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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又渺茫的期许。于是他就这么呆愣愣地听完了一段儿,直到被小二注意到,才让他帮忙外带一份下酒菜和一坛竹叶青。虽然之前手头过得很是拮据,可眼下已经回到了姑苏,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能回到神医谷,再也不用愁吃穿住行的花费,自然就大方地把包袱里最后剩下的几两碎银给了出去,就当是感谢那先儿给了自己和她一个美好的结局,权且当做是个好兆头吧,哪怕只是当个念想也好。落幕时分,他再一次回到神医谷那一片温柔的湖光山色里。他离谷的时候冰雪漫天,一片萧瑟,如今却已是处处苍翠,生机勃勃,只是依旧冷冷清清的,纵然暖风拂面却令人如置数九寒天。洛枫大老远就看到了,难得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乐得多瞧瞧。沈熙遥却直接跳下马车,嚷了一句:“老头儿,我给带来了一个人来陪您玩玩。”然后径直绕过洛枫,头也不回地迈向屋内,这一个月以来,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梳洗一番。这小子没大没小的,可洛枫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很欣慰,真是好久都没看到他这么有活力的样子了,自从小丫头突逢大变之后,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呢。在沈熙遥拾缀自己的时候,洛枫开始为南飞旭施针,倒也没什么大碍,至今未醒,也只是因为元气大伤,想来在谷中好生休养一阵便可痊愈,只是不知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头上也伤得不轻。**宛陵这边,五月未至,陆长风就挑了个良辰吉日,趁着盛夏的好风光,将庄主之位传与陆渊,光明正大地当甩手掌柜,携妻出游了。对于这样的情况,舒墨然是松了一口气的,这下可以不用担心被人催问子嗣的话题了。当初也没多想,师兄说陆家伯父伯母正在逼婚,而他的意中人早已嫁作他人妇,他与她虽无缘,却不愿另娶他人,可又不想看到母亲父亲为他的事烦心,所以提出想和她假意成婚。他说得绘声绘色,感人至诚,她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只说待今后他再遇到心爱的姑娘,会与他和离并跟那姑娘解释清楚,陆渊不置可否。那时没有多想,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看来,师兄怕是在说谎,他们从小相识,他身边出现过的姑娘,她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根本没发现符合他所说的情况的人选。若不是有一次她半夜听见他梦里的一声惊呼,她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中意她了。这段时间,在陆渊的要求下,舒墨然学着担起一家主母之责,好在陆家人口简单,也没有京城大户那么多勾心斗角之事,是以处理起来倒也还算顺手。管家之余,还能跟陆渊学着管理几间铺子,忙起来就仿佛淡忘了心伤这回事儿。直到六月初九,沈熙遥的生辰。第7章泪眼问花花不语时值盛夏,卯时天已大亮,舒墨然拎着一小坛从林晴那讨来的桃花酿,伴着袅袅荷香穿过安然亭,沿着木槿花的指路,独自一人来到后山。那儿有一片金丝桃和棣棠花交织而成的花海,是她从前来后山玩的时候,一时兴起所栽种的,如今已经烂漫在漫山遍野。从小到大,她见过最多的便是这些可以入药的植株,这些花儿可能称不上是名贵,但在她眼里,最是美丽。来到这儿,被熟悉而清新的盈盈药香缠绕着,仿佛回到了神医谷一般,让她能彻底放下心防,对自己敞开心扉。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晚都伴着那淡淡檀香入睡,渴望在梦中遇见他,可是,他一次也没有入梦里来,是因为恨她当初那般的决绝吗?“熙遥,你为什么一次也不来见我呢?你不怕我真的把你忘了吗?”她蹲在地上,打开酒坛喝了一口,“你再不来,我就真的忘了你,做一辈子的陆夫人。”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哽咽着:“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要是忘了,你会更生我的气吧。”然后又提起坛子抿了一口,她觉得,一定是这酒还没酿熟,所以太呛了,不然怎么把她的眼泪都辣出来了。明黄色的花海艳丽得几乎快要刺伤她的双眼,刺得眼睛生疼,眼底的水渍越积越多,于是就这么一口一口又一口的烈酒入喉,一边喃喃自语,两颊遍布着涟涟泪水,沉浸在过往里,甚至连豆大的雨点滴落,打在身上都恍若未觉。**墨梅轩,陆渊醒转之后发现不见了舒墨然的身影,眼看着东方乌云将至,暴雨将倾,不禁担心起来。虽然她的身体不算孱弱,但幼年的那次中毒终究还是有所影响,每逢阴雨连绵,稍不留意便极易生病,更不能淋雨。可直至雨幕倾泻,众人遍寻庄内,也不见夫人踪影。却听林晴说到:“昨日傍晚时分,我曾遇见嫂嫂前来棠风院的西府海棠树下,挖走了一坛酒,神色很是落寞的样子。表哥,莫不是你惹表嫂生气了,所以她要借酒浇愁?”陆渊没有回答林晴的话,倒是注意到了“借酒浇愁”这个字眼,借酒浇愁,是了,今日正是师弟的生辰,往年这时候都是在谷中,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是第一个起床,早早地为遥师弟准备一碗长寿面,不管是刚开始一看就很可怕的面,还是后来色香味俱全的,师弟通通都吃个精光,然后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可是今年……若说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是她在这一天最愿意去的,必定是栽满回忆的后山了。“踏雪,先去准备好夫人平日里穿的衣服,先烘暖一些,寻梅,你先吩咐小厨房去熬一碗姜汤来。”说完就抓起一把绘着红梅的油纸伞向外走去。来到后山,果不其然看到她狼狈地蹲在花丛前,一手扶着酒坛不放,一手环住双膝,整张脸都埋在腿上,身子可能是因为哭泣或是寒冷,抖得一颤一颤的。听到脚步声,昏昏沉沉的舒墨然缓缓抬起了头,是她出现错觉了吗,她居然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撑着一把伞,定定地凝望着她,从他的眼中,她看出了心疼。她不确定地问:“师兄?是你吗?”陆渊点了点头,怕她看不到,又“嗯”了一声:“师妹,快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你……”还不待他说完,她就急切地扔下刚刚牢牢抓住的坛子,起身,扑进他怀里,因为动作太猛,他一时不察,伞柄从掌心脱离,落在地上:“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熙遥,我终于又看见你了。”然后就在眼前这个同样有药香的怀抱中晕过去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