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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不爱

    

五十五.不爱



    果不其然,太子曲着一条腿坐在榻上,正百无聊赖地拎着她贴身的香囊细细嗅闻。

    纵然有所预料,魏蓥还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怎么,怪本王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魏蓥不知道他方才有没有听出是秦敬修,也不知道那些动静被他听去了多少,她不敢问也不敢提,故作无事一般褪了外衣,没走两步却被推到了椅子上。

    男人勾着她的裙带,没有马上扯掉,只是缓缓勾划着,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

    “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魏蓥便知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一瞬间身体有些僵硬,却是继续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手,倾身凑过去讨好般亲他。

    男人却不吃她这一套。

    别以为他分不清她是不是真心的。

    “怎么,拿亲过旁人的嘴来亲我?魏蓥,你把我当什么呢?”

    朱珩凉凉地看着她,既心痛又悲哀,心底积压的不满终于爆发,之前两年同秦敬修比算是他输,可他不信如今还会输。

    “从前,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在知道我的身份后,更是避之不及。魏蓥,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魏蓥不防他会突然算起旧账,一时间神思有些恍惚。

    她想起来,当年的他仍是少年模样,行事也颇为放肆,有一次在闹市街上纵马追逐她的马车,生生将马车逼停,马儿因此受惊欲逃,他却一扯缰绳飞跃上马,回眸冲她一笑,扬声道:“魏姑娘,你没事吧?”就仿佛,他是路遇危难挺身救美的英雄。

    他总是那样,自信满满,璀璨夺目,只因他生来便是人中龙凤,得他青睐大抵是无上荣光,可她却不喜,是他一意孤行的介入打碎了她的平静生活。

    曾经她只是魏府二小姐,纵然已有美名,身上却无后来旁人所加的诸多头衔,每日不过跟着夫子学琴棋书画礼仪女红。

    十三四岁的年纪尚不通情思,对婚姻的展望能参照的便只有眼前府里众人。她的父母相敬如宾,哥嫂也同样如是,是以她偶尔也会期待未来的夫君也是一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官家子。

    当得知有纨绔子弟对她纠缠不休时,哥哥一面让人去打听对方是何来头,一面又对她说,蓥儿无需顾虑太多,将来他定会替她寻一个欢喜的公子当夫婿。

    她很感激哥哥的照拂保护,可她也知道,她是魏氏倾一族之力教养出来的女儿,只要她姓魏,这婚姻一事也必然不由她自己做主。她不行,哥哥也不行。

    是以后来当得知所谓纨绔竟是当朝太子,哥哥冲动要去私下求他打消主意时,她说了欢喜,说是她心甘情愿。

    婚约就此简单定下,她不再躲避也没了抗拒,只安心留在府中接受愈发繁复严苛的礼仪教养,与太子的会面反倒屈指可数,每次宴会偶然相见时,他也变了个人似的翩翩含笑、进退有度,那时候她想,除了身份尊贵,他大抵便是她想象中夫君的模样吧。

    魏蓥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认真端详起他的眉眼来。

    他其实生得极为俊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比秦敬修多一分精致,较秦敬泽又多一分尊华,此刻他也正死死地盯着她,因为终于脱口而出的愤懑不平,脸上浮现出一种扭曲快意的神情。

    她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可她却不合时宜地想到,比起阴沉偏执的他,最初热烈嚣张的少年郎似乎更加易于接受。

    她怕他,从一开始高高在上戏弄一般的高调追求,到他得偿所愿时愈发叫她意识到的身份差距鸿沟,再到他希望破灭时将背叛罪名强压给她所施行的种种报复……她都毫无抵抗之力。

    所以他又为何要执着于要她一个答复,明明他心知肚明。

    得不到答案,眼前男人隐隐有些疯狂,她实在是不懂,为何两人会纠缠到如今地步?这份孽缘究竟要持续到何时?她到底好在哪里,要叫他一个太子如此放下身段纠缠不休?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将最后一句话问出口的。

    朱珩笑了一声,笑声凄怆悲凉。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给我喂了什么迷魂汤,叫我一次又一次变成了笑柄……”

    那些难熬的时日里,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得不到才对她如此执着,可如今得手了,却是愈发贪心,他不仅要她的身,更要她的心。

    魏蓥仍在不知死活地摇头婉拒,“殿下,您真的不必如此……”

    朱珩却冷硬地打断了她。

    “魏蓥,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你欢喜他吗?

    魏蓥又想起来,当她阴差阳错被赐嫁秦敬泽时,哥哥曾在殿中为她激烈辩驳,险些开罪于圣上,回到府里更是恨他无用护不了家人。

    那时她开解他说:哥哥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蓥儿总是要嫁人的,嫁谁都一样。

    当时她还不理解为何哥哥听了这句话会看着她不住叹气,现在却是懂了。原来真心爱上的那个人,落到眼底真的和旁人完全不一样,可她知晓得已经太晚了。

    魏蓥只是沉默,朱珩却读懂了其中意思,放声大笑了两下。

    “好、好!魏蓥,你真是好狠的心!我朱珩也不是这般容你随意践踏的人!”

    魏蓥看着他癫狂的模样,身体不禁发颤,心头却忽然涌起一阵冲动,她双膝跪地,鼓足勇气一字一句铿然道:“殿下,魏蓥自知无才无德,根本不值得殿下费心费神,还请殿下莫再为魏蓥耽搁。”

    “好一个莫要耽搁!魏蓥,你想摆脱我,告诉你,做梦!本王乃未来储君,想要什么得不到?我便要留你在身边!你若敢逃,本王便将你双手双脚都捆起来,你若心底有人,本王便一个两个都杀了,你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魏蓥一听猛地哆嗦起来,毫不怀疑他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当下再不敢多说什么,只知道一切怕是要完了。她从来不怕自己受罪,就怕因为她连累了他人。早知、早知她是这样一个祸患缠身的人,她便不该招惹秦敬修。若是他因为她出了事,她又有何颜面活着?

    大怒大悲之下的朱珩到底是抛下了所有对她的爱怜疼惜,解下她的裙带将她双手死死捆绑起来。

    魏蓥已是心灰意冷,任他如何折腾也不再挣扎。

    “你大哥今日在府中是吧?”

    魏蓥不知他突然提起秦敬修是要干嘛,莫名觉得不妙,便膝行过去将头贴在他胯间,以示讨好之意。

    朱珩见此却似笑非笑愈发讥讽。

    “这种时候,你总是最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