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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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呀—— 急刹车的声音钉子般刺穿人的耳膜,行人纷纷转头,一个人被吓得跌坐在地,他的面前,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瘫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她的脸朝上,双眼迷离,血液在他的身体地下开出大片花。 “唔嗯…咕噜……”暗红色的鲜血不断从她的嘴里吐出。 很快救护车来到了现场,将人抬到了担架之上,两个站在旁边的男人跟着也上了车。 她的视线模糊,只能看见重叠的人影,脑子像是灌满了水,嗡嗡直响。隐隐约约耳边传来两个人的小声争执。 “完了!都叫你不要撞那么厉害。” “我没啊!” 声音又渐渐远去,她被推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亮起了红灯,将两人挡在门外。 那人叉着腰站在那儿,脸皱成了一团,担惊受怕,不断祈祷着里面的人还没有完全死亡。要是把事情办砸了,等着他的可不是牢狱之灾那么简单的事了。他现在就是里面的货物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也得跟着陪葬。 他一拳打在旁边傻站着的猪队友身上,恨不得把他捏死。 急救室内。 滴——滴——滴—— 一堆带着口罩的人在她的头上围拢,亮光直直照射在眼睛之上,她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瞳孔放大到5毫米……确认已经昏迷,生命迹象微弱。” 旁边的人点点头,手上有条不紊的切割着里面的血管,在一团血rou模糊之中,他十分慎重地举起一团暗红色的组织,小心翼翼放到了一旁正在冒着冷气的小箱子之中。 箱子被密封扣紧,落到一个护士的手上,她打开了这间手术室的另一道门,将它装到了一个穿着很严实的人手,那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从医院的后门走了出去,上了一辆面包车。 在城市的另一头,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草坪上。飞机上纹着一个标识,是家族的徽章。徽章上面画的是一只翱翔展翅正欲飞翔的雄鹰,玫瑰带着尖刺围绕在他周边,锁链束缚住了翅膀,让它被牢牢禁锢在徽章之上。 飞机底下站着一群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墨镜,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站得笔直,他们手中都拿着手枪,举在胸前,几乎是同一个角度。他们站在两边,护卫着中间那个身材高挑,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年人。 乔姆斯基摘下自己的手套,旁边的翻译替他们进行翻译,最后友好的进行了握手。 乔姆斯基接过箱子,举起手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正好是十二点,距离他估计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充裕,但是他不敢耽误一点,干净利落转身,让机长起飞,开往隔着大洋的另外一个国度。 等到他们都走了,前来送东西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人开口,“哇塞,你看到他手上的表没有,里奇马纪念款,一个一百多万!” 然后就被旁边的人踹了一脚,“嘘!没志气,知道你刚才手里面的东西价值多少吗?” “多少?” “一亿!” 他吐了一口唾沫在那纤尘不染的地上,嘴里嘟囔,“万恶的有钱人。” * 岑渡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和大多数人一样,她对于生活没有明确的目标。 但是与别人不同的是,她有一名十分温柔优秀的男朋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的生活和人生,可以说无处不存在这个男人的身影,他就像是她生来的另一半。 他们小的时候住在一个地方,感情好的像是双胞胎,喜欢的东西一样,口味一样,就连很多习惯都是一样的。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帮助她引导她,愿意接受她破败的一切,承担她的一切任性。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人会离开她,或者说刻意避开了这个结局,以至于当这个男人因为死亡离开她的时候,她的生活突然碎成了一片一片,由男人编织的白塔和梦境从天空跌落了一角,露出了里面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的黑暗。 