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服下剧毒,怜爱敌人,痛苦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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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但我断定,此事并非我所为。你要是在骗我,要么……为其他人所欺瞒。” 姜昭一口咬定,来人却对她的反驳不屑一顾,只是缓缓走上前来,然后在黑夜中寒光凛凛,居高临下看着她坐在琴案后的女人。 “敢做不敢为,你比我想的还要卑鄙无耻!” 男人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横在她脖子上,只是毫无情绪的注视着她:“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说了吧,然后去阴曹地府阎王面前,给我爹磕头谢罪!” 本来就快不行的姜昭倒也不急,她猜出内里大概有什么隐情。 姜霞登基后大刀阔斧革除旧弊,任用寒门子弟,打压世家大族,虽然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但估计也激化了新老贵族的矛盾。 想必,这些人暗地里纠结在一起,不能容忍一个女人骑在自己头上,不顾天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想要谋朝篡位,另立新帝。 等等,姜昭脸色胡尔一变,有些错愕,女帝和齐闻不会毫无准备,丝毫没有预料到这些人谋反的行动。 “……” 姜昭惨白的脸上浮现错愕之色,若是他们早有预料,那这次胡云寺之行,是故意露出的破绽,想要把其他人一网打尽。 姜昭忍不住露出了然苦涩的神色,怜悯的朝来杀她的男人望去。 在这场局势中,那些联合在一起的反贼是孤注一掷瓮中捉鳖,而女帝和丞相是请君入瓮,将计就计。 只有她和对面的男人似乎是自我高估的诱饵,以为他们站在战场的中心,其实却连做一枚知晓命运的棋子的机会都没有。 看她迟迟不说话,还对自己露出奇怪的同情,拿着剑的李沧眼瞳紧缩,挑起眉毛。 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皇帝私服龙袍,连领口都没扣拢,衣服随意披在身上,底下是一副单薄到娇弱的身躯。 月光撒到她脸上,苍白、豁达,也通透。 一双琉璃似得眼睛望过来,纯粹到让他会忘词,这是他的敌人? 他想过自己会被讥诮的嘲讽,被高傲的鄙视,甚至想过对方狡猾的求饶,唯独却没想到她摆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瘦弱的像是本来就命不久矣,刀架在脖子上,还有闲心关爱自己的敌人。 这就好像…… 他以为他的敌人会是一头斑斓猛虎,结果从林子里跳出来一只麋鹿,神神叨叨的看着他,企图传递什么给他,让他能逃出生天,摆脱命运的束缚。 可他为什么要被敌人给说服? 敌人就是敌人。 “我改主意了。” 李沧冷着脸,讥笑着,忽而从后腰的皮革包里掏出一瓶瓷白的葫芦药瓶来,放在桌上,瓷瓶里透出莹润的绿色光泽,仿佛是时光酝酿的好酒。 “这是我父亲自杀时服用的南蛮毒药,据说里面是数十种珍稀毒蛇、毒虫的毒液酿制的毒药。名叫——枕黄泉,相传里面的毒液具备麻痹人痛觉的作用,但服下的人会意志沦丧,无法说谎,沉浸在自己最为恐惧的噩梦之中死去,死状凄惨诡异,我觉得很适合你……” 虽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死,没有生路。但姜昭听话这话还是忍不住苦笑。 不过看着脖子上的长剑和面前面色决绝的李沧,她还是拿起了药,在李沧微微怪异的面色中一饮而尽。 “这毒药留着也是害人,不如随我一起走。” 苦涩的药液滑入喉咙,本就蔓延胸腹的痹通,竟然猝然一松,姜昭捏着药瓶,不由吃惊:“竟然真的不痛了……” 话没说完,她已经忍不住咳嗽着,一口血从喉咙涌上来,滴滴答答落在古琴上。 “……额。” 姜昭抬起两手,满是鲜血,颤抖着,失去了感觉。 但缠绵病榻的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别耽误时间,既然你吃了药,那我问你:你说你没派人杀我全家是真的吗?” 李沧仍然面色警惕冰冷,拿着宝剑横在她脖子上。 姜昭呼吸带着杂音,却还是坚持慢慢说道:“……我没有派人杀你全家,不止如此,我大概知道是谁这么做了……” 说着,她已经不顾李沧的惊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包括那些想法。 “女帝执政这八年来,一直力求改革,将原本的门阀品级制度给废除,大力革新,积极聘用寒门子弟掌管地方,还效仿大赵将犯罪的富商和罪臣子弟送去河南修皇陵。因为她亲自领军,马上得的天下,那些世家明面上不敢反对她,实际上积怨已久。所以他们……咳咳咳……这才想办法阴谋杀害女帝……我猜测你父亲应该是被骗了,从锦都到北郡太远,必然有人截杀了女帝的信使。然后在你爹自杀后,又挑起你的怒火……咳咳咳……事成之后,他们还会杀了你,引发北郡北征军叛乱,再以收复的名义……清洗朝中势力和军权……最后再把弑君的罪名栽赃到……栽赃到你们头上……” “截杀信使?!