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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雨江绥宴番外

    

潮湿的雨—江绥宴番外



    十年前

    “你带我去吧、去吧,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阿宴哥哥。”

    沉昭礼抱着江绥宴的胳膊,苦苦哀求男人。

    “不行。”男人言辞拒绝,“你爸都不让你去,我怎么带你过去。”

    “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他,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均移哥哥了,你带我去吧,好不好。”

    “不好。”

    男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仍旧对沉昭礼的哀求熟视无睹。

    “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求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我最后一次求你,行不行。”

    沉昭礼双手合十,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直勾勾看着江绥宴。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他打电话,让他带你进去呢。”

    男人无奈地放下茶杯。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沉昭礼又上去抱住江绥宴的胳膊,“行不行。”

    江绥宴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沉昭礼的头。

    “后天下午,我不忙,带你过去。”

    那天的太阳很大,沉昭礼带了一个小遮阳帽,到了地方,一看见沈卿酌,就急忙飞奔过去,帽子跑掉了都不管,上去就搂住男人。

    沈卿酌看见沉昭礼很是诧异,环顾四周,却只看见站在车前的江绥宴,沈卿酌微微一怔,当没看见,牵起沉昭礼的手往屋里走去。

    彼时,因为种种原因,江沈两家的关系并不好,江绥宴分明可以拒绝沉昭礼,可他还是答应下来,即使这么做会给他带来的很大的隐患。

    沉昭礼后来为了答谢江绥宴,说要给他当牛做马一个月,结果就是男人中午下班了沉昭礼都还没起床。别说给江绥宴当牛做马了,江绥宴伺候她还差不多。

    江绥宴不喜欢请保姆,早中午饭都是他做好放在桌子上的,汤也熬好放在保温桶里,喝的时候不凉。偶尔男人太忙,下班晚,就提前给沉昭礼订好饭送到家里,还给她打电话让她按时吃饭。

    江绥宴那时候只把沉昭礼当meimei看,反正那时候江家和沉家的交际很多,多个meimei也无可厚非,要说什么时候喜欢上她,江绥宴想,大概是那个雨夜,那个潮湿而又闷热的,雨夜。

    那时候江绥宴年轻气盛,因为升的太快得罪了不少人,更是在大会上与一位从政多年、德高望重的局长公开叫板,闹得很难看,最后是靠江季峰力保下来的。虽然江绥宴当时保住了官位,但江家在那年的委员会选举上失去了很大的优势,导致那年的委员长成了沈家的人。

    江季峰发了很大的火,拿着竹棍狠狠打了江绥宴一顿。

    江绥宴的职位是江季峰一手安排的,而江季峰只管江绥宴的位置能不能帮上他这个在位多年的父亲,丝毫不管当局其他人,并且会在谋划失败后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江绥宴的父亲永远不会问他累不累,苦不苦,毕竟亲生儿子才是用的最顺手的一颗棋子,毕竟一切的一切跟这个父亲的前途、跟江家的未来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当晚,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江季峰把江绥宴赶出了家门。

    “滚出去!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江绥宴摔倒在雨水里,没有理会母亲的搀扶,踉跄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等沉昭礼找到江绥宴时,男人正呆坐在自己房间的地上,在看到男人血迹斑斑的脸后,沉昭礼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了,江绥宴?怎么流那么多的血?发生什么事了?”

    江绥宴一把攥住沉昭礼伸过来的手,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我说好今晚来找你的,你也同意了。”

    沉昭礼的声音有些落寞。

    江绥宴忘了。

    “你怎么了,受那么严重的伤,衣服都是湿的……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你别不说话。”

    江绥宴依旧沉默不语。

    见男人不为所动,沉昭礼起身,不一会儿从外面拎着医药箱进来,开始给男人包扎伤口。

    而江绥宴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任由沉昭礼给他涂药、贴创口贴,然后脱下他湿透的衣服。

    男人背上的伤口是一道接一道的血痕,沉昭礼处理不好,就给当时还是江绥宴小助理的连与打过去电话。

    连与带了专业的医生过来,也是在那晚,沉昭礼知道了有关江绥宴所有的痛苦与悲伤。

    连与离开后,沉昭礼再次来到江绥宴的房间。

    “江绥宴,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床上的男人虚弱地撩起眼皮,声音沙哑:“去隔壁房间睡。”

    “可是我害怕闪电,你是知道的。”

    男人静默了一瞬,“拿你的枕头过来。”最后还是同意了。

    沉昭礼躺在男人身旁,却总也不安分,想问点什么,又怕揭男人伤疤。

    “江绥宴?你睡了吗?”

