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刃】小姐好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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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的单身汉快乐小屋变得喜气洋洋起来了,到处也是张灯结彩,红色的囍字贴到了差点儿被景元戳了个洞的灶台上,就连菜地里偷吃的小鸡崽子屁股上也被抹上了红颜料。 景元瞧着摇着红色的屁股的小鸡崽子,庆幸它们还没长大,不然估计是逃不过他和刃假结婚这道劫了。 他和刃办了个假结婚证(作为局长自己办假证,说起来多少有点儿监守自盗的意思),红底上两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看起来甚是相称。 景元到底不是真的女人,穿了白衬衫拍照后无论怎么摆出娇嗲的表情来,也藏不住自己那股子“男人味”。不过令他吃惊的倒是,刃看到这样的他,居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似乎根本没瞧出来他和往日有何区别,只当他还是那个俏嫩女大。 拍照的活是青镞干的,她也是景元的手下,拍了照后景元连发三条信息嘱咐她一定要把自己修得漂亮一些。 青镞不辱使命,拿到手后景元比刃小了半个头,水汪汪大眼睛长睫毛嘟着红唇看起来像从某些不太正经的凹他的漫画里走出来似的。 景元觉得青镞这p图的手艺离开了局里后也是讨生活的一个好手艺。 青镞说多亏了青雀从旁指导。 景元冲她皮笑rou不笑,拿了照片出了文印店,给了刃看了看。 刃:“嗯,很漂亮,和你平时一样好看。” 在各类少数群体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刃虽然沉默寡言,但情商被磨砺高得令同事发指。 而且漂亮程度只是个主观定义,怎么说都并不算是说谎。 景元觉得刃可能真的眼神不太好。 二人讲照片塞进了假证里,坐着三轮车开了俩小时的山路,四瓣儿屁股颠成了四十八瓣后到了下山沟里头。 到了那给刃介绍工作的女士家门口,刚好是赶上了晌午吃饭的时间,这姓樊的女士正好敞着家门炒着菜。 樊女士在下山沟唯一一个小学里当老师,这学校里只有十个学生三个老师,樊女士既是老师也是校长。本来也是在镇里做工作,后面和下山沟里的一男人结了婚,天天两头跑太远,于是做了下山沟小学的老师。 瞅着俩高个男人站在门口,樊女士脑子里努力回想了一番自家那口子是不是借了什么网贷,刃开了口:“樊姐。” 这熟悉的低音炮终于叫她想起了眼前人是谁,这不是原来从监狱里出来的那无业游民的小伙子吗?后来还是她给介绍的工作。 她招呼了二人进来一起吃饭,炒了最后一个菜后端了上来,两人也说明了来意。 樊女士盯着景元看了又看,这人……虽说下半身穿了个黑色长裙,但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刃给她看了他俩的结婚证,景元那名字下面标的也确实是“性别女”。 二人年纪似乎还差了个七八岁的样子。 樊女士合起结婚证,感慨一声,现在奶粉就是不一样了,加了激素似的,二十没出头的孩子长得和奔三的一样成熟了,个子也是,女孩儿长得快赶上成年男人了。 刃不太擅长说谎,于是来龙去脉由景元捏着嗓子说,大抵便是他与刃哥一见倾心,相处下来后郎情妾意,但奈何他二人都无父无母,樊女士于阿刃有如再造之恩,所以想请樊女士暂代父母之位,到时候让景元从她家里头出嫁。 樊女士当然是乐意成就一桩好事,只不过她怎么瞧着景元都觉得怎么不对劲,总感觉这女大学生似乎有些油腔滑调,不知道暗地里存的是什么心思。 三人说完之后,午饭也结束了,樊女士扯着刃到了屋子里叮嘱,叫他小心一些景元,她总觉得这姑娘没那么简单。 她有种预感,刃一定会在这姑娘身上栽一个大跟头。 刃敷衍点头,只以为是她觉察出了景元在说谎这件事。 这样一个被拐进深山、楚楚可怜、面对这个不公的世界坚持做自己、每顿能吃三大碗、喜欢小鸡崽子的坚强小白花能让他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吃什么亏。 如此这般交代完毕,二人回了刃的单身汉小屋里,次日开了辆小卡车把给景元的“嫁妆”运进了樊女士家中。 