我是自己来报仇的,没有人……我来之前已经交代过,不会有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会的……” 一路杀到这里,英俊的面容无端染上狼狈沧桑,头发也散乱下来几缕,李沧听完已经忍不住咆哮起来,似乎想拿剑当场就把姜昭给杀了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 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来杀皇帝,结果却被皇帝告知他杀错人了,他掉进陷阱里。不仅无法报仇,还要害的征北军遗臭万年!哪怕他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祖和父老乡亲! 陷入癫狂的男人一把揪住虚弱的姜昭,将她整个人悬空提起,他眼里浮现疯狂,似乎试图掐死她,可他又知道她吃了药不会撒谎。毕竟,他爹死前,他亲眼所见! 李沧失心疯似得咆哮着:“……你口口声声说女帝女帝,好像在说别人,你不是女帝!你是谁?!你是谁!” 被他单手提着的姜昭不断咳嗽,鲜血染湿黄色衣襟,却又面带微笑:“咳咳咳……我是……桓氏灵帝十四女,也是当今陛下唯一在世的血亲……宋国公主,姜昭……” 她脸色惨白,看他的眼神却带着怜悯,李沧精神崩溃了,眼看姜昭甚至想伸手抚摸他染血的脸颊,他不由颤抖了一下,面色痉挛在把她丢下,怪叫着转身狂奔,拿着宝剑在房间里胡乱的破坏,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不时借助月光发射出残酷凌厉的光,大殿内的经幡被砍断,琴案也被毁坏,他犹如困兽咆哮。 姜昭摔在地上,捂住胸口,不断呕血,前所未有的痛涌上来,脑海里浮现昔日种种不堪的往事。 她在皇后的撺掇下给齐闻下药,齐闻吃药后,在她身上犹如野兽。令她痛不欲生,等到她清醒后,齐闻又无比冷漠,眼神中透出令她恐惧的寒冷。 “公主殿下,还满意吗?” 皇帝的圣旨和她一起进入齐府,齐闻和她火速成亲,却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刚开始还想着道歉和解释,可一次她在假山上看到齐闻和姜霞并肩站在湖边亭里。 那一刻,她明白了,她这辈子都不会被原谅了。 她在寿光的行宫,一个她很是宠爱的宫女被齐闻的手下的将军给抢走了,她哭着想要去找齐闻求情,却听到齐闻下令让他们成亲。 寿光行宫里的宫人和齐闻手下的人则在讥笑,那个宫女使用了和她一样的手段才爬上了将军的床,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她回到锦都后,她总是听到有人希望她死掉,成全陛下和齐闻。 每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似乎认定她不耻,认定她该死,他们在期待着看到她下葬或是粉身碎骨。 而最可怕的是,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她自己,也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记忆回到女帝和她年轻时一起站在镜子前,她看到曾经温柔的女帝变幻容颜,鄙薄的看着她:“你怎么还没有死掉,你还要抓着齐闻多久不放……” 她印象里每个人似乎都在对她说着一样的话:“你还要住着齐闻多久不放?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她注意到每次女帝身边的那个太监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女帝知道吗? 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定要顶替她在这里等仇人来砍掉她的脑袋吗? 女帝知道吗? 知道她要死了吗?如果一切都是演戏的话,一切早有预谋的话……那她在这里是否还具备意义?还是说她的一切挣扎都只是个笑话? “唔!” 痛苦纠缠中,她挣扎着留下长长的血痕朝前爬去。 伸出手来去朝那一个恶毒嘲讽的人影求助,却又一一落空,就好像她这一生一直等待着别人给她一个审判的结果,可她自己不该就那么心灰意冷,自怨自艾! 剧痛让她糊涂也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至少,不论她所做的是否值得,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牵挂的两个人都将安然无恙。 哪怕他们知道她做的这一切后笑她傻,也不要紧了。她不像齐闻那么事事方员可施,无所不通,也不像女帝那样凡事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面对危险,她只能做她能做的一切,迎接从来残酷的命运…… 恍惚中,她好像真的伸手抓住了什么。 等姜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李沧的怀里,她则紧紧抓着他红色披风的一截。男人抱着她,忽而面色狰狞,将他的掌心贴在她后背,热热的温度传递过来,留住她一口心气。 他的声音疯狂而偏执:“你没有错!你不该死!” 她发现自己满身是血,身上都几乎被血给浇透了,半梦半醒之间,她竟然吐了这么多血,而丝毫没有察觉。 “你,你是李沧对吧……” 姜昭迷迷糊糊的对着年轻的男人说话。 李沧没有说话。 姜昭笑了下,迷迷糊糊:“李将军,陛下夸你年少有为,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俊才……你为了亲人报仇无可厚非,我……我理解你……其实,其实,我本来时日无多,你就是不给我吃药,我也活不久,所以你……不要有负疚之心……若是可能,但愿你还能在陛下的手中,施展抱负……陛下她……” 姜昭听不到自己在咳嗽,却能感觉到胸膛在剧烈起伏,明明没有痛觉了,却还是忍不住抓住对方胸膛的披风,狠狠的攥紧。 