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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伶人的meimei6

    

民国伶人的meimei6



    林家吃饭的时候很热闹,不是荣宅那种勾心斗角的假热闹,全然温情。

    吃完饭他们在客厅继续闲聊,林玉开心地缠着宋秦问着留学时的趣事,陈凤清也是,两双大眼睛都巴巴的看着,宋秦谈兴大发,三人聊到大半夜。

    宋秦看她们眼热,又将同行留学的人的经历讲一遍。这时候留学的人都是有家底的,不论是去东洋还是西洋,总归是钱开路。

    最后陈凤清也没有回到小房间,和林玉去了她的大卧室。两人洗漱完毕天光都放亮了,第二天整个上午都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午饭时间也过了,林玉抱着陈凤清,两人缩在蓬松的鹅绒被子里,脸庞睡的红扑扑的。

    陈凤清很久没睡的这么踏实了。

    她们没急着起来,林玉叫了丫鬟端了早饭到房内。

    林玉房间比陈凤清那个小客房大5倍不止,不仅床是定做的超大规格,还有起居室、衣帽间、浴室、山景阳台。

    昨晚宋秦说现今政府正在选国派留学生,准备送去欧洲深造,陈凤清很感兴趣,但这次选派不仅筛选家底才能,也只要男的,她心有不甘。

    不像林玉这样的大小姐有家人帮忙谋划,她得给自己打算出路。

    她一边想这事儿,一边和林玉在房间试衣服玩儿,她虽然比林玉个子高,但高挑瘦削什么衣服穿得上。

    下午阳光明媚,黄澄澄的,像玉色缎子似的披在陈凤清身上,她抓起一件绉纱的软丝袍子比划着,这丝被挑得极细,迎着光散发出银润的光,这光却不及陈凤清一二。

    她穿什么衣服,都好像人更出彩,倒显得衣服有了瑕疵。

    嬉笑了许久,带着林大小姐送的一大包衣服,陈凤清赶在晚饭前回了荣宅。

    周日,荣宅照例是要一起吃饭的。

    荣大帅坐主位,左边是陈昭玉、陈凤清,右边是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

    “听说陈先生就要登台了。”

    “恭喜啊。”二太太穿着元宝领高开叉的白缎子旗袍,涂得红艳艳的唇说话轻飘飘。

    二太太也是梨园出身,如今赎了身还说恭喜,真的是阴阳怪气。

    荣大帅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训斥。

    “jiejie这说的什么话。”

    “陈先生登台不知能不能送几张票给我们姐妹。”三太太看荣大帅没发话,偏着白白圆圆的俏脸一笑。

    “也让我们赶个时髦嘛。”她笑嘻嘻的,说着攒动二太太一起讨票。

    又站起来给陈昭玉敬酒,姐妹两个轮番,不一会,陈昭玉就脸色绯红,头晕目眩。

    看他晕乎乎的,荣大帅就叫副官送他回房了,他自己留下和大太太说了些琐事,说罢也回了房间。

    陈凤清在荣宅一向是低调的。

    晚上荣大帅宿在了陈昭玉房里,这些日子他们也不避着人,乾先生不愿意来,也有几分因为这个。

    陈昭玉想学戏,找路子很简单,但学的耐心没有,荣大帅愿意捧他,戏堂子里的人就不敢说什么,陪他打鼓拉胡琴的绝不敢使坏,也不敢偷jian耍滑要油水。他们也不敢欺生,在陈昭玉面前摆谱,总之搬进荣宅后,陈昭玉顺风顺水。

    练了两周,登台的日子到了。

    陈凤清和荣大帅一起坐车来的,剩下几位太太最终都没来。

    这唱戏的地方叫千金园,地如其名。

    陈昭玉这次登场,派头很大,荣大帅花了大钱,不仅请了戏曲界的前辈,还有新闻记者、捧角专家,连街上的流氓都提前派了钱不许来打扰。

    陈凤清的位置很靠前,他们这一桌除了荣大帅,也有几个衙门里当差的“大人”作陪。

    陈昭玉一亮嗓子,捧角专家就跟着在下台叫好。

    “好!”

    “好!”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把陈昭玉被油彩盖住的脸叫得更红润了,他戴着凤冠,身穿淡金蟒袍,肩披锦绣云肩,腰系马面裙,他的身段倒是软,步步生莲,唱的这出《贵妃醉酒》舒展自然,虽然嗓子还是没开,但满堂的叫好声掩盖了这点瑕疵,他衔杯、卧鱼、醉步、扇舞均带着独有的风韵,看得人倒有几分真醉了。

    陈凤清冷眼看着,这满座的男人围着一个假女人叫好,真女人却困在家里出不来。

    一场没看完,她偷偷溜了,从门口走到大街上,她想起哥哥那些行头,凤冠上的海珠,定做的苏绣,哪个不要几千块。

    心里烦,走路倒是快,一路走到学校教堂。

    彩色玻璃的窗户透着五彩的光,她坐在椅子上静静沉思。神父看到她来并不意外,立即热心的走近。

    “陈小姐,上次和你说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什么?”

    “去主的国家学习,我知道你们国家目前女孩子读完高中就嫁人了,但你真的很有天分,在神学方面。”神父的声音悲天悯人。

    “我可以先送你去英国,再去梵蒂冈。”

    陈凤清看向神父,他浅色的眼睛背着光,和神像一样冰冷。

    “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你知道的,神父,我没有钱。”她说话的时候并不羞耻,脸上带着一点点冰雪的冷。

    “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你知道的,神父,我没有钱。”她说话的时候并不羞耻,脸上带着一点点冰雪的冷。

    “你只要向主证明信仰。”神父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手心guntang。

    天色渐渐暗了,黄昏已过,月影爬了上来,礼堂点着常亮的蜡烛,主台旁边就是告解室和杂物间,这里很少有人来。

    神父带着陈凤清走向杂物室,关上了门。

    杂物室有个刷绿漆的窗户,玻璃泛着冷淡的青,除去两个陈列柜,并没有其他的东西,神父没开灯。

    他们两个走进去,陈凤清背对着门站着,她的脸在黑暗中露出一点模糊的白,身体沉默得像座雕像,神父心想这是他最喜欢的中国瓷,舍不得待客,只能自己用,他很高大,神圣的白袍里伸出的手摸向她的脖颈,声音却从她的头顶倾泻下来。

    “好孩子,主的荣光会照耀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