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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渐渐凝固成了一种盼望的姿态。我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在小时候,讨厌屈贵人似乎是一件很简单、很自然的事,在我们有限的几次见面里,她总是冷不防地掐我的耳朵,又满脸是笑地围着王琅,问他在咸阳宫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我姑姑又没有虐待他——屈贵人似乎是认定了我姑姑谋夺王琅,是从来没有安过好心,王琅过咸阳宫,不是去做太子的,而是去做杂役的。提到我姑姑,她又从来都没有好话,要讨厌她,真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一件事。但年纪越大,越觉得其实要讨厌一个人很难,至少讨厌屈贵人这样一个母亲,并不太容易。我赶快又想了一下蓬莱阁的事,来稳固自己的怒火。就算她屈贵人不容易,我苏世暖也不容易吧?我可不是什么有委屈往肚子里咽的大包子,屈贵人敢巴望我死,就要有勇气接受我的惩罚,哼!好容易喘匀了气,带着小白莲慢慢地出了西六宫,我还在琢磨着到底什么时候带王琅去未央宫,才能显示出我的恩情和威严。忽然间小白莲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她清脆地道,“奴婢见过瑞王殿下!”我一抬头,就看见王珑站在一棵柳树下,对我盈盈而笑。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了要吱一声啊啊啊!56、本性难移...说起来,自从那一天两兄弟来西殿找我去钓鱼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王珑了,就算有几次见面,也都是浮光掠影匆匆而过。我自己心情又不好,几乎没有去露华宫找陈淑妃喝茶,从大报国寺回来之后,更是全面收缩,等待哥哥在东北的战果。这一向和王珑也有一个多月没说几句话了。“小玲珑,你要到哪里去?”不免笑着问王珑。这里要去露华宫是不顺路的,要往皇子住的宫殿区去,也不顺路。王珑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还真有几分奇怪。如果我不是一向最怕被别人说成自作多情——我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在等我了。王珑就笑盈盈地回答我,“我从母妃那里出来,想着到太液池边喂一喂锦鲤,没有想到远远地撞见六嫂,从甬道里……嗯,疾走出来。”他嘲笑我,和王琅的风格就不大一样,王琅要嘲笑我,总是正大光明,摆明了是在逗我笑我。王珑喜欢玩阴的,就这句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夸我走得快呢。我白了王珑一眼,想到很久没有去太液池边逗一逗那些肥肥胖胖的锦鲤了,又觉得小白莲这一向跟着我很辛苦,也要犒劳一下,就笑着说,“天色也还早,我跟你去喂一会儿锦鲤好啦。鱼食呢,你难道随身带在身边的?”王珑浅笑着说,“阿蒙回去拿了。”提到阿蒙,我不免想起来王珑和王琅联手蒙骗皇贵妃的事,不由得就又多看了王珑几眼。私底下安排这样的勾当而不告诉我,看起来很像是王琅会做的事,这个人就好象是被锯掉嘴的葫芦,很多事其实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关系,但他就宁愿不说,因为‘说出口的话,就像是长了四条腿的小狗,它跑到哪里去,有时候你根本都管不了’。我姑姑的这句话是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的,我当作耳旁风,但看起来王琅两兄弟,是听到了心里去。只是我曾经以为,就算王琅会把这件事瞒着我,王珑也会告诉我,好让我安安心的。毕竟王珑总是知道我的心思,知道我对王琅有多神魂颠倒的吧?他为了稳住李淑媛,为了稳住皇贵妃这样做作,告诉我,只会让我开心,王珑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忽然间,我觉得我的确有被王琅教坏,现在我看人,总是先看到他坏的一面,再去往好的方向想他。王珑又何必插手我们夫妻间的事呢?他本来也不是个碎嘴子,说不定他还以为这件事我早就知情……“六嫂似乎有心事呀。”王珑就问我。他脸上写了一点关心,看着并不多,似乎只是出于社交上的礼貌。但我能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他对我的情绪,还是很在意的。是啊,一回宫我就蛰伏不出,几乎很少和瑞王碰面,可能他并不知道,我已经从前段时间那纠结的死结中走了出来。我禁不住回给他感激的一笑,“前段时间我还是有点后怕,觉得蓬莱阁的事实在是太吓人了。要不是出宫走走,恐怕还没那么容易缓过来。”王珑脸上顿时又多了几分关心。“六嫂这还是吓着了,应该请君太医开一点安神的药来吃。这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落下病根,反而不美。”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太液池边一汪被网起来的绿水前,不少花花绿绿的锦鲤浮上水面,似乎已经开始期待即将投下的鱼食。我们小时候经常到这里来喂鱼,由于我的手笔太豪放,甚至还屡屡遭到两个人的呵斥,王琅会说,“你看你,抓了一手的泥,等会往谁身上抹了,又是闹不清的脏。”王珑就会说,“小暖,你拿得太多了,鱼儿都跑到你脚底下,就没有鱼儿过我们这边来啦。”虽然小事,但两人的性格差异所在,也就是从这样的小事里看出来的。奇怪,我忽然想,我为什么就偏偏中意王琅这样有话不好好说,又喜欢欺负我,又爱管着我的死硬派,而不中意王珑这样温柔体贴,就算对我有调侃,也从来都不忍心拂我心意的好人呢?想到这里,不禁就看了王珑一眼。我发觉王珑也在看我,见我望过来,他又别开眼去,望向了脚底的游鱼,甚至还对小白莲亲切地笑一笑,问她,“可否去看看阿蒙来了没有?”小白莲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说不清的气息,她点了点头,转身迅速地跑走了。其速度要比我命令她做事的时候快很多倍。我和王珑一起目送她的背影,禁不住就告诉王珑,“她很仰慕瑞王殿下呢。”王珑弯了弯眼睛,又垂下头来,望着我们脚底的游鱼。我于是偷眼去注意他的站姿,又是遗憾,又是放松地发现,他的左脚还是不能用力,整个身体,都倚在了右脚上作为重心。当时那些胡乱的猜测,现在想起来真是荒谬。想来就算王珑可以治好自己的脚,一个人又怎么能十二个时辰都隐藏得好好的,不露出一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