所以,虽然来得有点突然,她很痛苦,但也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解脱,她以为自己能够和自己的白月光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只是……她死得似乎不太彻底。 那个时候,周围的声音渐渐远离了她,身体里面的痛苦也变得麻木,她能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意识完全无法思考,直到渐渐的,周围又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又有了感受,冰凉的像是雨水落在身上的触感。 他睁开双眼,满眼都是红色,血,全是血,手上,墙壁上,全是鲜红的血液。直冲天灵盖的腥味弥漫在鼻腔,顶上的淋浴喷头不停的冲刷着地板,汇聚成红色的小溪,流向下水道。 地上是绿色的瓷砖地板,浴室狭小但是颇有格调,充满了法式风情。 岑渡双眼发懵,没有焦距。 地狱……为什么会是浴室的模样? * 东城区一处郊外。 平原上坐落着一处古堡,那里是历史上某位君主的行宫,他坐落在微微起伏的山丘之上,看起来古朴庄严,高耸如云的尖顶,巨大的斑斓窗,带着一点点哥特式的风格,让人疑心这是不是一座教堂。但是从上俯瞰,那巨大无比像是cao场一样的草坪,让人想,这可能一座学校。 实际上也没有人能够从这里的上空飞过,这里是地图上的禁区之一,兰彻斯特家的住址,罗莎庄园。 庄园主法索托此时正躺在泳池大的温泉池中,朦胧的雾气在室内飘荡,旁边的一位仆人恭敬的敲门,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泛起点点回声,“主人,他们到了。” 他便从浴池里面起身,水珠从他结实的腹部划过,落在水里,溅起小小的水花。在他出来的那刻,旁边候着的仆从走了上来,替主人擦干净水渍,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尴尬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却是习以为常,这些人在他的眼里并不算是真正的人,而是奴隶或者说是工具。 这个国家是联邦政府,国会,总统,法院,三权分立,但是在这个世界,这些都是表面的,雅世里国,真正掌权的人是背后的贵族们,他们坐在金钱堆上,用财富和权力一步一步蚕食这个国家。但没有谁比兰彻斯特家族做得更好,如同他们家族的象征,他们是老鹰,是飞翔在天穹之上,无可匹敌的霸主。 而兰彻斯特家的辉煌,都是他当今的掌权人,四十岁的法索托·兰彻斯特带来的。虽然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但是法索托保养得宜。湿透的金发落在那双蓝眸之上,像是柳枝落在夜色下的深蓝湖畔。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却只是让这个男人沉淀得更加成熟有魅力。上 上流的女士们为他疯狂,一轮换过一轮,却没有人在他的身边真正留下。只有曾经的兰彻斯特夫人为他留下了两位继承人。 扣子一颗一颗扣上,将这个男人的荷尔蒙封存,他拿起银色的手杖,朝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飞机停在远处得停机坪上,乔姆斯基从上面走了下来,对着面前走过来的法索托,恭敬地行礼:“主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们来到古堡一处,这里是兰彻斯特家的私人医疗所,里面有着现今最先进的医疗设施,一位医生站在里面,正等待着法索托。 法索托对着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躺在了床上。 医生拿出针管,对着他注射了麻药,银色的刀锋切开胸膛前的肌rou,放在一旁的小箱子终于被打开,里面属于岑渡的一部分终于重见了天日,那是一枚新鲜的心脏,年轻,健康,鲜活。 现在,它进入了雅世里国背后最大掌权人,法索托·兰彻斯特的胸腔。 …… 大洋的另一边。 六月是百合花盛开的季节,本应向阳而生,此时躺在塑料包装上,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斑驳的黑点。两双脚跨过台阶,踩在这不知是谁丢在地上的百合花之上。 岑渡的父母冲向殡仪馆的大门,他们被通知来这里认领自己女儿的尸体,尽管不可置信,他们还是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来到了这个地方。 但他们没能来得及。 巨大的焚尸宛如深渊,将那双赤裸的脚吞了进去,他们只来得及从她常穿的裤子中,辨认出那是自己的女儿。 他们大声哭喊,被工作人员拦在原地。 哐哧——哐哧—— 机器运转,熊熊烈火,吞并了一切。 “不——!我的女儿啊!!!!”两位老人跪在了地上,无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