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1.女神的复苏

    翌日

    漪醒后，第一时间就来到祭祀石台前。

    和上次一样，上面凭空出现了一张明信片，明信片正面，是一艘在深邃幽寂的无尽星海中航行着的太空飞船，弦号1431，船名蒲公英号。

    明信片反面写着四个字——敞开心扉。

    这字迹，漪一看就知晓是自己的，没有其它任何可能。

    她又翻出上次“收到”的另一张明信片，同样的扉页，同样的飞船。

    区别在于反面的寄语——维系希望。

    这一张，是事件后她第一次回家，睡了一觉后，在祭祀石台上发现的，同样是她自己的字迹。

    如果不是这张不知从何而来，完全没有印象的明信片，漪都以为自己患上了某种严重的精神疾患。不过正因为这张明信片的独特，此事便有些扑朔迷离了——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疑似精神分裂抑或梦游症造物的只言片语，这些时日里给了她精神上的慰藉。和他人廉价的关心与宽慰不同，这些话因为是“自己”写的，她格外重视。

    接着漪打开笔记本电脑，查询正教地下墓xue之所在。

    确如艾琳娜所言，所距不远，不过1百英里。和漪猜想的恢宏庄严，守卫森严的庞大正教墓园迥异，那是一处部分开放给平民，兼具景点和墓园双重功用的去处。那里分两部分，地上建筑部分用于逝者亲人举行葬礼；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道，甬室部分则是予逝者安息的埋骨之地，当然只有浅层对外开放，地下深层还是正教的禁地。显然，失落圣剑，就封印在那里了。

    时间宝贵，漪着手整理武备。根据她拟定的计划，这次行程可能很久，也事关meimei生死，所以须做好万全准备——她带上了学姐赠予的AUG   A3自动步枪和使用全威力步枪弹的HK   G28精确射手步枪，其中AUG换了重型长枪管，下挂了榴弹发射器；HK   G28则装上日夜多倍光学瞄准镜，两脚架，并备用消音器；至于她惯用的Glock17手枪自然也没落下。

    至于备弹，两把主武器备了8个弹匣，手枪备了5个弹匣，此外漪还拿了两枚燃烧手雷，和几枚擅长对付各类“牛鬼蛇神”的震撼弹，还拿了几发应对轻装甲目标的破甲榴弹。加上她身上防护等级高达Ⅲ的重型防弹套装，以及头盔及战术防弹盾牌，不用考虑给养，对于女性而言（虽然是力量体力和耐力增强版的），这负重就已经爆炸了。

    不过，漪最近多了个“帮手”——她吹响口哨，神殿角落里，正在充电，呈隐蔽警戒状态的战术机械狗就立起四足，展开足轮朝她行驶过来。漪将备弹物资和各类给养通通丢到它的储物架上，顿感轻松。此外，她将HK   G28也卡在了机械狗前置的模块化枪槽中，如果情势紧急，她就可以解开G28的保险，将这只机械狗变为一把行走的遥控狙击步枪。

    这两周来，漪动用忒弥娅的购货渠道，买了许多物资，又抓紧时间接受了来自杰西卡学姐赠予合约和独角兽部队的训练，加之她本来基础就好，天赋斐然，如今这些武器装备已无比娴熟了，也完全具备了一名资深特殊战斗人员该有的全部技巧。

    正当她走出门，要爬上那辆先前租用，准备用来完成圣婚的四座皮卡时，远远就听到了直升机旋翼高速旋转的噪音。

    漪抬头远眺，是独角兽部队的直升机。

    救助meimei少不得这些人的帮助，漪稍稍存了些耐心，等待直升机降到神庙前方清理平整过的空地上。从直升机舱中跳下来一个穿着军装，左手还打着绷带的中年人——正是姐妹俩父亲的老友，独角兽部队的军士长杰弗逊。

    “漪小姐，我猜你是去找一把剑。”自从漪在学院医学院力挽狂澜之后，她的事迹和名声就因此（其实更因为她惊为天人的颜貌）迅速在独角兽部队中传播开来，现下几乎所有队员都称呼她为漪小姐，连比她大一辈的杰弗逊也不例外。

    “嗯。”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正好那里发生了一些情况，需要你的帮助，那顺路吧，怎么样？”

