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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贞洁匆匆忙忙地搬进涤尘观。……北朝公主?比得了他心上人一根头发?卫清妍望着自己苍白的脸,缓缓地笑了,“夕桃,把红盒子拿过来。我不舒服,明日请惠民药局的陈医师看看病,像我这样的庶人,哪里请得动御医呢。”御医正在回京的路上,约莫三日后就要诋京了。秦夫人,别来无恙?*第二天阳光依旧灿烂,城南的药局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自方氏重整各地药局后,生意越发的好,本赚回来了,多余的钱分给医师们买驴rou烧饼吃。曾高用两层油纸包着热腾腾的烧饼,从队首走到队尾,看见在街口等她的侯府马车。即使方公子走了,府里的东西也仍然保留,她跟她爹说了声要去城外涤尘观给卫婕妤看诊,老爷子想着不能丢药局的脸,就同府里说道说道,借了辆马车接送。舒桐在后头帮她拿着药箱,奇怪道:“就你这医术也能让宫里的贵人看上?前次去和她聊什么了,还惦记着你。”曾高不耐烦:“没什么,她提到阿秦,我不想多说,她非要扯东扯西地套话,不晓得哪根筋不对。你别送了,反正下午就回来。”卫清妍身体一直很弱,出宫后更是风吹吹就倒,上个月卧床不起,听说惠民药局办得不错,竟谢绝了章院使派来看病的吏目,转而请药局里的女医师出诊,开了几副养气血的药。“婕妤是否夜里睡不好,常惊悸多汗?”曾高把完了脉,觉得她只是有点体虚,准备写个固本培元的方子完事。卫清妍斜倚着枕头,如瀑黑发倾泻在瘦削的肩头,是不是掩口咳嗽几声,端的是我见犹怜的病美人模样。“陈医师还是唤我的道号罢,出了宫,妾身什么都不是。”她瑟瑟地苦笑,“在宫里头就日日睡不好,现在更严重了。”曾高表情关切地问道:“您妆台上燃的是什么香?这气味太重,夜里最好把它掐灭。”小桌上有个漆红的圆盒子,做的很是精致,盒盖打开,一丝一缕的馥郁香气袅袅地萦绕在房间里,甫进门就很冲鼻子。曾高自小长在侯府,见过不少名贵的香料,却是头一次闻到这种气味,仿佛不是中原的香薰。她举起自己的衣袖,布料上也染着香。做医师的都不大喜欢过于浓烈的气味,此时头皮发麻,决定回去就洗个澡。卫清妍低落道:“啊,陈医师说这个——这是我从银烛斋带出来的香饼,据说有提神的功效。昨日心绪烦杂,就让阿桃拿出来点上……因是御赐的,也算是个念想。”曾高心道提神确实提神,就是晕厥的人也给熏醒了,里面似乎加了薄荷冰片之类的东西,要是大热天放在寺庙里卖给香客,倒是不错的选择。她无意关上盒子,曾高便不提这茬,专心致志地写字。“秦夫人快要回来了,陈医师和她是朋友,可想好怎么约她出去逛逛?”卫清妍樱唇微翘,眼里也渗出些羡慕和戏谑,“妾身的伤是秦夫人治好的,本想好好谢她一番,却是不可能了。”曾高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还有两天吧。不过洛阳好玩的地方没几个,我们都逛得差不多了,实在不知去哪儿。”“听观里的香客说,京郊有处新开的温泉别苑,上巳节时有不少大人都带着夫人小姐出城游玩。”曾高惋惜道:“秦夫人在宫里当值,光是到城南就要两个时辰。多谢您好意,我先去探探路。”卫清妍沉思着点头,“也是。唉,如果是东边那座别苑,以前是祖父……”她眼圈一红,怔怔地盯着窗口的雀儿,神色憔悴。在道观待了一个时辰,曾高拎着药箱出了门,不禁深深呼吸外面的清新空气。她坐上马车,问车夫:“东郊那个温泉很出名么,人人都说好。”车夫道:“朝廷中的大官人领头去的,一开始要价还不高,现在只能供官老爷夫人去泡,人少,清静。”曾高记下,回到药局里已是过午。自己房里摆着个食盒,是舒桐给她留的饭菜。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先吃饭再洗澡,吃了小半碗,舒桐在外头敲门。“卫婕妤今日叫你去干什么?”曾高忍俊不禁,“你连她的醋也要吃啊!真没事,也就找我给她看看身子,又给我推荐了一处温泉,说可以带着阿秦去。她这么殷勤,我都有点惶恐。”“不是,总觉的最近不太平。”舒桐皱眉,“不久前颜美才死了,心里不安稳。陛下把嫔妃都散出宫,这卫婕妤在宫中多年,不愁人脉,为何偏要找上咱们药局?照你说的,她其实没毛病,随便打个招呼,尚食局的医女出来替她医治都不难,为何偏偏召你三番两次地去道观,还想问秦夫人的事?”曾高想了想,“她说阿秦替她治好了伤,一直挂念。”“身为宫妃,会对和陛下走得近的女人有好感?即便秦夫人有恩于她,那时不过是尽院判的责任,她受之无愧。”“有道理。”曾高斩钉截铁道:“她下次再找我,我就推辞不去了。”舒桐还是没忍住,捂着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儿,去花楼喝酒了?”曾高欲哭无泪,“卫婕妤非要燃这个香,它是不是洗不掉啊,我都洗三遍手了!”“亏她能受得了……这到底什么熏香,从来没见这么浓的。”舒桐叹了口气,现在药局里的事都由他定夺,脑子里有些乱,不适合思考。曾高放下筷子:“不吃了,先去洗澡,不信洗不干净。”第164章一地鸡毛仲夏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洛阳,街道旁的茶棚生意好得出奇,然而今日长凳上空无一人,连老板也没个影子。上直亲军从帝京的正门浩浩荡荡地沿昌平街行来,押着叛乱的越王直入禁中,市民们都想瞧瞧新鲜,可谓万人空巷。今上昨日已回了昭元殿,清点离京数月的朝堂大事,下午便宣了北朝来使,不仅是文武百官揣度陛下中意安阳公主,连百姓们也私下谈论,说大汉立国百年,要出一位匈奴的皇后。匈奴使臣从隽金坊的府馆满面春风地走出来,宫里的黄门躬身将他迎上轿子,往内宫抬去。看来这事儿□□不离十了,日前这位陛下和和气气地把他请到殿里,没有当面谈联姻,但那态度明摆着就是这个意思,在场的臣工纷纷一脸心知肚明的模样,他更是放下心。太后和长公主交给他的任务算完成了大半,他也能向左相大人讨个好处,封妻荫子不在话下。听说天子刚刚铲除了南部作乱的藩王,想必是个有手段的年轻人,公主若是嫁来洛阳,那笔丰厚的嫁妆就不怕他不动心。再说公主除了流言蜚语多了些,论才貌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