而被她抓住的李沧却像是丢了魂,双目失神,从意气风发,凛然如风,直到听到她还在安慰自己,双眼才缓缓恢复聚焦,俊脸漆黑,只咬牙对着她继续传输内力。压抑着声线:“你何必安慰我,你身为公主,我杀了你,女帝必然会杀了我……” “不,不会的……” 姜昭毫不犹豫的反驳了他,在李沧逐渐复杂的神色中,她轻轻微笑,有些局促:“其实,其实不瞒你说……我,我以前做了一件大错事……陛下允许我活着已经是她慷慨仁慈了。陛下于我,应该没有了姐妹之情,我于陛下……可能只是比不不相干的路人强一些……你是真的有才干的人,以陛下的心胸必然能对你网开一面……只是,只是陛下虽然不曾杀了你的家人,但确实让你卷入是非之中……所以你夺走了陛下的亲人只能算是因果循环……自然我一个罪人根本抵不上几百个无辜丧命之人,但从今以后……还是希望你为国为民……你还有大好的未来……莫要……辜负……你父亲对你的殷切期望……” 恍惚之间,姜昭觉得自己似乎又出现了幻觉,随着一阵喊杀声,殿门被打开,火光大亮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背着光,快速靠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姜昭……” 他紧皱着眉,神色震惊,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男人的面目略有沧桑已经不复年轻似乎的样子,两鬓有了白发,但看上去深沉兼具潇洒,犹如一位出世的剑客已经修习到最顶级的心法,超然外物。 但是即便她记忆里那么冷静的人,看到她满身是血似乎都脸色很是难看,他伸出手来试图擦去她嘴角的血液,可越擦越多,令他也顾不得了冷静,高声下令: “去叫太医!” 隐约姜昭听到他在喊,喊完他又质问起抱着她的李沧:“你到底对公主做了什么?!来人!把他架开!” 可李沧被呵斥也不为所动,前来护驾的禁卫军想要上前来拉走他,他却祭出他的宝剑,一声嗡鸣,吓得禁军放缓脚步。 他抱着姜昭不放,神色狠辣警惕,似乎谁要上来,他就要杀了谁。 “公主,公主!” 是齐闻在不住唤她,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夫……夫君……是你吗……” 姜昭一开口,后面的词出来的瞬间,她就注意到齐闻脸上模糊的异动,不由立刻颤抖着勉强笑着补救:“……不,不是夫君……是丞相,丞相大人……我,我一时忘了……” 她眼神涣散,满身是血,想起来他不喜欢听到她这样叫他。 齐闻不说话,嘴唇紧抿,一个字也没说。 他这幅样子姜昭很熟悉,他讨厌某个人的时候就会这样,但他在jiejie姜霞面前又是另外一幅神情,他会很激动,会喋喋不休,甚至会吵架。 可对她,他最多只是无话可说罢了。 姜昭了然的笑了:“幸好你来了……本来以为…没,没有机会了……咳,对……对不……对不……” 姜昭茫然,她居然说不出来声音了,只是嘶哑的气音。 齐闻却皱眉抓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冷声:“大夫还没来吗?!” “对,咳咳对不……汩,咳咳……” 还有陛下! 姜昭抓着男人的手,想把那句时隔二十年的道歉说出来,可血已经争先恐后从嘴角涌出来,根本不给她机会了。 她知道她对齐闻来说不重要,对陛下也不重要。 可这是她欠他们的一句话! “别说了!你别说话!” 齐闻居然破天荒吼了她,吼完他又冷静下来,很快恢复镇定,再次强调:“你不要说话,我不需要你道歉……你不要说了……” 但姜昭却又亮着眼睛,将一团染血的白娟颤抖着递给他,虽然说不出话来,但意思却很清楚。 齐闻拿出那东西,在她眼神示意下,摊开手心看了一眼:“……皇十四女桓氏昭姬,与姬氏齐闻始配婚姻……结缘不和……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各还本道,另行嫁娶,互不相干……解冤释结,更莫相憎……” 末尾是一个颤抖的姓名——桓氏姜昭。 齐闻的手猝然收紧,眼神定定落在眼前那张苍白憔悴的娇颜上。她像是流干了血,嘴唇颜色都灰败了,原本清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大眼睛也黯淡了,仿佛危在旦夕。 确实快要死的姜昭捏着男人的手,四肢犹如灌铅,心中却比齐闻想象的松快。 她的担子放下了…… 自由,你自由了……齐闻……替我照顾jiejie……虽然她是皇帝,可,可她也是个缺爱的人,人一辈子最怕就是连一个懂她爱她的人都没有,她这样的人值得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爱……所以,没有我,你们,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她有万千言语堵在喉头,替男人激动着,期望他脸上露出喜色,她甚至自己先露出了喜色,可那笑却凝固在脸上,像是一层膜僵硬了,她抓着白娟的手也随之无力垂下。 目光里,逐渐缩小的光圈里,是齐闻的脸上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姜昭!” 这句呼喊没来得及传递进来,一切便已经消散一空,就像从来没存在过,只跌宕着历史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