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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些休息吧,有新的进展我会再通知你的。”柳眉很听话地又躺回到榻上去,可是她哪里就能睡得着,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终于阖上眼睛。当她将将睡着的时候,贾琏院子里的哭声终于惊天动地地传了出来。*第二天,柳眉便见到了柳母与平儿在一处说话。平儿已是一身重孝打扮,一双眼哭得红红的,可是柳眉见着平儿,总觉得她打心底里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柳眉听见平儿在拜托柳母帮忙一起管着给贾琏治丧之事,虽说依旧只是管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可也诸事纷繁,需要个妥当人看着。柳母听说了这等事,自然是义不容辞,当即应了平儿。柳眉在旁就问:“平jiejie,府里如今好多闲话,那琏二爷如何就没了呢?”平儿听见,眉头皱起,低声问:“眉儿,府里都是什么闲话说二爷的?”柳母听了也赶紧回头来嗔柳眉,“小孩子不懂事儿就别乱说话。”柳眉听母亲都给自己定了性,说是小孩子不懂事了,就干脆开口只说孩子气的话,“他们都说秋桐不好,说是秋桐勾着琏二爷。娘,勾着琏二爷是在做什么呀?”贾琏的死因成迷,贾府里传什么的都有,甚至有被说成是马上风的,种种不堪,无法尽述。却没想到,平儿听了这话,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有否认。这种事,越是说得隐晦,遮遮掩掩的,旁人越是容易信以为真。只听平儿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掏出帕子去抹眼,说:“大老爷大太太也是,恨煞了秋桐那蹄子,大老爷正在后悔,说若当初没把这丫头给二爷就好了……”“其实要我说啊,”平儿却说了大实话,“若不是秋桐,就算是换了别个,也一样……”这话说出来,柳母也是黯然——毕竟她也是见识过贾琏之渣的,知道这男人从来都没有长情,对世间任何女子都是一样。因贾琏死得不光彩,或是说不明不白,贾府办起丧事来并没有大事铺张。但饶是如此,府里上上下下人等也忙得脚不沾地。柳眉被张材家的借了去,在荣府长房院子里帮忙跑腿,便又听了不少关于贾琏之死的闲言碎语。最刺心的一幕则是大老爷贾赦跑去停灵的院子里当面指责凤姐,怪她没有能够拴住贾琏的心,眼看着他见一个,爱一个,在女色上头不加节制,以致有今日这般滔天的祸事。凤姐是未亡人,她形容枯槁,瘦得几乎有些脱形。此刻她正与披麻戴孝的巧姐葫哥儿一道,跪在贾琏灵前,听着贾赦从头至尾骂完,一点反应也无,一个字也不说,整个人似乎是木的。旁边听着的平儿却忍不住,借着在灵前的机会,高声哭道:“二爷,二爷……您在天有灵,便出来替奶奶分说分说。以前处处只说我们奶奶嫉妒不容人,天天教导我们奶奶要大度要体谅;奶奶点了头纳了人进院子,又不许奶奶拘束着二爷……如今二爷您不在了,抛了一家子孤儿寡妇在世上,却还要怪奶奶不拉着不劝着……二爷您倒是说说看,您到底要奶奶怎样,到底要她怎样?……”平儿说完,当即在贾琏灵前放声痛哭。柳眉在远处听了平儿这样的哭声,见她这样不管不顾地直斥贾赦贾琏之非,心中也忍不住恻然。这世道就是这样,无论男人出了什么乱子,万事都可以怪在女人头上。直到这时候,凤姐才眼珠稍动,显示她还是个活人。她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指着旁边一个仆妇森然道:“平儿伤心过头,魔怔了……你先将她拉下去,眼下还未到哭灵的时候。”旁边那妇人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平儿下去,还帮着遮掩,“是呀是呀,平姑娘是伤心得过了头了。姑娘先下去缓一缓。”贾赦原先听了平儿所说的那些,早已气得浑身乱战,怕是张口就想将平儿打发了。凤姐一开口,贾赦才想起,这平儿原本是凤姐的私人,他一个做公公的,却也不好处置,当下只得将一口气忍了回去。旁边邢夫人则冷笑着对贾赦说:“琏儿乍一没了,老爷伤心之余,与那些丫头们玩闹也该稍节制些!”说着转身就走,将贾赦晾在当地。贾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一番,却也没法子。柳眉在一旁暗暗看着,她只觉这灵堂里少了一人——龙二姐不知去哪里了。她算是贾琏正儿八经抬进门的二房,此时应该也在灵堂上才是。不止她一人发现了这一点,贾府下人,也多有议论的。“自打夜里出事,这位二房奶奶,就一直没露过面,你们说,这是咋回事儿?”“那位二房奶奶,要守,定是守不住的。她胜在无儿无女,若是能放出去,怕还是能有份出路吧!”“出路?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倒是听说,这位二房奶奶上回小月伤了身子,以后就是个不能生的。她若出去,哪里还有人肯要?”“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二房奶奶毕竟年轻,相貌又俊俏。你想想,人都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貌,就凭一张脸,占了爷儿们宠爱的多了去,焉知这二房奶奶在别处没的出路?”“是是是……你说得对,这二房奶奶是有出路,我怕只怕啊,这二房奶奶的出路,不在府外头,而在咱们府里的爷儿们身上头。”“……”也不知是谁,分析得这么犀利,搞得在场的围观群众没有一个能接得上话。大家都默默地转身,各忙各的去。正在这时,后院一间耳房里响起尖叫声:“这可了不得了——”“秋桐吊死了。”贾赦听说,不在意地摇了摇手,说:“秋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本来想将她打一顿发卖的,既是自己吊死了,就送化人场吧!”邢夫人听了劝道:“毕竟是吊死的,有那些痕迹在,传出去不好听。老爷,这丫头也算是侍候过琏儿一场,便赏她一口薄皮棺材葬了便是。”贾赦听了,便点了点头,拂袖而去,临去命底下仆妇照顾好葫哥儿。毕竟长房如今还有一子,也不算是全无希望。*贾琏因是不光彩地猝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