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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变,只有眼神微微闪动了一瞬,不过,他却并未提出阻拦,而是柔声细语的同萧燕绥叮嘱了一句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嗯,有事我喊你。”萧燕绥也小声说道。李倓深邃的眼睛里瞬间便盈满了笑意,“好,”他轻轻点头应道。赵君卓只是淡淡的扫了李倓一眼,并未表露丝毫,他只是跟在萧燕绥的身后,同她一起往荷花池上的九曲回廊中走去。此时的水面上,荷叶尚未舒展、天气还不够暖,荷花更是未露丝毫,站在水面的回廊中,私下里便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场景,除非有人泡在水底,否则的话,当真是半点被窃听到的可能也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萧燕绥站定之后,随意的抓着自己暖和的披风,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赵君卓,尤为直白的开口坦然道:“我之前似乎并不认识你。”萧燕绥如今才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模样,身形也比已是成年人的赵君卓矮了一大截,只不过,她身上的气势虽不张扬,却又格外的自我,即使是微微仰着头看向赵君卓,却丝毫没有被压制的意味。看着她如今的模样,赵君卓几乎是有些苦笑的发现,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自己几乎已经无法清晰的回忆出当初赵妧娘的模样。他知道,因为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他自己的五官眉眼上,其实是同赵妧娘有着些微的相似的,只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之后,记忆里那个人的存在依旧清晰,具体的身影模样,却仿佛蒙了一层薄雾一般,带着几分困惑的朦胧……“其实,我们是见过的。”赵君卓的声音很低很轻,他望着萧燕绥的眼睛,几乎语带恳求,“十三年前,赵府,那场几乎映红了半个洛阳城的大火……”萧燕绥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大,瞳孔也有一瞬间的收缩。她的嘴唇颤抖了一瞬,刚要开口,看到她这般反应,便已经心中有数的赵君卓反而瞬间冷静了下来,伸出手指轻轻的挡在了她的嘴唇上。“嘘,别说……”赵君卓依旧是很低很轻的声音,犹带些微哽咽的声线,却已经变得格外锐利和冷静。“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是你,你还好好的,这样就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半晌,赵君卓近乎失神一般的低声喃喃道。第60章“……”萧燕绥抿着嘴唇,果真就依然不再说话了,只是,看向赵君卓的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此时,赵君卓的手指还轻轻的挡在她的唇前,看在不远处的李倓眼中,视野开阔、一览无余的荷花池上,便只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萧燕绥一个小姑娘,两个人之间的动作,谈不上暧昧,却也颇为让人心神不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李倓当然看不到,赵君卓眼睛里万般思绪混在一起的复杂,惊喜、错愕、震惊,他想到了很多事情,可是,临了临了,面对着萧燕绥同样复杂、不似少女天真的悠远眼神,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好半晌,直到心情稍稍平复之后,赵君卓才低声开口,带着些又是伤感又是失落的浅浅笑意,轻声说道:“你现在……你是叫萧燕绥吧,现在这样也好,也好……”萧燕绥认真的看了看他。赵君卓的眉眼生得颇为英俊,平日里一双眼眸深邃如寒潭,此时,却因为心情激动复杂,而带着些微微闪动的波光。不同于赵君卓,十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很多事情记得死死的,可是,同样有很多东西,却也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淡忘远去了,可是,当时顶着赵妧娘身体的萧燕绥,不管外面的壳子如何,内里的心智却是早已经成年了。甚至于,萧燕绥甚至想到了前些天,在上元佳节的天街灯市上,自己会在看到赵君卓的第一眼,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想来也是因为,虽然因为长大成人,赵君卓和他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已经不是那么神似了,可是,便是当年那个孩子的面孔已经在记忆中模糊,可是,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赵君卓的五官印象,总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落入了她的眼睛里的……这些年间,最初的时候,萧燕绥还会时不时的做个噩梦,想起当年洛阳城赵府的那一场爆炸和大火。即使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做出的反抗,可是,萧燕绥当时的手段称得上是极端,她一个此前生活在现代社会、生命权得到了较为充分的尊重的时代里,无论如何,伤人性命这种事情,都还是距离普通人太过遥远了。因为那会儿,萧燕绥也是刚刚穿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心神恍惚的混乱状态,便是强行冷静下来之后,她依然并不走心,所以,当年赵府的很多人,萧燕绥都已经不太记得了。可是偏偏,当时完全是成年人心智的萧燕绥,却有着极其出众的记忆力,她不太记得赵家的很多人,但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以及曾经自己造成的场景,都历历在目,仿若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当年,刚刚穿越到赵家受尽欺辱的嫡女赵妧娘身上,萧燕绥看着自己一身瘦弱并且仍在病中的身体,便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只是这样,可能萧燕绥静下心来,慢慢养病,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偏偏那会儿,赵君卓和赵妧娘的父亲宠妾灭妻,对于正妻刘氏不管不问,多有苛责不说,反而极其宠爱一房妾室,以及那个妾室所出的长女和小儿子。赵君卓和赵妧娘的母亲刘氏,娘家父兄此前恰被贬谪,不得不离开洛阳城去外地赴任,偏偏刘氏自己本就不是撑得起来的性子,父兄去了外地就任之后,她便是空有嫡妻的名分,在赵府的后宅之中却没有半点地位,赵郎君明目张胆的偏心妾室,于是,刘氏便连自己所出的一对儿双胞胎姐弟也护不住,使得两个孩子整日里被人欺负。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刘氏性子弱不说,心思还重。她护不住自己的一双儿女,赵君卓和赵妧娘全都咬牙挨下来了一声不吭,刘氏自己,却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再加上忧心父兄此前被问责贬谪一事,就此心思郁结、病重不起。正经的当家主母本就撑不起来,这一生病,在后宅之中更是处处被那妾室辖制,甚至连看病吃药之事都被人握在了手上。赵君卓那会儿虽然年纪不大,不过,或许正因为母亲靠不住,所以,他小小年纪心思却颇为深沉。对于赵府请来为刘氏诊治的郎中,赵君卓口中不说,心里却是完全信不过的,然而,那会儿的赵君卓毕竟年幼,阅历有限,虽然起了怀疑,也试图出去另寻郎中,可是,偌大一个赵府,又哪里是他一个小孩子能避得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