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钟硕的告白

    德育中学的课程并不算冗长。

    校园理念倡导自主学习，各科老师讲课时挑难点，基本不怎么布置作业。

    贺如舟发现钟硕最近桌上出现个新杯子，这鲜亮的画风，不太像暗色系神语者钟硕。下课时贺如舟伸手过来想揽垮钟硕脖颈，“整挺好，还画个梨，哟，钟硕，该不会是顾大小姐送的吧。”

    分班之后，贺如舟倒是硬生生同钟硕凑成了同桌，那天还跟顾年年搞怪道，保证替她监管钟硕。钟硕挥开他不安分的手，没承认也不否认。

    贺如舟更加肯定猜测，这不就是变相的‘我媳妇给我买的，你们没有吧’。呵，恋爱的腐酸气。

    钟硕生得双风流的眸子，眼尾微垂，眼睑较薄，富有东方情调。

    学校里喜欢钟硕的明里暗里不在少数，班上更不少，这么一来玻璃心碎的更不知凡几。贺如舟几乎幸灾乐祸地想。

    同班的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过来喊他们，“走啊钟哥，贺狗，踢球去。”

    青春期的活力需要释放，男生一下课就喜欢抱起篮球。

    钟硕没抬眼，眉梢染着笑意，“今天不去了。”

    贺如舟笃定他要去找顾年年，钟硕不去，贺如舟也吊儿郎当回了句不去，

    他过去又不是当电灯泡，顾年年家钟点师傅手艺好，他过去还能蹭到一些顾大小姐给的好吃的。

    果不其然，走廊通旷，学子零星，天色正晴朗，日倾光将天幕酝得一阵阵白蓝。

    贺如舟一旁嘎吱嘎吱猛地炫顾年年给的点心，方小筠站在他旁边，悄悄将那两人拍了下来。

    方小筠与贺如舟倒是一见如故，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不约而同同时比手划脚，面情怪俏模仿起顾年年的钟硕哥哥，自此，革命友谊建立起来了。

    方小筠建了一个群，将其他三人拉进同一个这个里，贺如舟中二病犯了。首当其冲，执意将群名取为“不落神话”。

    方小筠将照片发在群里，点评“金玉良缘”。

    要上课时，顾年年依依不舍催着钟硕回去，她走了几步，忽然发现钟硕跟在她后面。

    “钟硕哥哥，该去上课了。”

    顾年年小扯着他的衣角，小声蛐了句。

    钟硕生了双多情眸，含笑看着她，“不急。”

    那边方小筠推搡一把炫东西的某大个，“二狗，走你。”贺如舟嬉皮笑脸，“钟硕都不急我急什么？”

    “邻居，亲家，更何况咱们隔那么近。”

    钟硕将大手覆住顾年年扯衣角的手，也笑道，“年年，我们隔的那么近。”

    这节是自习课，临近上课，声音渐弭，因而，一道不服的声音尤为出众。

    “顾年年啊，她呀，就喜欢缠着别人……”

    是一个暗恋钟硕的女生，靠着窗边正跟周围人吐槽着。一抬头，钟硕就在门边，顾年年跟在他身后。

    钟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钟硕看人时多情，声音却是冰冷的，“二战要有你这张嘴，怎么着也得提前个几百年。”

    方小筠也听到那句话，平时这个女生说话就挺阴阳怪气的，接个热水还要被内涵矫情。方小筠本来就不喜欢她。

    方小筠笑嘻嘻道，“因为找打，”

    被喜欢的人这样羞辱，女生急了，口无遮拦，“钟硕这又不关你事。”

    钟硕嘴角轻勾，依旧是那双多情目，“介绍一下，我是顾年年男朋友，钟硕。”

    顾年年闻言怔愣，钟硕第一次正儿八经确立关系，钟硕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极缓极慢与她十指相扣，

    “我女朋友是个大度的人。”

    “抱歉，我小气。”

    “所以，请向我女朋友道歉。”

    周围人神情异样，女生的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钟硕和顾年年在一起的消息自此彻底蔓延，两个人都很带话题，班上、级上，几乎全校都知道了。大家在望洋兴叹时又不免生出理应如此。

    钟硕什么意思。中午吃饭的时候，依然是四人行，钟硕细心为顾年年挑出花椒，钟硕什么也没跟她解释，顾年年现在仍有不真实感。

    她倒并没有因为上午别人的话生气，只是就这样？她跟钟硕从青梅竹马就成了男女朋友？

    “年年”看出了年画娃娃的心不在焉，吃完饭，钟硕克制性地捏了捏她脸颊，“同我去趟礼堂。”

    年画娃娃长大了，手感还一如既往软软糯糯。

    钟硕漫不经心摸了摸手指，心想。

    学校礼堂只有举办重大活动时才会开启，上次活动时钟硕拉了小提琴，顾年年是他的伴舞，顾年年虽然天生乐感不好，但是肯下功夫，请了诸多家教，又有钟硕一旁切身指导，因而跳舞是中上之姿，形体优美，比绝大多数人好了太多太多。

    方小筠和贺如舟出演话剧，方小筠是恶毒继母，贺如舟反串演白雪公主。

    平时礼堂都是上锁的。贺如舟一听到去礼堂贼激动，敢情好啊，被逮住了还能多在校园里留下些光辉事迹，“去找管理偷钥匙。”

    方小筠轻飘飘蔑了他一眼，“笨，跟着钟硕和年年走就是了。”

    “上次钟硕他爸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懂了不？”

    贺如舟长长“哦——”了一声。

    方小筠又道，“你不会以为年年家什么也没捐吧，低调低调。”

    贺如舟更沮丧了。

    花穗像风铃一样飘动，香味一阵浮动，日影斑驳，枝蔓缠绕。几个人穿过藤萝走廊，来到了礼堂后台。

    “啪嗒”果然，钟硕打开了锁。

    舞台上有一架钢琴，钟硕掀开长布，垂眸漫不经心打开尘封的琴架。

    黑白琴键洁丽，煜煜生辉，保养得当。

    钟硕很小的时候就过了英皇演奏级，他生着一张好皮囊，连手指都长得修长，根骨分明。

    方小筠听了起调，“他弹的什么，有点耳熟。”

    贺如舟不懂琴，一本正经，“在弹情。”

    倒还是顾年年解释的。

    “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顾年年望向钟硕，他指尖优美跃动在琴键上，神情从容，且修美，“也是德国作曲家贝多芬1801年据传为初恋茱丽叶塔塔创的月光奏鸣曲。”

    如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一样。钟硕指尖每一分轻跃，顾年年心神荡漾，一如那叶舟。

    第一乐章毕。

    暖阳依偎着攒动的风。钟硕走向顾年年，其余两人自觉离得远远的。

    “二狗——鸡皮疙瘩”

    “冒了冒了！准备冒了！”

    钟硕不理会二人，他信手拿出一条银色项链，坠链中间是蓝色的月心湖，背后刻着英文大写“ZG”。钟硕在定制这条项链时想到了和德利丰山谷那时的那轮月湖。

    “剩下的月光我想同你一同谱完。”

    “不借Venus给我，那么顾小姐，可不可以赏这个脸呢？”

    “钟硕哥哥……”顾年年没有拒绝，小声嗫嚅着。她脑中仿佛有烟花在炸开，任由钟硕拨开她衣领，手指不可避免触到她白嫩的脖颈，如滚如烫。

    温热的气息向她袭来，钟硕将项链替她戴上，收回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通红的耳垂。

    钟硕俯身，凑在她耳边，气息更加强烈，不容置噱。

    钟硕语气轻笑，“女朋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