    没想到滢下手这么快，如此说时间宝贵——漪看了看直升机，又看了眼自己的二手皮卡，点头应允。

    无视老是忍不住回头看自己，又别扭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脸红得和猴屁股一样的年轻男飞行员，和比他好不上多少的副驾女飞行员，漪坐在直升机座椅上，仔细听杰弗逊介绍正教地下墓xue现下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一支精锐的血rou教派作战小队今晨突袭了此处，绑架了正在参加葬礼的一大家子作为人质，正与州警对峙——本来这里超规格地驻守着一支正教卫队，但昨天深夜，据说是临时接到什么紧急任务而被连夜派遣了，如是正好被血rou教派的人钻了空子。

    而现下，附近的独角兽部队和联邦特警都在别处清剿血rou教派的残余势力，杰弗逊手上没有立即可供调派的机动力量，他本人也在上次作战中受伤，才不得不找如今作为独角兽部队名誉队员的漪来帮忙。

    当然，杰弗逊也知晓她目前的处境，他说：“血rou教派的人去抢失落圣剑，你正好截住他们，夺下这把剑——这东西本就是你们教派的。然后你不说我不说，艾琳娜小姐也不在意，大家就都当作无事发生。”

    “敌人人数？组成？”

    “四个步枪手，其中一人穿着碰撞式爆炸背心，还有一只‘能人’，一只‘智人’，一个高阶祭祀和一个见习祭祀。”

    “‘智人’？”

    “血rou教派将多个盲目愚信的邪教徒头颅，结合人的血rou躯体束缚黏结在高功率无线电信号干扰机上的扭曲造物。据说这玩意跨越了人意识与无线电波的鸿沟，因而可以干扰一切无线电讯号，所以我们的无人机也派不上用场。他们还把‘智人’安置在两圈人质中间，因此州警的狙击手也拿这怪物没办法。”

    随后两人商量了下作战计划，杰弗逊的意思是正面由州警拖住，而漪从地上建筑后部连接外部的隐秘维修通道潜入，在狙击手的配合下，想办法干掉人质旁边的‘智人’和身着碰撞式爆炸背心的武装人员，先解救人质，再和州警突入地下击败剩余的邪教徒，由漪取得圣剑。

    漪应承，但她实则并不关心这些人质，她回忆了下，她在乎的人，基本都和meimei有确实关联。自己曾与学姐和忒弥娅有过暧昧，现在看来那是因为她们血液中流淌着meimei的神性碎片，虽然这两枚碎片小到无法形成独立的人格，但她们也与meimei有本质上的联系。

    “碰撞式爆炸背心？”漪的言外之意，是这么一个玩意，只要倒地就会炸，究竟要如何在不伤及人质的前提下解决。

    “你都做不到，那就没人能做。”

    漪明白杰弗逊的意思，自从事故后，漪开始觉醒遗忘女神的一些能力，这些能力在对抗血rou教派上潜力巨大，因此后来她主动经由独角兽部队进行了测试和训练。

    具体而言，她探索了通过近距离互动，读取，删除和复制他人记忆的能力。这些“记忆”被她作为“弹药”储存在脑海中，其中一些特别典型或强烈的记忆，无论好坏，在某些场景下，预计都可以起到某种功用。

    比如在中近距离，通过对视，漪可以将特定的记忆片段注入目标思维中，或者使目标遗忘一段时间的记忆，起到迷惑，魅惑，引导甚至cao纵目标的作用。当然，这个过程中她需要消耗心力维系，所以目前她同一时间只能影响一人，而且目标的意志越坚定，她需要维持凝视的时间就越长。

    没多久，直升机降落在了目的地附近小树林后方的空地中，漪将机械狗安置在小树林中待命，自己则通过地下维修通道，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地下墓xue的地上建筑内部。根据州警传来的视频记录，她知晓了大厅内两名邪教武装人员，“智人”还有人质的位置。漪左手持防弹盾护住自己的左侧，右手擎着待击发状态的AUG   A3，并将步枪前托后部卡在盾牌的右侧嵌槽中，以方便持枪。

