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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寻父,可见她在霸刀山庄中的生活定然并非全然如意的。她约莫是在柳风骨的默认下离家的,但是在那之后霸刀山庄不曾派人来寻她,任由两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跋涉千里,平日里只怕虽然没有轻视,但也漠然居多。柳夕身为霸刀山庄的四小姐,嫁给敌派之子居然还不得名分,霸刀山庄想必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吧。对其父母的不满牵连到了孩子的身上,但叶琦菲如今坐在她的身边,却还是能坦然中肯地为她描绘着霸刀山庄的所有。——至少,她这个当姑姑的也要为小侄女努力一次啊。“我现在开始起草大纲,系统,帮我整理所有九天和三哥一家的资料。”木舒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咳嗽着,虽然支开了侍女,但是也难免担忧会被他人知晓,只能一再地压抑自己的咳嗽声,“情景模拟,帮我调出当初三哥他们居住的那条小巷。”叶炜离家之后便与柳夕一同居住在一处租借的屋舍里,而木舒所要尝试的,就是高度还原当初的场景。谁说一定要浓墨重彩才足够动人呢?木舒抿唇,压抑着喉咙刺人的痒意,只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喉咙里爬,肺腑间宛如火烧。她站起身想要走到书桌前,却忽而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袭来,她身形不稳,一头栽倒,一片漆黑中只感觉到自己似乎磕到了桌脚。木舒一手扣着桌脚作为身体的支柱,一只手死死地捂紧了嘴巴。然而一撞之下,那胸腔间的窒闷与炽热都在眨眼间化为了痛楚,再也无法压抑住。木舒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力度过大让胸腔肺腑都感到了疼痛,木舒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一股甜腥的铁锈气冲喉而出,手心顿时湿热了一片。在晕厥过去之前,木舒隐约间听见了叶琦菲的声音,她来不及回头看,只能怔怔地抬起双手。衣襟、袖摆、掌心——尽是鲜血。第一百二十七章命数已至木舒曾经把自己比喻作一个被扎漏气的气球,往气球里面吹气只能延缓气球干瘪的速度,却不能阻止气球最终的宿命。那如今,木舒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吹得鼓胀的气球,只要用针轻轻一扎,便会彻底爆裂成无数碎片。醒来时,咽喉与胸腔那股灼人的炽意已经消弭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浸入骨髓般的冷意,并不疼痛,只是滞塞而又难熬。身体像是没有上油的老朽机器,仿佛每一个关节的转动都能听到吱呀作响的声音。木舒伸出右手摸了摸左手的十指,无甚知觉,触手一片僵冷。木舒沉默地挪开了手,昏厥过去之前只记得自己沾了满手的鲜血,叶琦菲似乎在呼喊着她的名字,也不知晓是否惊吓到了那个孩子。想到这里,木舒心中愈加茫然,失焦的双目一点点地放空,终于在那片清明之中流露出了些许的烦躁与无措。——怎么会这样的呢?应该还有时间才对啊。“系统,这是怎么一回事?”木舒在心中轻声地呼唤着,她能咬牙面对一切的艰难险阻,却无法一头雾水的面对未知。如今距离她桃李之年明明还有两年有余的岁月,为何她的身体会残败至此?竟似是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木舒强自镇定,心中却慌乱不安,她咬了咬唇,戚然低声道:“你说啊……至少……至少让我走得明白点。”【……】系统缄默良久,这才开口道,【宿主,我亦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是……】【您的死劫提前,而今命数已至了。】不独木舒自己感到茫然无措,系统自己亦然,眼看着曙光就在近前,宿主也似乎寻到了线索和出路,却偏偏在将将抵达彼岸的前一刻功亏一篑。它的宿主熬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是它看着她一步步咬牙走过来的。它虽然不像人类一样拥有着丰富的情感,但是其本身情感的模拟程序是健全的,对宿主天然的好感度与依赖性,让它面对如今的局面都感到了那名为“悲哀”的情绪。——明明它的宿主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从未有过半分的怠惰和轻慢,一直认真而又努力地活着。——为何命运就不曾眷顾她哪怕只是一瞬的时间?木舒浅淡如樱的嘴唇微抿,额角沁出冷汗,神色越加惨白,她躺在床上,单薄消瘦,系统几乎有一种那被褥都厚重得要将她压折的错觉。木舒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浑浑噩噩中觉得心脏一阵揪痛,回过神来才惊觉冷汗泌湿了额发与衣襟。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凉寒之意,锥心刺骨,跗骨不去,系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她脑海中转了又转,险些逼出她心中溶了胆汁般酸涩的泪水。“……为什么……?”木舒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仅仅是声音,她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是、是我的声望值还不够吗?还是因为我第三个任务没有完成?……我、有好好调养身体,医圣大人和盛大夫都说……暂时没有问题的……”木舒这不长的一生,曾经无数次为死亡做下了心理准备,将自己的心防裹了一层又一层。她曾经想过,生老病死乃命中注定之事,哪怕是死亡也应该从容地接受,因为这是浮屠众生轮回往常必然的因果。但是曾经想过那么多,似是想开了,也以为自己看透了,但到头来真正面对这一切,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怕的。畏惧悲伤,畏惧离别,畏惧那曾经在自己看来轻描淡写的此生永诀。【宿主。】系统觉得自己实在看不下向来智珠在握的少女露出这般恍若破碎般的脆弱,忍不住道,【叶琦菲过来了。】木舒哽咽得难以言语,听到这话时有一瞬间的恍惚,但下一秒,还是强撑着抬手拭去眼角未落的泪珠,勉强流露出一丝笑意。叶琦菲端着药碗走进房间时,正好看见木舒偏首朝她望来。叶琦菲手微微一抖,险些将guntang的药碗丢了出去,好在武功过人,才将将稳住了瓷碗,将之搁在了一边的茶几上。叶琦菲快步跑到床边,焦急而又欣喜地道:“姑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说到这里,叶琦菲话语微微一顿,想起盛神针的诊断,心中一紧,她真是说了句蠢话,都到了这等地步,还有什么好与不好呢?叶琦菲想要说些什么将这个话题带过去,却见木舒微微一笑,话语沙哑却温和地道:“没什么事了,我觉得自己好多了,别担心。”叶琦菲话音一哽,却有些笑不出来,她伸手想要去抓自家小姑姑冰凉的手指,却被木舒状似无意地避了过去。木舒抬手拽了拽自己披散的黑发,莞尔道:“我都睡了多久了,感觉都饿了,厨房里还有吃的吗?”叶琦菲只觉得鼻头一酸,有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