅动着意识潜海,连连翻上高潮;更因近在咫尺,呓语的诱惑此刻堪称前所未有的强……

    但齐霈顶着无穷扭曲、渴望堕落的恐怖欲望,硬是含笑着,张口吐出了她从前至今都认定的唯一名字:

    [我名齐霈]

    倩影:[ ]

    齐霈:[我是齐霈]

    倩影:[ ]

    齐霈:[我名…齐…!…]

    倩影:[ ]

    齐霈:[我是…!…!……]

    倩影:[ ]

    齐霈:[我…!…………]

    倩影:[ ]

    齐霈:[……]

    精神浪涌,尚可勉力压平,而呓语……呓语的诱惑入心并非刹那,齐霈投入倩影怀抱赌的也不是一个刹那。

    而是赌她被污染入侵,被诱惑侵蚀的时时刻刻……

    乃至最污染、最深化的那一刻……

    “呼~~”

    听寒风乍起,曝冷呼啸!

    被倩影拥抱在怀中的齐霈恍惚闻声,倏然将脸一埋,躲入祂的肩颈。

    下一刻。

    随风而至汹涌纷飞的冰雪,蓦然自花苞世界的四面八方倒灌而入!

    然后一瞬之间,就覆盖去这片精神天地上下左右的空间…快之又快,轻而易举,便达成了无瑕无尽的纯白降临!

    ——这一刻,便是倩影也抵挡不住乍然而至的风寒!

    纯白覆盖之处,蕴含着最凌冽的攻击和最坚韧的防御:攻击之下,雪消血融;防御之下,缠绕在齐霈身上的倩影也被暴风强行剥落。

    分离之际,齐霈那双碧绿清透的眼里似乎映落了倩影一分讶异,一分微笑。

    随即,齐霈下颔处微痒,感觉到倩影用剩下的血丝捧起了她的下巴,垂首,在她嘴角,若有似无地烙下了一个吻。

    【我是齐霈】:?

    倩影:[     ]

    因纯白世界的苏醒与降临,倩影的呓语被无所不在的精神防御,成功隔离于齐霈的耳畔与心畔。

    所以倩影最后被无数寒风刮毁消逝前所说的那句不可名状,齐霈压根没有听到。

    风过了无痕。

    雪化了亦带走了所有的污染痕迹。

    无尽纯白的世界里,新生的花苞世界已经被藏了起来,至于它到底被藏到了哪里……或许还需要齐霈凭借感知去找找。

    “花苞与纯白同属于我,两者接触,便如同水接触水,若想融合,那就是简单而顺其自然的事。

    偏新生的精神世界与妖精的成长息息相关……在没有搞清楚两者的关联重点之前,我最好还是不要将花苞与纯白融合。

    盐水与淡水仍有着细微区别,新生的精神世界与成熟的精神世界,也如同盐水与淡水一般,仍存在着些许差异。

    否则,我恐怕也不能凭借感知,准确地找到花苞……好险。”

    齐霈一身赤裸,长长的漆黑发丝垂坠拖曳于身后,随着感知所向,她不断变更着方位,她的发丝也一再游动划开了纯白。

    但往往纯白之下仍是纯白,所以齐霈只能一再感应,直到某次移位之后,她发丝划开的纯白之下,终于显露出了成片成片的枝条……于是她便知道,她总算找到了她的花苞所在。

    顺着枝条集中的方向继续前进,待感应到尽头,齐霈忽然抬手一挥。四周纯粹的纯白霎时间褪去了,露出来悬高于顶,整个花苞世界的中心——是那清澈碧莹的潭水与那潭中央的白色花种。

    随后,齐霈仰首,脚步轻轻一踏,就朝着水中央的花种一跃而上。

    *

    利剑锋芒毕露,对准齐霈两大要害,时刻准备着穿身而过。

    但利剑之下,原本楚楚蠕动的血红枝叶与花形,历经过嚣张的、剧烈地挣扎之后却仍未能脱离齐霈身体,反倒随着时间过去,它们的活力突然间都消失了,一切蠕动也渐渐都变得消停下来……彼时枝条也好,叶子与花形也罢,慢慢地、慢慢地,那崎岖凸起的一条条、一片片、一瓣瓣…竟又平复下来,重新钻入齐霈的皮肤,化作最初的一线青红。

    甚至后来,血红也在慢慢褪色,与之相对,便是她身上青绿的叶子枝条愈发旺盛,乃至脖颈处的花形,亦逐渐由青绿盛放成白色之后……齐霈紧闭的双眼,睫毛终于长长颤动。

    目睹血红消褪全过程,震惊、紧张、再震惊,后紧张到呼吸心跳都快要停止的蓝一、蓝二、蓝三、蓝四激动出声:“妘主人!”

    “你终于醒了!!”

    齐霈感觉自己似乎睡了一觉,醒来只觉通体舒泰,甚至连花阴处堆积的空渴也消弭得微乎其微。

    然她一睁眼,却看到了两把悬空利剑,剑尖把把相对。

    齐霈缓慢地眨眨眼:“………”

    长睫下,她的眼珠轻轻转动,又对上了身边几欲激动落泪的三位蓝衣仆从。

    齐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