    漪轻轻行至等候大厅的后门外，而后轻轻顶开门板，第一时间，她就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目光锁定了右侧这个穿着碰撞式爆炸背心的武装人员的眼睛，很快剥夺了他近十年的记忆——这人的心智立即从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回退成了一个刚刚成年的青涩懵懂学生，他受到惊吓似地丢下步枪，站在原地，陷入了自我认同剧烈转变的怔愣与迷惘中。

    “砰砰砰砰！”另一名邪教徒则反应过来，他隔着门板朝漪开枪，7.62mm口径的M43步枪弹轻易撕裂纤薄的门板，但都被漪护在身侧的防弹盾挡住了，漪踢开门板，身体转过一个小角度，步枪搭在防弹盾的侧槽上，行5发快速单点射，步枪子弹立即就贯穿这名邪教徒的软质防弹衣，将他的心脏绞了个粉碎，鲜血喷溅得地上墙上都是。

    人质们都被枪声吓得惊慌失措，见两名邪教徒一死一呆，由胆子大的带动着，在门外州警的掩护下，他们便纷纷连滚带爬地从正门逃走了。

    人质跑光后，漪继续将目光凝在那名呆滞的邪教徒身上，给他注入了一段新的记忆，记忆带来认同，这人获得了新的身份——此时的他，又成了一个害怕人群，喜欢离群锁居的孤僻宅男。

    漪用目光与意识引导他，他下一刻便推开正门，在如临大敌的州警们紧张的注视下转过一个弯，朝远方的草甸走去——只因草甸的尽头，有着漪在他脑海中幻化出来的，他的家。

    自己的能力，能永久地改变一个人的认同吗？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说明自己能使坏人变成好人？

    不过漪并不在意这个，其实她更关心这种能力，能否让meimei忘记自己做过的不好的事，能否让meimei不再讨厌自己。待到被她引导的“宅男”行至安全距离之外，漪透过窗户开了一枪，子弹正中“宅男”后心，引爆了背心——火光迸现中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爆炸，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许多泥土，草叶被冲击波裹挟着四散飞射，打在了州警们的警车上，哐哐作响。

    大厅中的敌人现下只剩下“智人”，它和“能人”不一样，只是一团由人的血rou，头颅和无线电干扰器缠结而成的“活体机器”，电线穿行在肌rou，脂肪和肌腱的缝隙里，头颅顶部被钻出孔，插入干扰天线，黑红的血水流淌着……“智人”没有脚，没有行动力，此时此刻，它四个头颅的8只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漪，凝着干涸血迹的扭曲面孔也不断抽动，似乎透露出丝丝恐惧。

    有人脑就有意识，有意识就有记忆，有记忆就能为自己所用——更何况是这种扭曲痛苦又猎奇的记忆，想必能给被植入者巨大的震撼和痛苦吧，正是趁手的“弹药”。漪这般思量，于是她伸出手，摘下战术手套，手掌隔空抚在这四颗人头的颅顶附近，毫不犹豫地读取，吸收起“智人”那破碎，血腥而又黑暗的记忆。

    不过一会，这怪物就在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嚎中，眼鼻口耳还有颅顶都渗出了guntang的白色脑浆，死了个透。还没全部提取完呢——漪有些可惜，目光又转向趴在地上，刚被她杀死的那个邪教武装人员，新死之人的脑中也能提取一些记忆。很快，漪通过该人的记忆了解了整支突击小队的人员，组成和任务计划。

    这个死人叫修谟，隶属于血rou教派突击队，从未去过幽域，对如何去也一无所知，但他知道血rou教派的老巢神都就位于幽域，而且队伍里的高阶祭祀懂得施行进入神都的仪式。另外令漪在意的是，修谟的记忆里，高阶祭祀有提及现下神都那边战况艰难，因而没有多的支援力量，只能靠他们这几个人完成任务。

    这话令漪颇为在意，照理说这种层级的行动，滢应亲自出马才是，但为何……而且为什么说是战况，独角兽部队又到不了那里，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meimei不会有事吧。

    漪通过无线电，向杰弗逊表明接下来她单独行动的意愿，重申不需要州警支援，免得徒增伤亡。

    接下来她就戴回手套，通过大厅侧后方向下的楼梯，步入了那幽深而昏暗的地下墓xue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