    微弱的声音,却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怎么了?”

    见江绥宴没睡,沉昭礼慢吞吞挪到男人身边,隔着被子,把脑袋贴在了男人胸前。

    “医生说你的伤口有点感染,还有点低烧,你要好好养病。今天的事情,你不要一直想,都会过去的。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你,就虽然他们都不喜欢你,但是我觉得江绥宴是很好的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淡淡的晚香玉的味道萦绕在男人鼻尖,那是一种很温和、很让人安心的味道。一颗圆圆的脑袋趴在自己胸前,明明什么都不懂,还非要来安慰自己。她是真觉得他很好吗,她是真不知道他和沈卿酌的关系吗,她不知道他今天这样有一半原因都是拜沈卿酌所赐吗。

    想来也真是戏谑,明明是自己政敌的爱慕者,却和他保持着一种模糊不明的关系。

    江绥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沉昭礼好,他们两个的身份,早就该避嫌了。

    那天之后,江绥宴改掉了自己很大一部分性格,一直忙于工作,还自请降职。而沉昭礼也很久没有主动找过男人了,直到那天晚上的宴会,江绥宴看见了偷偷跑进后院的沉昭礼,男人追过去,却只看见沉昭礼和沈卿酌拥吻的一幕。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江绥宴心里滋生,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情绪,有一种租来的东西到期要还回去的失落感,即使那件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他。

    江绥宴后来问过沉昭礼,怎么最近不来他家了,沉昭礼说男人忙,她不好意思去打扰。江绥宴才不信,在男人的再三逼问下,沉昭礼才吞吞吐吐地表明是沈卿酌不喜欢她去。

    那是江绥宴第一次生出把沉昭礼抢过来的想法。

    后来,沉昭礼和沈卿酌的感情依旧如胶似漆,甚至都快要订婚了,江绥宴这才慌了神。

    不是说要一直陪着他的吗,不是说他还有她吗,她都要结婚了,还怎么陪他。

    再后来,江绥宴掌握了沈家所有见不到光的事,并以大哥的性命要挟沈卿酌,要求他和沉昭礼断绝关系,沈卿酌没答应,但沈卿酌的父亲替他答应了。

    在沈卿酌宣布和孔思莱订婚的那一天,江绥宴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的舒畅,可他却打不通沉昭礼的电话。

    江绥宴急急忙忙跑到沉家,掀开沉昭礼的被子时,募然间撞进了一双婆娑的泪眼,就像那晚阴雨连绵的天空。

    那是江绥宴第一次见沉昭礼那么难过。

    她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以前是,以后也是,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毕竟得到了她,他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让沉昭礼爱上了他,让沉昭礼不能没有他,这样就够了。

    江绥宴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从未想过事情败露后沉昭礼会闹得那么凶,甚至不惜和他悔婚。从那时候起,男人才意识到,原来那晚的雨,从来没有停过,只淋湿了他一个人。

    感情失败又如何,爱人背叛又如何,他手握权柄,声名尽占,他经历了那么多不堪回首的过往,这点打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江绥宴自欺欺人着,永远把心里那片潮湿的角落埋在最深处,当他找回沉昭礼的时候,他却发现,心里的雨,好像更大了。

    锋利的话像刀子,狠狠扎进男人的心脏。江绥宴无以为辩,只能捧出一颗真心,祈求沉昭礼的原谅。

    沉昭礼累了,江绥宴知道,他也累了。

    原本江绥宴已经做好永失所爱的准备,准备余生都浸泡在那场经年的雨中,可当“我也爱你”四个字出口的那一瞬间,那场下了十年的雨,忽然停了。

    换个角度来看,雨或许从来都没有停过,也可能从来没有下过。爱即雨,雨即爱。

    江绥宴对沉昭礼的爱,代替了那场下了十年的雨。或者说,他的爱就是那场雨,那场雨代表了他潮湿的爱。

    雨绵绵,爱潺潺;雨有尽,爱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