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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到最深处,却又停下来,咬着我的下唇,轻声说,“我的。”我在一片昏沉中浑浑噩噩地肯定,“你的。”接下来的回忆,便沉浮在一片蒸腾的迷雾中,我品尝得到王琅的味道,他清爽的汗味,他浓郁的麝香味,甚至在他动作之后,他带了担心,带了不确定的酸味。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我翻过身来,趴在他胸前,把玩着他的头发。“我渐渐地读懂你的心思了。”我宣布。“王琅,你以为你不明说,对我是最好的保护,对你也是最好的保护。你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你希望在我已经彻底属于你之后,再来长大。这样即使我想离开,也已经离不开。”“可你不明白。”我说。“王琅,即使什么都不曾明说,即使你以为这样能将你的心保护得很好,当我离开你的时候,你也一样会心痛。”我轻抚着他的眉眼,问他,“那一晚在太液池边上,我离开的时候,你心痛了吗?”王琅垂下眼,专注地看着我。这一面的王琅,从前我只能在床笫之间偶尔瞥见,他是凶狠的、占有的,好像一头来自蛮荒的兽,索求近乎无穷无尽,双眼是他摄食的通道,为他注视的猎物只能战栗,只能臣服。但现在,他将这一面展现在我跟前,我看见了他的占有,他的算计,甚至是对我,他也以这样掂量的眼神,这样冷酷而近乎无情的眼神来看。然后他轻声说,“不,其实万穗一直只是个幌子,父皇早已经打定主意,将你许配给我。你本人意愿如何,并不重要。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我皱起眉,油然而生一种反抗的冲动,“当时还有很多的手段,可以避免嫁你……”“但每一个手段,都会损伤到苏家。”王琅的眼睛就好像两个小水潭,暗幽幽的,凝聚了无数说不出的算计。但他的语气,甚至有一点悲哀。“世阳是支持你嫁进东宫的,小暖,你不会冒着损伤到你哥哥嫂嫂的危险,你逃不出父皇的手心。”我忽然明白,他几乎是已经看透了我,他摸透了我的性子,读懂了我大部分的心思,而他所没有信心的恰恰只有一点:他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他。这一点和如今的我却刚好相反,我还摸不透他的性子,读不懂他的心思,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确喜欢着我。他所做的所有蒙蔽,所有隐瞒,所有沉默,也都是因为他的不确定,他的没信心。他以为不说出来就不会受伤,甚至是现在,他也不肯正面承认,他是喜欢我的,他是惧怕我离开他的。而这是何等自私!在这一刻,我明白了我的愤怒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我心中那个完美无瑕的王琅,已经如陈淑妃,如养娘一样,轰然破碎。我沉默了很久,才又问他,“既然当时你已经知道婚事的结果,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并不想我做你的太子妃?”王琅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了一丝无奈。“小暖,”他轻声细语地说。“你身边的人都很宠爱你,包括我,也想尽量维护你的天真与纯洁。如果你不是太子妃,现在的日子,你该有多么开心?你不需要低头,你永远不会受挫,你不需要学懂聪明……”“可我。”我哑着声音打断了他,“我宁愿受挫,宁愿低头,宁愿学懂聪明。王琅,你想要我开心,可你为什么不明白,不和你在一起,我又怎么会开心呢?”68不是孩子王琅到底还是没有将他和刘翡的谋划告诉我。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事,他觉得还是不适合我知道。“我不是孩子了。”我只好怏怏地和柳昭训抱怨,抱着她做给我未来侄儿侄女的小百衲袄,愤愤地捶打着花花绿绿的布料,“我真不是小孩了,柳叶儿,你说嫂嫂拿我当孩子,我没话说,谁叫我最不听话几年是她管我。太子爷还拿我当个孩子看……我恨不得拿个布条把他绑起来,不把什么事儿都告诉我,我就不让他,不让他……”话说到最后,柳叶儿犀利地看了我一眼,她警告我,“越礼的话,娘娘还是慎言为上。”敏感!要不是知道了柳叶儿家的那一位平安无事,现在搞不好已经升官发财,我也的确不敢冒犯她的yin威,当着她的面提到男女之间的事情。我就怏怏地沉默下来,望着柳叶儿灵巧的双手发呆。——柳叶儿和我不一样,她的女红虽然说不上京中一绝,但也是极好的。只是她人懒,平时让她给我缝个肚兜,都得三催四请的,要不是刘翡怀孕,恐怕也惊动不了她来出面绣小件儿。柳叶儿也不说话,她又走了几针,我忍不住了。“我说,您倒是说几句啊!”也分不清是抱怨还是催请,“我觉得你一直很向着王琅的嘛,这一次倒好,连你都不帮着他来骂我了。”柳叶儿咬断了线头,呸地一声,将红红绿绿的绒线给唾到了地上,她头也不抬。“您忘了,我是早就说过了,您和太子爷之间的事,我是一句话都不说的。”似乎打从一开始,柳昭训就抱定了这个态度,我和王琅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两个人对着要掐死对方——当然,大部分时候是我要去掐王琅,柳昭训也都不劝我,只有在实在闹得不像话时,才会出来呵斥一番。“我说柳叶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抱着百衲袄,不禁就又撒起娇来。“从小到大,我看不清的事,你指点着我看清,我闹不懂的弯弯绕绕,也都是你来给我指路。怎么到了我和王琅的事情上,你就一句话都不肯说了?就是指我条明路走,也碍不着你什么事嘛!”从小到大,柳叶儿也就吃我这个软软糯糯的撒娇语气,她放下针线,使劲地顶了顶我的脑门。“您啊您,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又埋下头去做针线,不轻不重地道,“说吧,您又怎么折腾太子爷——还是太子爷又怎么折腾您了?”我就把我和王琅之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柳昭训。这里面有一些事,虽然就在东宫内发生,但柳昭训还是第一次听闻,她非但没有生气,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娘娘心里到底是可以装得下事儿了。”她拍着我的手背,语气和她娘我养娘很有几分相似。“君太医的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