酒席准备了两场,下山沟里一场,镇子里的酒店一场。自称是景元“娘家人”的那些警员自然会在留在下山沟里面参加那一场,而镇子酒店上的就是他俩儿结婚的地方。 两场酒席均会收份子钱,弄了本儿花名册用于记录参与酒席的名单。当然也为了避免下山沟里这些人与刃并不相熟所以不来,烟酒和伴手礼都是尽可能准备到了最好的。 这事进行得飞快,本来还想整个什么订婚宴,现在直接一键跳过了,没过一个礼拜就到了举行婚礼的时候。 做戏得做全套,婚礼前夜景元住进了樊女士家里,与他一同的还有符玄与彦卿二人。樊女士冲沟里人说景元是自己义女,于是晚上来登门拜访的人算不得少。 二人说是景元的表弟表妹,一左一右地站在旁边,扣子里藏着的针孔摄像头将来访者的相貌一个又一个记录到了局里。 等到彻底歇下来,局子里的受害者仍然没有从这些人中认出来一个人。 于是明日的婚礼无论如何都要进行了。 景元对于这场婚礼表示很遗憾,这毕竟是他人生第一次结婚,然而符玄与彦卿二人居然一个都不愿意给他上妆,最后叫他顶着个素颜坐进了婚车里。 符玄把头纱恶狠狠地盖在他脑袋上,道:“反正婚礼结束后结果就应该出来了,不会有人知道你盖头下面长啥样。” 景元钻进车里,手里捏着捧花,心脏怦怦直跳。 不,当然不是因为结婚。 好吧,可能有百分之二十的原因是因为结婚。 而另百分之八十是因为符玄的话,婚礼结束后,他就得跟刃摊牌了。 向刃承认自己自始至终都欺骗了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女大,而是一个警察,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刃曾经是个罪犯(刃:当下也还在其他国家被通缉),他为了不引起刃对他的警惕所以一直欺骗着刃,利用着刃对他的同情。 他可真该死啊。 婚纱是驭空给他租来的,白色的长袖高领缎面,能遮住喉结也不显得他魁梧,上面还别了不少珍珠花,有点二十年前的风格,不过也挺好看。 走了红毯,隔着头纱瞅见了穿着黑色正装的刃,景元头晕目眩了。 cao。 真好看啊。 这老实本分庄稼汉,沉默寡言偷车犯,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景元是知道刃长得够俊的,不过以往乱七八糟的丑衣服穿着,也不打理,多英俊都不会有这种…… 堪称光彩夺目的效果。 酒席上的人也跟他一般盯着刃的脸盯了半天,效果堪称某游戏里被金人勾魂使打了一晚上脑袋的眩晕效果。 当然除了脸,那地方和那地方也叫人移不开眼睛。 景元有点想去辞职然后把这个假结婚假戏真做了。 司仪也被新郎的外貌给控住了一会儿,见到新娘才反应过来,这二人站在一起倒是极其养眼,景元虽说高大,但婚纱选的好后,再高大的人塞进去只会像朵盛放的白色牡丹。 而且还有婚纱遮着脸,旁人只看得见那披了一肩的白色浓密长发,凭着头发和这挺拔的身姿,便可判定为绝世大美女。 交换了戒指又喝了交杯酒,司仪眼珠子一转,加了个以往都有但本次婚礼没有的环节来: “来,新郎新娘亲一个咱们就礼成送入洞房了!” 刃瞧着婚纱下面脸朦朦胧胧的景元,景元隔着婚纱瞧着犹豫吞吐的刃。 下边鼓起掌来。 此时二人面对面站着,手牵着手还没松开。刃回忆了半天,也不记得给司仪的流程里包括了这个。 但此时不亲又看起来不真…… 只是景元一个女大,从某些观念上来说和他假结婚就已经算有些受委屈了,现在又要和他打啵…… 刃轻轻地凑上前去,在景元的耳边道:“无妨,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便找个理由咱们先下去再说。” 景元抬起了半张婚纱,盯着刃的嘴,犹豫再三,扯了对方领带亲了上去。 就是这个啵嘴爽。 宾客乐乐呵呵大声鼓掌。 局里伪装成宾客的警员装作没看见,埋头狠狠干饭。 刃避之不及,嘴唇被景元的撞到时还闷哼了一声,嘴也很笨拙的,像个木头似的任由景元亲着,只是呼吸有些紊乱。 本就只是碰个嘴儿的流程,要是在礼堂里大伸舌头展示法式深吻,台下父老乡亲也会掉一地鸡皮疙瘩吃不下饭的,于是这一吻也就两三秒便结束了。 亲完之后,两人均是侧过脸去,刃尴尬地整理自己的领口,而景元紧张地在自己的裙面上抚了又抚(景元:小兄弟别抬头别抬头我求求你就亲个嘴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下面乡亲调侃了些什么两人均是没看见,司仪看了这对“俊男靓女”啵了嘴嗑到了后,立马让二位“送入洞房”了。 