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书店轶事①

    书店就开在学校的对面，除了书还卖写字用具，店长是个十分和蔼的叫玛丽的老奶奶，她独居了一辈子，见到小孩子就非常喜欢，露娜来干活时还会给苹果派吃。

    圣诞节的三天假露娜决定都在这里度过，反正父母出远门进货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店里还暖和，多说几句漂亮话说不定玛丽会留下她吃晚饭呢。

    “早安玛丽女士。”露娜推开门向她问好。

    玛丽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一本羊皮卷，一头白发拢在脑后用一只发夹束住，她抬起下垂堆叠的眼皮，翻着白眼似的看了露娜一眼，微笑着回应道：“早安我的小露娜，昨夜睡得香不香？”

    “托您的福，昨夜格外香甜，我还给圣诞老人写了好长一封信呢。”

    露娜一边说着一边把窗帘拉开，拿起墙角的水壶浇着靠窗的小桌子上摆着的几盆花，一盆是花朵如倒扣的钟的铃兰，花瓣洁白；一盆是一束百合，花蕊粉红卷曲，玛丽的中间名是Lily，所以书店内总是会有百合的身影。玛丽也最喜欢午饭后在这张桌子上看书。最后一盆是鲜嫩的绿萝，叶子比春天时都要翠绿。

    “你还在坚持给圣诞老人写信啊？”玛丽惊讶地问道。

    露娜对圣诞老人有股近乎狂热的痴迷，从新年的第一天就开始期盼圣诞，每年都写信。玛丽都有点好奇，露娜小时候她的父母是怎么讲述圣诞节的，以至于露娜这么爱圣诞。

    “当然，那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知道的。”露娜的小手捧着大水壶吃力地浇着花。

    玛丽低下头重新沉浸在书里，露娜也是可怜，家境贫寒，又长了一头不受欢迎的红发，独来独往这么多年，把圣诞老人当朋友也就可以理解了。

    浇完水，露娜拿着鸡毛掸子挨个给书架扫灰，虽然不存在但是做做样子还是需要的，不然到客人来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只能闲着，玛丽虽然和蔼但也不愿意看到工人过分清闲。

    做完这一切后，店里来了第一位客人，他踏进来的那一刻，露娜眼前仿佛有白光闪过，抬起头的刹那吃惊一下。

    是一位绅士，身形高大，白色西装剪裁得体，身形修长优雅，脑后的银色长发被余风吹起，一张惊世骇俗的脸上蓝眸澄澈通透，漠然地看着店里的一切。

    他环视一圈，最后在书架后的露娜身上停下目光，几秒后手杖敲着地板坐到了摆放绿萝的桌子旁。

    步态优雅得宛如宣传画上的天鹅。

    露娜被他一看，心口莫名其妙地乱跳起来，脸蛋也发烫。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一见到陌生人尤其是异性就会这样。

    好在有层层书籍挡着，他应该没有看见吧？

    露娜放下鸡毛掸子，打算坐到柜台后面藏起来，刚坐了没一会，玛丽女士的猫就跑进来躺到绿萝旁边晒太阳。小猫圆滚滚的身躯占据了整张桌面，那位白衣绅士的双手无处可放，正尴尬地放在双膝上。

    他很瘦，膝盖骨把裤子支楞出两个尖尖的角。阳光升起来把他略显苍白的面容笼罩上一层金光，那双蓝眼睛在阳光映照下就像冬日结冰的深湖，深不可测，清澈凌冽，双唇紧闭抿出一条直线。

    玛丽催她去把猫儿抱过来，免得把客人惹怒。露娜抓抓裙角走了过去，那位客人看起来不像容易生气多疑的人，待会就算看见她赤红的脸应该也不会多想吧？

    她飞快地走过去，抱起翻肚皮打滚的胖猫，小声说了抱歉后就要走，但那位绅士很合时宜地叫住了她。

    “打扰，我想喝点东西，您这里提供吗？”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悦耳。

    露娜今天起得晚还没来得及扎头发，一张尖下巴小脸被头发围着，她转过身扫了他一眼，目光在触及到蓝色后立刻低垂下，说：“提供的。有清水，红茶，咖啡，还有一些来自东方的绿茶，您想要哪一种？”

    绅士伸出修长且同样白嫩的手指点点下巴，作出思考状说道：“就要清水吧，麻烦了。”

    随后从钱包里掏出小费递给露娜。

    露娜看着纸币面额有些犹豫，书店有提供饮品或小餐点的习惯，客人也会像在餐厅一样付小费，但是这么大面额的钱，露娜还是第一次碰到。就算父母出摊一整个月也没有这张钱多吧？

    见露娜红着脸不敢接，绅士微微一笑，牵起露娜的手塞给她还拍了两下，“这就是给你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陪我说一会话吗？”

    “啊？嗯嗯可以。”鬼使神差地，露娜无法拒绝蓝眼睛。

    绅士拉开身旁的椅子客气地请她坐下。

    “我刚到这镇上来，风景优美，居民也很好相处，我想在这多待一会，你有什么推荐的去处吗？”绅士侧过身坐着直视露娜。

    露娜顶不住这样的目光，恨不得把头埋进头发里。

    “这里离海挺近的，您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海，其他的地方我也不太清楚了，我不怎么出门的。”露娜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像蚊子哼哼一样。

