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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闹翻了,不过反过来想想,苏守则若是因此就跟他疏远,也就并不值得结交。大兴王朝的科举殿试是放在太和殿的,这一日,大约是这些准进士最为风光的一日,他们能够从宫殿的正门进出。章元敬微微低着头,垂着眼帘,倒不是他愿意做出这种样子,而是之前的礼仪官千交代万嘱咐的,到了宫内不能随意抬头乱看,看见不该看的,那就是自己倒霉,到时候还会牵连了别人,唯一可以庆幸的大概是,大兴王朝跟清朝不同,至少不用动不动就下跪。事实上,中州的历史上,鲜少有王朝是大臣直接对着皇帝下跪的,除非是为了请罪,或者跪求一些东西,不然的话只有在生死关头,表达自己的忠诚才会如此做。一边是对皇权的敬畏,一边是心底的硬气,这种矛盾的融合在古代人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无论如何,古代文人的骨头,确实是比现代的一些人硬的多。带头的礼部官员领着一群准进士走进太和殿,点名、散卷、赞拜、行礼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章元敬甚至没能抬头看看小皇帝的脸色,殿试就已经开始了。太和殿内除了翻卷和书写的声音,再一次安静下来,章元敬打开卷子,这一次的试题不短,竟有足足五六百字,看起来似乎还是皇帝亲自出的。朕闻治本于道,道本于德,古今论治者必折衷于孔子。孔子告鲁君,为政在九经,而归本于三达德。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果与孔子合欤?光历事三朝,三以其言献,自谓至精至要矣!然朕观古记可异焉!曰其仁如天,其智如神,曰明物察伦,由仁义行。曰其仁可亲,其言可信,皆未及武也。独自商以下有天赐勇名执竞维烈之称,岂至后王始尚武欤?诸生得不勉思而茂明之?其为朕阐典谟之旨,推帝王之宪,稽当世之务,悉陈勿讳。朕眷兹洽闻,将裁览而采行焉!看完考卷之后,章元敬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随即意识到这是在殿试,而不是自己的单间,很快就松开了眉头,以免被人看出内心的波动来。这道题一看就知道是小皇帝亲自出的,除了他之外,谁还有胆子这么写,这不是直接指着几位辅政大臣的鼻子臭骂吗!考题的中心意思很简单,小皇帝询问在场的与试举人,为什么他越想励精图治,但后果却是官僚的更加腐化和法令的更加松懈?这原因,到底是在于他缺乏仁民爱物的精神?还是在于他的优柔寡断?乍一看,似乎是在反省自己的错处,但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他怎么会真的觉得自己有错!一句官僚腐化,法令松懈,无非是谴责政令不通!小皇帝的政令为何无法下达,那还不是朝中有人一手遮天?章元敬心中的冷汗都下来了,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小皇帝居然在殿试上出了这样子的题目,为何没有人制止,还是说有人制止了,但是小皇帝一意孤行!那场盛大而喜悦的婚礼似乎还在眼前,现在新郎和新娘的祖父直接就撕破脸了?不只是章元敬,离他不远处的苏守则也是手脚冰凉,不知道朝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可不是章元敬,若是小皇帝早定下这样的题目,老师肯定是会阻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小皇帝之前隐忍不说,这会儿直接捅了出来,才让他们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虽然大家都知道文阁老与小皇帝不对付,政见上颇有几分不合,但众所周知的是,小皇帝是还没坐稳帝位的皇帝,文阁老毕竟只是一个文臣,两人不可能真的不死不休。这一点从文阁老将孙女风光大嫁入皇室不难看出,原以为文皇后能成为皇家与文家的润滑剂,但谁知道,她入宫不到十天,皇帝就直接出手扇了文阁老一个大耳光。在章元敬还在犹豫怎么写这封策论的时候,苏守则已经越想越远,他微微抬头,试探着去看皇帝的脸色,但小心翼翼的动作换来的是一个冰冷的眼神。苏守则心中咯噔一下,暗怪自己大意,额头的冷汗直接低落到了桌面上。就在这时候,小皇帝忽然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了苏守则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看,似乎只是在观察这位考生写了什么。苏守则深深吸了口气,还算从容的开始落笔,但心中却是一片乱麻只得写一些锦绣凑数。小皇帝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低声说了一句:“都说文阁老关门弟子一手文章最爱引经据典,锦绣非常,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苏守则手微微一顿,笔尖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成了一点污渍,身后的小皇帝却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开了。苏守则伸出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很快的,有些颤抖的右手就开始稳定下来,他扫掉脑中繁杂的心思,无论老师与皇帝之间,表妹与皇帝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都不是现在的他能管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文章写好,先度过这次科举。小皇帝的话很轻,但太和殿之内安静异常,离得远倒也罢了,离得近的人自然能够听得见,章元敬就是其中之一,心中忍不住也有几分忧虑。一边是担心苏守则会不会被影响,一边是害怕朝中出现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但是很快的,他也收敛了自己的思维,不在想那么多,即使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何用呢?皇帝不会因此改变试题,他还是要过眼前这一关。自古以来,站队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而现在,在场的三百名学子就面临着不得不站队的考题。再次翻阅了一遍卷子,章元敬的心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站在小皇帝这一边。倒不是他多么看好小皇帝,而是在这个时代,皇帝这个身份就占有先天性的优势,再有一个,谁都知道在飞鹤楼的时候,小皇帝对他赞赏有加,他若是改变立场的话,文家认不认还不好说,小皇帝肯定把他视作叛徒倒是一定的。有了决定,这卷子倒是好写,也不用可着劲骂文阁老,该讲道理的时候讲道理,该提意见的时候提意见,抱着中肯的心,站在最坚定的保皇党立场写就行了。日暮降临的时候,这一批举人都结束了自己的考试,又被宫侍带领着走出了高高的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