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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三不四的人了!杀你的人,老婆子我可不敢。”顾翊均既无奈,但也着恼了,“母亲!不管孩儿做了什么,袅袅都是无辜的!”说罢,他低头看了眼满身血污的侍女,将人横着抱了起来,“孩儿带袅袅去治伤。”顾翊均抱着怀里的女人出了顾老夫人的花鸟堂,门前赤金鸟笼被拨弄得左右摇摆,彩羽花鹦鹉哼唧哼唧地唤道:“袅袅!袅袅!”这鹦鹉是顾翊均送给顾老夫人逗乐儿解闷的玩物,顾老夫人腿脚不好,也懒得喂养,便一直是由袅袅帮着投食、照看。袅袅面如白纸,被顾翊均抱回她的寝房,一着床褥,便紧咬着贝齿呼疼,顾翊均暗恨自己倏忽,将她轻翻过身,趴在床头,回头便让弯弯将顾家的大夫找来,另嘱咐小厮打热水来。弯弯去了一刻,便哭丧着脸回来了,抹着眼泪道:“公子!老夫人交代了,不让任何人来给袅袅姐看伤。”“胡闹。”顾翊均冷着脸起身,“我亲自去。照看袅袅。”顾翊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大夫才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被顾翊均拎着后领子提进了厢房。大夫看了眼后背一摊rou泥和血的少女,便骇了一跳,“公子,公子,这……”造孽,造孽。老夫人一向慈悲为怀,这回竟将人打成这副模样。顾翊均让他别废话,赶紧看伤开药。医者没有避讳,年过五旬的老大夫将袅袅已染成血色红的衣襟拉开,那血rou模糊的惨状让弯弯不敢看,捂着嘴,泪花在眼底打转,顾翊均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他几乎是仓皇地逃出了袅袅的寝房。老夫人将顾坤审了三遍,顾坤口风严实,老夫人没问出什么话,便冷冷笑了一声,乜斜着顾坤道:“顾坤,你在我们顾家也有二十余年了,三代为顾家管事,本夫人待你不薄,你竟还有不知足的么?公子在外头见了谁,本夫人再问最后一遍,否则,那沾了袅袅血的棍棒可不容情面。”“母亲!”雪白的衣袍拂槛而入,顾翊均抿着唇,温和地折腰行礼,“孩儿返家,还未向母亲禀明,确实,孩儿私自接了一笔生意。”顾老夫人笑道,“仅此而已?”声音幽冷。顾翊均眉峰不动,“仅此。”顾老夫人反问道:“没见什么不该见的人?”顾翊均顿了顿,摇头,“没有。”“母亲姑妄信你一回。”顾老夫人拄着紫檀色手杖起身,咳嗽着弯了腰,“那生意,又是谁下的单子?”秀宛顾家的规矩,所有商货,但凡过五百两,必须经她亲自盖章批允方能下效。顾翊均敛眸,“事关商家声誉,孩儿已答应不能外泄,依顾氏祖例,母亲不得询问。”“混账!”顾老夫人怒斥,“母亲只问你,顾家书经,是三百年前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第一条是什么?”顾翊均淡淡道:“非皇命,不与皇家为伍。”顾老夫人冷冷道:“记得便好。”“母亲。”顾翊均沉下眉眼,“母亲打算如何处置袅袅?”提及袅袅,顾老夫人便一阵齿冷,“老婆子没打算取她性命,这五十杖不过教训,伤好了,命人将她赶出去,便算完了。”五十杖。多少须眉都无法承受的刑杖,竟被加之一弱女子身上。顾翊均愧疚难忍,袅袅聪慧温柔,倘若不是自己铁了心出门,母亲不会拿她来撒气。顾老夫人见他虽有愧疚,却并不改颜色,冷脸便温和了下来,“不过是个通房,这些年,你身边的丫鬟、甚至妓子,换了一茬又一茬,母亲可有说过你什么?这回赶走了袅袅,母亲再给你找一个模样周正的通房就是。她也十八了,到年纪出府了。”顾家的丫鬟,十八岁便可遣出府嫁人。可袅袅与旁人不同,她失了清白身子在前,又让顾老夫人责骂在后,出府去,她无依无靠,不过是死路一条!顾翊均对袅袅有怜悯、也有怜惜,不忍母亲的安排,“母亲。”“休再多言!”顾老夫人挥袖道,“即便将她留下,你能如何,你能娶她?”顾翊均咬牙摇头,“孩儿不能。”顾老夫人道:“既然不能,留她下来,蹉跎一辈子,便是害了她。母亲是不喜欢她,她的心思,全府上下没几人不知晓,你难道要让她一辈子见你左拥右抱,跟下三滥的妓子们厮混不清?!”顾翊均颔首,说话却艰难了,“母亲说的……是。”纵然他再眷恋袅袅的体贴,也不该自私地将她一辈子捆在身边。终有一日,他会成家立业,会断了那些风月的念头,会绝了那些轻浮的言行,定了心性,袅袅会被他伤透。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却不能是最后一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等袅袅伤好了,她就该……找她自己的幸福了。顾翊均双眼涩然地从花鸟堂再度退回来,那厢大夫已给袅袅上了药,背着药囊惋惜而去。他看了一眼袅袅的寝房,没有再进门,而是折回书房,将仅存的几卷都拿出来,放在火堆里烧了个干净。他是顾家的嫡长子,身不由己,与人无尤。……肚兜之事没有了下文,霍蘩祁纵然再羞再闹,也不能把这种事捅开让人笑话,便只能暗吃哑巴亏,不服气地发誓,一定暗中设法将肚兜要回来,否则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偷他一件!霍蘩祁抱着小团团,亦步亦趋地跟着步微行,终于到了白城。言诤他们断后,护送太子与霍蘩祁入郡守府。霍蘩祁左顾右盼,郡守家宅清幽宜人,夏风都清凉了些,胡丞在桑林之中设宴,酒席已备,落在阴凉两方,尊位空出,便等着太子殿下入座。胡丞只听说殿下身边从无红粉,见了一身翠袖绿裳的霍蘩祁,惊讶道:“这位是——”步微行正待答话,霍蘩祁便抢先了一步,“奴婢是太子身边的侍女。”哪有丫头抢主人的话的?胡丞惊了一惊,见殿下并无异议,便不说了,忙不迭命人请殿下入席。霍蘩祁抱着雪狼崽,见步微行施施然入座,自己却尴尬了,自己是侍女身份,照理说不能与主人同席,可是、可是难道要她站半个时辰?她站在他身侧,拼命挤眼睛给步微行使眼色,步微行把盏轻呷,然后扬起凤眸,狭而长的眼睛,清冷如雪,却有淡淡笑意。好像在嘲笑她,活该让她说自己是侍女。霍蘩祁嘟了嘟唇,后悔了。步微行看了一会,便给了言诤一个眼色。言诤默契地上前一步,附唇低声道:“霍小姑,现下只能等会儿,殿下吩咐你入座,你才能坐了。”霍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