    绅士嗤笑一声，朝露娜伸出手，“我叫米迦勒，认识一下吧？”

    唉？

    露娜有些懵，但仍然礼貌地伸手回握了下，“我叫露娜·雪莉。您叫我露娜就可以了。”他的手微凉，反倒是露娜的温热。

    “雪莉？你姓雪莉？真是很罕见的姓氏呢。”米迦勒有些意外地说。

    “我的mama姓雪莉，爸爸觉得她的姓氏非常独特所以爸爸就随妻姓了，我也是跟着mama姓的。一开始mama不太同意，但是拗不过爸爸的倔脾气。”一聊到自己，露娜的话不知不觉多起来。

    米迦勒随即拉开话题，“一般倔脾气都容易遗传呢，这样说的话你家里的孩子肯定有像你爸爸的吧？”

    露娜放松下来点点头道：“爸爸mama就生了我一个，所以……很有可能我遗传了爸爸的脾气，哈哈哈。”说到后面露娜觉得挺好笑，干咳了两声。

    “哈哈哈，”米迦勒笑道，“昨天是圣诞夜，你们一家人肯定聚在一块度过了难忘的夜晚吧？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说到这里，露娜的气势萎了下去，棕黄色的眼里失去光彩，“爸妈去海边进货不在家，昨晚是我一个人过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昨天平常的就和白开水一样。”

    露娜仔细回想着昨晚，那个奇怪的梦浮现在眼前，“唔……昨晚做了个很奇特的梦，我先是梦见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走，然后在冻死的边缘，一团火又蹦出来拯救了我。”

    一团火……

    米迦勒眯起眼睛，昨夜确实是透骨寒风，那团火意味着什么呢？撒旦来到人间，难道是他？他对这个可怜的姑娘做了什么？趁刚才握手，他用神识探进露娜的身体中，除了虚弱并无异常，是自己意会错了？

    “先生，先生？”

    露娜的话打断了米迦勒的思考，“店长让我去服务其他客人了，您有事叫我就可以。”

    米迦勒微笑点头送她离开。

    露娜的家世背景简单到像一张白纸，撒旦来找她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她刚刚提到父母去海边进货，而他刚从海边赶来，那里哀嚎一片……但愿她的父母尚在人间，不然丢下她一个可怎么办啊。

    露娜被叫去帮还书的客人结账，年老的玛丽腿脚不便脑子也糊涂，差不多的活都得她来做。算完了账送走客人，露娜先接了一杯水递给米迦勒。

    “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才给您端来。”露娜略带歉意地说。

    “不用道歉，露娜，我又不是少喝一杯水就斤斤计较的小气鬼。”

    米迦勒打趣着。露娜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的注视，露娜抬起头，瞥见一抹黑色风衣外套的衣角，门铃叮铃，又进来一位客人，比米迦勒还要高大。

    他的肤色白皙但隐隐透出一股过于健康的潮红，双目呈现出浓烈的金黄色，过于缩小的瞳孔似非人之物，目光炯烈，眉目深邃，高挺鼻梁上有个小小的驼峰，双唇丰润饱满。

    男人的黑发整齐梳向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黑色西装外套了件黑色羊绒大衣，长至脚踝，身形挺拔高大，西装外还挂着银质怀表。

    他进门后径直朝露娜这边走来，骇人的气势吓得露娜后退一步差点跌进米迦勒的怀里。

    米迦勒扶住露娜让她站稳，好在那黑衣男人并未发话而是坐在了露娜与米迦勒旁边的桌子旁，百合花的花瓣在男人靠近后萎靡下去。

    “我要一杯红茶。”说完，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掏出两张大额纸币，好像要特意盖过米迦勒似的。

    嗯？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是要发财的前兆吗？露娜腹诽着接过钱走去后厨。

    男人虽然气势凶，但并未难为露娜。

    露娜红茶泡的不太好，男人也没尝出来，一口气喝完后大赞露娜手艺不错。

    “哦！这茶是多么的清甜可口啊！可爱的小姐，你真是泡的一手好茶！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荣幸能再喝到你泡的茶？”

    露娜吃惊地睁大双眼：啊？这是在夸我？

    “额……我明天还在这里的，您还有其他什么事吗？”露娜抱着手臂对这盛赞受宠若惊。

    男人看到露娜紧张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满，他皱皱眉也没法说什么。

    某人：凭什么对着他笑，不对我笑啊？是我夸的不太好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露娜小姐你格外可爱，如果赏脸想邀请你参加舞会。”男人露出笑容对露娜微微一笑。

    天哪，别再拿我打趣了，我是如此的平平无奇，怎么今天突然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交际花，人人都想跟我说话。露娜在心里嘀咕，对他行了个屈膝礼后躲开了。

    露娜想，待会路易斯不会也来吧？

    可千万不要啊，这里的氛围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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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糖（作者）∶撒旦接不接夸夸群的活？

    撒旦∶不接，只夸露娜（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