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匪黑帮文中的复仇棋子(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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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匪黑帮文中的复仇棋子(25)
苻昭登门造访时,带来了曲维舟去世的消息。星落静静地聆听,面上波澜不惊,只是轻轻低下头,睫毛微颤,仿佛藏匿着什么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闭了闭眼,再次抬眸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已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哀伤,像一面平静到令人心悸的湖水。
苻昭垂眸看着她,低声安慰,声音难得的柔软:“如果你难过,或许可以去参加他的葬礼。我陪你。”
星落微微一笑,如盛夏草叶上的一滴露珠,干净却凉薄。她静静地说道:“不相干的人罢了,我不想再去费神。但还是谢谢你安慰我。”
苻昭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其实,你没必要和我这样生疏。大哥一手教导我,在某种程度上,我也会将他视作我的父亲。所以,你也可以称呼我一声哥哥。”
她的脸色依旧憔悴,仿佛一朵被风雨打湿的花,柔弱却不容亵渎。她淡淡地回答:“不管怎样,你费心照顾我,我很感激。也不奢求什么。”
苻昭凝视她,眼神深沉而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涌至喉头却又咽了下去。他轻声道:“如果你想去更远的地方,我也可以安排。”
星落听后,仰头看向窗外,目光透过玻璃,像是穿过了千山万水。她嘴角泛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轻声问道:“天涯海角吗?其实在哪里都一样。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说到“孩子”时,她的眼神终于柔软了一些,像是一汪春水,漾起细微的波澜。
苻昭看着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自他记事起,从未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流浪街头的日子里,他靠逞凶斗狠苟活,如一头在夹缝中挣扎的野兽,直到遇上阮科。
阮科抚养他,也许是偶然的心血来潮,又或许只是想再培养一个可以通吃黑白两道的眼线。但不管如何,那些年他总算过上了不再孤苦伶仃的生活。
然而,他始终不懂,被人爱着是什么滋味。爱一个人,又是怎样的感受?像星落这样柔弱而孤独的女子,她的情感曾经给予曲维舟,甚至曲维祯,却从未向他展露分毫。
苻昭无法理解,却又隐隐向往。
曲维舟死后,曲家的权力最终落在了曲维祯的手中。
葬礼那天,丛淼几乎哭得晕厥过去。她那一身素净的黑裙,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影,成为整个葬礼上最凄凉的注脚。
也许直到曲维舟死后,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远不止家族联姻的浅薄维系。他毕竟是她的丈夫,是她这一生的羁绊与归宿。那些未曾道出口的怨怼与不甘,终是化成了一缕难以消散的哀恸。
可惜,曲维舟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唯一。这个唯一并不是她。
曲维祯坐在灵堂的一角,神色平静如水。他几乎没有动容,甚至显得有些冷漠,但眼底的暗光却藏不住。
事实上,这场骤然而至的死亡在曲家掀起的波澜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巨大。所有的风波都被他悄然压下,遮掩得滴水不漏。人们或许会私下议论,却几乎没有谁真心相信,那个看起来胸无大志、年轻气盛的曲家三少,能设计谋害那位深不可测、运筹帷幄的大哥。
丛淼和君君的未来,他早已安排妥当。一笔丰厚的补偿让她们的离去体面且安稳。他与她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丛淼提出搬回娘家,他也一口答应。
反正,这偌大的曲家老宅,从今往后,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夜深,老宅空荡而寂静,楼梯上连一声轻微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支烟,目光扫过四周,空落落的墙壁仿佛成了一副冷硬的枷锁。
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往最热闹的时候:大哥坐在客厅中央的主位上,手握茶盏,脸上总挂着一抹稳重的笑意,二哥沉默寡言,冷眼旁观,而自己则坐在一旁,时常显得漫不经心。大哥总是那个黏合剂,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替二哥解围,提点自己不许冷场,最后又善解人意地看向曲维舟,温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也说说看。”
那个时候,他是恨急了曲维舟的。他那从容不迫的姿态,那些光鲜亮丽的成就,都像是一把钝刀,一点点剥离着他仅剩的自尊。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随着曲维舟的死,曲家早已散了。没有了大哥的调和,没有了二哥的坚持,这个家像一艘突然折断了桅杆的船,再也撑不起风浪。
他深吸了一口烟,喉咙像被浓烈的烟雾灼烧一般,却又将满腔的烦乱压下。思绪一转,想起了曲维舟的理想——那个几乎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实现的目标。他一心想让涉黑的曲家洗白,只要他能当选议员,曲家就能摆脱多年积累的污名。
可惜,他终究做不到了。而他曲维祯,清楚自己的斤两,更没有那种魄力和才干。
他仰头吐出一口长烟,怔怔地看着灰白的烟雾在空中弥散。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扫清和星落在一起的障碍吗?
