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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将姜汤倒出两碗,端到塌边,将一碗递给项竹:“三爷,您也喝一碗,驱驱寒。”项竹接过:“我的你放矮柜上,先晾晾。”说着,项竹用勺子舀了姜汤,吹一吹,凑到唇边试了温度,见温度适宜,方送到沈欢唇边,温声哄道:“欢儿,来,张口。”沈欢迷迷糊糊的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开口,项竹将一勺姜汤喂给了她,辛辣的流过舌尖,沈欢微微蹙眉。项竹又舀起一勺,试过温度喂过去,沈欢却不愿再张口,项竹只好接着哄她,就这般连哄带喂,沈欢终于喝下了一整碗姜汤。项竹将空碗递给许安,端过矮柜上放温的姜汤,一口饮尽,将碗放回。他取下沈欢额上棉巾,递给许安,许安会意,在凉水中浸了,然后拧成半干递给项竹,项府复又将棉巾折好,敷在沈欢额上。看着沈欢潮红的小脸,项竹心中愈发心疼。他又让许安取了一块棉巾,沾了水,将沈欢的手拉出来,在手心里擦拭降温。去请大夫的小厮,不久后回来,给项竹回话,说是除夕之夜,找遍了金陵城,大夫都找不到。项竹闻言,只得又让人去熬姜汤,自己不断用凉水给沈欢降温。一夜的不眠不休,天快亮时,沈欢的体热,方才降了下来,项竹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沈欢在项竹怀里沉沉睡去,项竹将她从怀中拉起来,小心的放在榻上。拉过被子给她掩好,又在上面加了一床薄被。项竹系好自己的衣服,在她身边落座。榻上的沈欢,早已褪去了他记忆中小女孩的模样,少女初长成的面容呈现在他的眼前,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趁她睡着,项竹伸手,轻抚她的鬓发,心头忽就生出丝丝失落。欢儿小时候,他能无所顾忌的抱着她,牵着她的手,带着小雀一般的她到处游玩,还能亲亲她,现如今,却是都不能了。项竹一直在屋里陪着她,直到日出东山。大年初一日出时,本是项竹给准备给小姑娘大红包的日子,可是迎来的却是院外的一片嘈杂。项竹闻声蹙眉,这时,许安紧着走进来,面上神色紧张:“三爷,您快出去看看,伯爷带着大爷他们来了,已经进了正室。”项竹看看沈欢,冷声道:“知道了。”说罢,他起身往地笼里加了几块炭,出了沈欢的房间,往正室而去。正室里,项肃德、项名、项晴岚已经落座,各自的身边站着两个侍从。项竹如常请安:“父亲。大哥。”项肃德唔了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叩,沉声道:“谦修,昨晚的事,想来你也见了。你的义女,绊倒你哥哥房中人,伤了我项家子嗣。我只给你说一句话,赶沈欢出府,从今往后,生死与你无关!”昨晚欢儿究竟有没有绊过方氏,项竹并没有瞧见,但是,他相信,欢儿绝不可能做这种事。姑且不说欢儿与方氏并无过节,更要紧的是,欢儿和他一样,对项家人避之不及,怎会有意招惹?日日养在身边的人,他怎会不清楚欢儿的性子?项竹懒得跟项肃德等人多费口舌,反正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看着项肃德高高在上的模样,项竹低眉笑笑,项肃德还当他是当年那个任他们左右的庶子?哼,可笑!项竹抬眼看向项肃德,面含得体的笑意,不卑不亢道:“若是父亲执意赶欢儿出府,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倘若欢儿离开,从这月起,我便断了每月送到府里的银子。”几人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惧,同时朝项竹看来,眸中隐带怒火,却不敢发作。项肃德一口气憋在心里,这几年,依靠项竹每月送来的银两,府里添置了不少下人,而且跟好几家商铺定了补给,宣纸、吃食、衣料,都会定时送来。倘若项竹断了这笔钱,姑且不说府里现在这么多下人,人人每日都有三顿饭的开销。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年的衣食住行都拔高了一个档次,若忽然断了,整个项府的生活便会彻底乱套。项肃德看着面带笑意的项竹,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他竟一句话,便让他们陷入了被动局面,根本不敢逼他,这个儿子,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项竹见此,接着说道:“父亲这么早过来,怕是还没用饭,抓紧回去吧,别饿坏了身子。儿子还有事,恕不能相陪!”说罢,项竹略施一礼,转身出门,去修竹院的小厨房里,吩咐给沈欢做早饭。项肃德一行人,留在修竹院正室里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提赶走沈欢的事,每个人都觉得憋屈,可他们却都不敢多言,毕竟,以后的生活,还得依靠项竹。几个人尴尬的坐坐,便离开了修竹院,他们都默契的不再提今晨之事。风风火火而来,落荒而去,甚是可笑。项竹在沈欢房中,用了些早点,靠在她房中外间的贵妃榻上,想略眠一眠。一宿没睡,他很快合目睡去。可是梦里,却全是昨夜沈欢扯他衣服的景象,梦里的她,一如昨夜,手在他身上摸索,却在解开他的衣衫后,没有停下,而是将衣衫从他的肩头褪下,梦里的她,忽然又不再生病,大眼睛看着他,手臂吊上他的脖颈,慢慢靠近他,柔软的双唇在他唇上贴了上来……梦到此处,项竹恍然惊醒,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大口的喘着气。若只是梦也就罢了,而此时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身子竟也跟着起了反应,只觉身下胀得难受。他坐在贵妃榻边,双臂支着膝盖,垂下头去,十指插.进头发里。他怎么会做这种梦?她昨晚只是高烧吸冷,可他却起了这种心思?这一刻,对自己强烈的厌恶感袭来,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欢儿是他的义女,义女!过了许久,项竹方才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去看沈欢。沈欢方才就已经醒了,见了项竹,躺在榻上,努力扯开一个笑脸,声音却是低哑无力:“义父……”项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忙上前坐在塌边:“你醒了?还冷吗?感觉怎么样?”听他一连串问出这么多话,沈欢心底的渗出暖意,可她不喜欢这般苦大仇深的样子,裂开小嘴笑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