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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杂陈,她恨顾母是真,可她的突然死亡又带给她无尽的震撼。顾母既已湮灭,她对她的一腔仇恨只得化作一抔尘土,随风尽了。顾紫慕趴在墓碑上恸哭着,一声又一声,越发地凄厉痛苦。顾笙鸣搂着梅疑雪长叹一气,一双起雾的眼镜片后,藏着一双发红的眼圈。梅疑雪轻轻拍抚着顾笙鸣的后背,好减轻点他的悲痛。顾父也沉默地站在墓碑前,眉头紧蹙,眼神里含了太多晦暗难明的情绪。在他最心灰意冷的阶段,只有顾母默默相伴。他对她并非全然无情,只可惜她不够聪明,僭越了他的底线。他没能护住江寐一生,已是遗憾。若是连她的女儿也没能护住,他的脸面又将往哪搁去。所幸,云隐平安归来,他去江寐墓前也有所交代。顾紫慕哭着哭着,突然停下了哭声,转过头来,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云隐。接下来,响起了一声凄厉尖锐的声音。“云隐!你这个贱人!都怪你!”顾紫慕疯了一般,朝云隐方向扑去,“如果不是你!我母亲就不会死,不会死啊!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顾家?为什么?!”顾长暮立马把云隐护在身后,面色一沉,“紫慕,你冷静点。”“哥!”顾紫慕死死拽住顾长暮的肩膀,泪水涌出,哭得悲怆,“母亲死了!母亲死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护着她这么个外人啊!”顾长暮冷硬回道,“紫慕,你记住,三年是母亲要杀隐儿,如今她死更不是因为她。你不该把过错强加隐儿身上。”“隐儿、隐儿……”顾紫慕着了魔般喃喃自语,她又摇了摇头,惨笑着,“我都快忘记云隐在哥心里是多么重要了。”顾父眼睛紧闭,长叹一声,“紫慕,你母亲的死,是因为我。”“父亲……”顾紫慕愕然,拽着顾长暮肩膀的手陡然滑落,“为什么?”顾父垂下眼眸,苦笑着,“我的一生,被人负过,最终也负了人啊。”他说完这句,转身就离开了墓碑,留下一个格外孤独寂寥、渐行渐远的背影。顾紫慕软在地上,泪水又簌簌落下。云隐低声叹气,“紫慕……你可知道我这三年经历过什么?”顾紫慕浑身一颤,良久才抛出一句,“我知道的。”“你既然知道就应放下对我的仇恨和戒备,那三年我过得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也幸好我捱过了,走出了阴影。”云隐朝她笑了下,又唏嘘道,“现在顾母身死,倒是一了百了,我连仇恨都没处发泄。”顾紫慕抹了抹泪水,低声道,“我知道了,大嫂。”梅疑雪感慨,“真不知道顾母的死亡对于你们家来说,是幸还是不幸。”顾笙鸣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幸吧。”千明山依旧山青水明,只是又多了一座孤坟。葬礼结束的一个多月。云隐和顾长暮收到了段孟孩子满月酒的邀请函。她读着信函,窝在顾长暮怀里娇笑着,“真没想到,斯筠竟然比我早一步有了孩子。”“一想到以后我的孩子要叫她孩子哥哥,我就不爽。”云隐嘟起嘴唇,气鼓鼓道。“你呀……”顾长暮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也要跟她比么?”“怎么?不行?”云隐抱住他的胳膊,数着手指,“你想啊,我们结婚比斯筠段总、还有你弟都早啊,现在落下这么大截,可要努力追赶啊。”顾长暮眉毛上挑,“哦?”他笑着欺身而下,直至把云隐压倒在沙发上,云隐一双笑眼直直对上顾长暮的眼睛,明知故问,“长暮,你想做什么啊?”“我只是将我的努力付诸行动。”顾长暮吻了吻她的额头,眉眼一弯。云隐双手紧紧环住顾长暮的脖颈,娇笑道,“我的长暮终于不是一块榆木,开窍喽!”顾长暮止不住地低笑出声,那双俊美的容颜变得灵动飞扬。云隐心头一动,便吻了上去。长隔三年的分离,他们都积压了太多对彼此的思念和渴求。这滔天的诉求,在这一刻间冲破堤坝,将他们淹没。衣衫一件一件褪去,温热的肌肤一寸一寸地贴合。两人的呼吸节拍慢慢地一致,喘息声一高一低,谱写了一篇自然界的乐章。今夜,终是个不眠之夜。段孟孩子的满月礼如期而至。云隐特地盛装打扮了一番,一身雪白绸缎长裙,腰部束着黑色镶钻细带。整个人看上去,端庄又不减灵气。顾长暮搂着她缓缓入场。此时,宴会场还只有零星几人。孟斯筠一见到云隐,便立马起身迎来,“云隐,你提前这么久,真是有心了。”云隐笑嘻嘻道,“我这不是心急想来看我干儿子嘛!”说完这句,便朝着段孟的孩子走去。顾长暮默默跟上。孩子正被段玉裁抱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从未见过的小阿姨,小小的嘴唇还吐着小泡泡。“啊,好可爱啊!”云隐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这双眼睛长得跟斯筠简直一模一样!”孟斯筠笑道,“孩子像我多点,不过脾气倒是随了玉裁。”“长得像你才好!这样才不浪费我们孟大美人的基因嘛!”云隐笑着打趣她。孟斯筠刚一走近,那奶娃娃便伸出一双小短手,求抱抱。段玉裁轻拍奶娃娃的小脑袋,对着他耳朵小声道,“别去烦你妈咪。”奶娃娃颇为委屈地收回手,整张小脸都耷拉下来。云隐看在眼里,觉得有趣,对着段玉裁道,“你也太妻奴了吧。”孟斯筠一听,脸微微热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段玉裁冷哼一声,“我是自愿宠阿竹的,称不上‘奴’。”云隐切了一声,又笑着对奶娃娃道,“阿姨抱抱你,好不好?”孟斯筠取笑着她,“这么喜欢孩子,什么时候自己生一个?”“正在努力啊。”云隐搂住顾长暮,笑嘻嘻道,“到时候我生了,你可要给我包个大红包啊。”“一定。”孟斯筠颔首,笑意盈盈。“对了,斯筠你儿子叫什么啊?”云隐一边接过奶娃娃,一边问道。孟斯筠笑答,“段笉。笉字念‘寝’音,有笑的意思,我和玉裁只希望他能随意畅意地过一辈子。”“这寓意好!”云隐一边逗弄着段笉,一边称赞道。“小名叫笋儿。”孟斯筠又补充道,“这个是玉裁非要叫的,说是‘阿竹’生得便是‘笋’。”“我去,不是吧,”云隐对着小段笉道,“你爸比还有这么rou麻的一面啊。”段笉似乎是听懂了,也跟着乐呵着露出一个笑脸。“段总,你儿子都在取笑你呢!”云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