他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沙哑,透着几分自嘲。他恨曲维舟,却也羡慕曲维舟,恨的是他的冷漠与桎梏,羡慕的却是他能占据星落的心。
如今,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他放下烟,倚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从此以后,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娶星落,和她一起在这空荡荡的曲家老宅结婚定居。
没有人再能阻拦,也不会有人再来指摘。
曲维祯踏着匆匆的脚步闯入星落的住处,眼神里燃烧着焦灼的渴望。他看向星落,那双曾经让他一见倾心的眸子,如今却只剩一片冰冷的疏离。
星落静静地站在窗前,月光洒在她身上,如同为她镀上了一层冷玉般的光泽。她默然听着,只是任由他将满腔深情倾诉完毕,才缓缓开口,声音如一根羽毛掠过水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锐。“你认为我们真能在一起吗?”她的嗓音微哑,眼底闪过一点点泪光,像初春雨后摇摇欲坠的梨花。
曲维祯的心猛地一揪,急切地伸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见她微微后退一步,动作轻柔却坚定,像一扇无法跨越的门槛。
“为什么不能?”他失声道,语气里是惶惑,是不甘,更是深深的无助。
星落的唇角牵出一抹苦笑,低得几不可闻却字字扎心:“你还要在我眼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的呼吸顿时滞住,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抬起眼,泪光在眸中晕开,语气却平静得可怕:“我拒绝曲维舟的理由,放在你身上也一样。我没办法和曾经利用我的人在一起。这对我自己不公平。”
“我从来没有利用你。”他急忙辩解,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星落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像刀子般剜进他的心里,又像大海,深得让人溺毙。她缓缓摇头,笑意凄然:“你敢说,你没有利用我来与你二哥争权夺利吗?你敢说,这期间,你一点私心都没有?”
曲维祯的喉结上下滑动,像是在极力否认什么,可眼神的慌乱已然出卖了他。星落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决绝:“维祯,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是有真心的,但那份真心混杂了太多我无法接受的东西。我想,曲维舟对你也算是真心,他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但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她的声音如同落叶飘零,带着一种疲惫的释然。曲维祯瞪大了眼,胸膛起伏不定,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星落的下一句话却将他彻底打入谷底:“维祯,是你杀了曲维舟,对不对?”
时间像凝固了一样。房间里只有微弱的风声,窗帘轻轻拂动。曲维祯的瞳孔猛然缩紧,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一句生硬的否认:“外面有一些流言蜚语,落落,你不该相信。”
星落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极了濒临折断的弱柳。良久,她抬起脸,神色苍白如纸,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坚决:“你走吧。不要让我恨你。”
“落落,我爱你啊。”曲维祯近乎哀求。
她却抬手,轻轻挡住他伸出的手臂:“不要羞辱这份爱。爱情是多么神圣的词语,可你和曲维舟却把它践踏得一无是处。”
星落的声音冷得像结了霜,决绝得没有一丝余地。曲维祯似是受了重击,神情痛苦而倔强,伸手又想去触碰她。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苻昭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将曲维祯一把推开。
曲维祯怒目而视,双拳紧握,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是谁?”
苻昭却镇定自若,轻轻将身子一侧,挡在星落身前。他微挑眉梢,语气里带着嘲弄:“我是谁关你什么事?人家已经让你滚了,还赖在这儿不走,像条赖皮狗。”
曲维祯的目光越过苻昭,死死盯着星落,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然而,她已经转过身去,背影孤绝而冷漠。他忽然像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大笑了几声,脸上的肌rou都狰狞地抖动着,脱口而出:“怎么,这是你新招的姘头?不敢承认吗?阮星落,你玩弄了我哥哥,又玩弄我,现在竟然还敢去玩弄别人!我真是小瞧了你的手段!”
他说出口并不觉得爽快,反而只有撕扯一般的疼痛,可他还是说了,就像是像个瞎子不断证明自己看得见,不肯服输的样子。
话音未落,苻昭的脸瞬间冷下来,他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挥出一记漂亮的左勾拳,曲维祯毫无防备,被打倒在地。
他挣扎着吐出一口血沫,目光怨毒如蛇,然而苻昭只是居高临下地冷笑,语气不疾不徐,却每个字都冰冷如刀:“你们曲家,永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死得比现在还难看。”
曲维祯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扑上来,眼中迸发出决绝的狠意。
可惜,拳脚上的狠意抵不过苻昭的沉稳老练,他几下就被撂倒,满身狼狈,却连星落的余光也没能换来一瞥。
最后,他狠狠摔上门,带着满腔屈辱逃离了那间房子。
接下来的日子意外的风平浪静。星落找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朝九晚五,日子单调得像是一口清汤白水。
她仿佛是避世的隐者,但心里依然有一处炽热的角落在等待——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苻昭常常来看望她,似有千言万语压在心头,但每次都欲言又止。他或许依然不懂得何谓情爱,但他对星落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多了一份藏不住的牵挂。
然而,星落始终对他敬而远之,却又不曾真正切断来往的联系。她知道,这人心里终究另有盘算,他并未放弃利用自己引阮科现身的那点念头。
夜深人静时,星落打开电脑,用黑客技术偷偷注册了一个匿名账户。她上传了一些自己的生活照——仿佛是被人偷拍的模样,既不好也不坏。然而,若是有心人细看,总能瞧见照片里的女孩面容憔悴,眼神里藏着几分疲惫和不安。
她笃定,阮科若是还有一丝牵挂,看到这些照片,必然会坐立难安,最终现身。她知道阮科当年的所作所为,也明白那笔钱并不仅是为了牌桌上的赌资,更是为了给女儿积攒一份未来。但凡阮科对自己还有一点父亲的牵挂,他一定会出现。
果然,苻昭有一段时间都没有主动来找她。星落与小土狗商量着悄悄跟踪苻昭,但毕竟苻昭是警察,心思缜密,自己贸然行动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更何况,她此刻身怀六甲,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在悄悄成长,自己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思来想去,星落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她知道,曲维祯虽然上次言辞激烈,放了狠话,但心里却始终对她耿耿于怀。
这个少年虽然口不择言,性格暴躁,但内心的执拗和嫉妒心却是无法掩盖的。尤其是在误以为苻昭与星落之间有所纠葛的情况下,曲维祯肯定会忍不住去调查苻昭的底细。
而他的性格注定不会沉得住气——如果稍有风吹草动,他必定会迫不及待地将所知一切告诉她。
人的弱点往往藏在自己的愚蠢和情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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