闹洞房之类的环节自是没有,本该两人一同换了敬酒服去敬酒的,但其实景元另有别的任务要去做。 于是刃一人换了衣服后回到礼堂里敬酒,而景元去了收份子钱的旁厅。 只是刚才那会儿,嫌疑人已经被锁定了,人贩子一家人在下山沟的宴席上被当场按在了桌子上,而这边还有个同党。 通过询问收钱的老高后,景元找到了这人所坐的位置。许是收到了消息,景元一进去时便见到此人正在起身离开。 他没去管正在敬酒的刃,转身抄近路往楼下跑去,同时从裙子底下掏出了对讲机指挥在场警员包抄那个漏网之鱼。 剩下的这人仗着对镇子上足够熟悉,东躲西藏,又劫了人质和一辆车,开上了省道将景元一行人甩在后边。 景元也没管身上的婚纱,只把头纱扯到一边去,开了警车带着几个愣青头就追上去,一边让局里调省道上的监控判断那条漏网之鱼逃跑的方向,一边联系隔壁省的在前边进行拦截。 景元办案向来不顾自己,他虽然计划向来周全足够四两拨千斤,但也有自己是那“四两”的时候。 车在开出省之前被截停了下来,景元拿着喇叭喊话安抚,说:不就是拐了一个大学生嘛?你又不是主犯,还是赶紧下车吧,屁大点事至于这样吗? 逃亡的人贩子以为自己以前做的事没有被发现,而前段时间逃出去的那学生的案子上,他顶多算是有一点关系,于是终于放下刀来,举手接受了逮捕。 一切忙完之后,天已经黑透了,婚纱自然也变得破破烂烂,两大码高跟鞋早跑丢不知道哪儿去了,脚上这双鞋运动鞋还是景元从手下那儿“剥削”来的。 剩余的事交给符玄处理去了,他开着自己的车到了镇上的酒店里,打算跟刃摊牌。 此时酒席早已结束,连气球和彩带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大堂经理在给员工训话,见到白天的“落跑新娘”回来了,均是一愣。 “新郎呢?”景元这次没捏着嗓子,用清亮的男声问道。 这声音又让几人一愣。 大堂经理如梦初醒,“哦,他回去了,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要找他直接回家去就行。” 刃对大堂经理说这话时,脑子里存了十个g终于有用武之地的狗血小说的大堂经理正同情地看着他: 什么痴心不改,温柔的贴心男二啊! 景元上了车,开了半小时又回到了山上面。 月亮已经升到半空了,林子里给照得亮亮堂堂的,景元一下车便听到了说话声。 等他走到屋门口,见到的是和刃一起蹲在地上数着小鸡崽子的老高。 “大晚上的……怎么了呀哥?”景元没忍住又开始捏着嗓子。 老高数清了小鸡,把它们装进了自己的篮子里,起了身叹了口气对刃道:“那你以后多多保重。” 说罢,惋惜地看了看景元又看了看刃,离开了。 刃站了起来,景元注意到他有几分醉了,脸上有一丝酡色。 “找到你学妹了吗?”刃问道。 景元点了点头,他想跟刃解释来龙去脉,此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刃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好。等你俩回家后,我也要出发了。” “你要去哪儿?”这次景元没捏着嗓子了。 刃对他这声音似是根本不意外,只是说道:“这我不能说。” 晚风凉丝丝的,景元出的一身汗早已干了,刃那一头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了,他把脸颊边的一缕捋在了耳后。 景元也许此时该把一切说清楚的,但若是再说这些,倒真是浪费这月色了。 他上前一步,坦坦荡荡,“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刃轻轻抬起双臂。 他将人搂在了怀中,刃喝了酒后体温有些高,在这寒风中拥搂像个火炉一般。 夜晚的林子里有夜枭飞过,南去的大雁连叫声也似是一串儿地从人头顶飘过,一两声虫子有气无力的鸣叫。 他用手环住他的腰,在泠冽如水的月色中,缓缓地晃动起身子来。 或许人相爱时就想起舞。 此时此刻,当他们互相倚靠着对方的身体,毫无目的地轻轻踏在满地落叶上的沙沙响的脚步上,便成了最简单的一种双人舞。 脚步在月下、树丛间,不急不缓地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圈,穿着破破烂烂婚纱的假新娘引导着他那醉醺醺漫无目的的假新郎,跳着黏在对方身上永不回分开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