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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而那些回荡在集中营上空的惨叫声,像是鬼魅般锁魂不断。落旌紧紧捏着手,她害怕自己会死在这片炼狱里。她还没有见到慕轩,还没有真正嫁给他,他们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家。门被紧急地敲响,落旌走过去打开门,却见平日跟在高桥身边的助手对自己严肃地说道:“夫人,高桥少将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的目光像是毒蛇,仿佛一旦落旌拒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朝她喷出致命的毒液。落旌捏着口袋里的试管液,像是吃了定心丸般,她朝他点了点头,走在那个助手的前面。寂静到发慌的楼道里,落旌的心一点点揪起,而下一秒她就被人捂住嘴脸迷晕过去。“……伊藤少将?”那个助手收回自己手里的刀,有些害怕地看着眼神发狠的伊藤奈良,“你怎么会在这里?”伊藤面无表情地接住被迷晕的女人,想看着死人一般看着那个助手,冷冷道:“你可以滚回去告诉石井春代子,这是我看中的实验体。”见那个助手还在犹豫着,他眯了眯眼睛提高声音,“立刻给我滚!”当年那份试验计划伊藤奈良写得很详细,就像自己亲手剖过江口木子的身体一般。而过了这么多年,试验计划的主体就躺在解剖台上,安静地像睡着了一样。伊藤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脖颈上的纹理,而解剖刀比着那纹理轻轻滑过,连刮起的风带着瘆人的冷意。他的表情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而目光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伊藤奈良终是没有下刀。他永远无法承认自己对这个中国女人的心软,但是他的手无法拿起引以为傲的手术刀,这是事实。“高桥想带着你远走高飞,真是痴人说梦。”伊藤注视着沉睡的落旌,低声说道,“石井春代子那个女人不可能容忍背叛,而高桥这辈子也不会摆脱石井家族的梦靥。啧,我永远地输给了你,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有时候,我真的讨厌死你的这双眼睛,讨厌极了。”说着,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落旌的眼皮上,他的眼底带着戾气,可是很久之后,他仍旧没有下去手。这不像一个魔鬼,但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找回做人的感觉。空旷的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伊藤疑神疑鬼地直起身,而目光突然撇到地面上多出来的影子,伊藤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竖起,他猛地一回头手中的解剖刀高高举起——没有人!他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种幻觉,甚至无数次在梦里,他都能梦见从前惨死在自己手中的中国人。后颈猛地一疼,伊藤震惊地回头,而他后颈上还扎着一支针管。“你……是你……”一阵眩晕袭来,伊藤奈良不敢置信地看着高桥奈良,只见男人身上的军装沾染着大片还没有干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解剖刀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回声像是索命曲。高桥面无表情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点血迹,他看着快要晕过去的伊藤,没什么语气地说道:“看在你没有动手的份儿上,我就放过你这次。”药效发挥,眼皮沉得如同铁块。伊藤奈良倒在地上挣扎地看着高桥抱走解剖台上的女人,不甘心地抓住地上的解剖刀,刀面反射出他眉眼间的阴狠:“你想带着她离开,做梦!”当落旌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然而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的。房间没有点灯,可是外面的人声喧闹越发衬得房间中寂静得诡异。“你醒了。”落旌吓了一大跳,她转过头才发现高桥正彦坐在角落中:“高桥,我怎么会在这里?”落旌在房间中嗅到了鲜血的味道,狐疑道,“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开灯?”感觉到落旌语气里的担心,高桥不禁微微一笑:“放心,我没有受伤。因为我怕开灯,房间里的尸体会吓着你。还记得吗,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你害怕的实验总是我来帮你做的。”落旌越来越不明白他的想法了:“你到底想说什么?”高桥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带着福尔马林味道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我杀了石井春代子和那个被她派来监视我的助手。呵,那个疯女人竟然胆大妄为到想要害你,还有伊藤奈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把你视作实验体……为什么你在发抖?木子,你在害怕我?不可以,你不可以害怕我!”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双手用力攥住落旌的手腕,“你不可以怕我!我们离开这里,只要离开这里,我就不再是魔鬼我会重新变成人!”他已经疯了,彻底疯了。落旌摇头说道:“我不会跟你去日本。”她的意思是不会跟高桥走,然而激动的高桥却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当然不回日本!”高桥激动地睁大眼,说道,“我杀了春代子,石井那个老家伙不会放过我!不仅如此对,日本被原子|弹彻底炸毁了,又即将作为战败国被审判……哦对了,美国,我们现在就去美国!”说罢,他提起早已收拾好的箱子,将落旌拽下来,“不可以让别人发现我们!细菌部队不可以留下任何证据,他们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放心,木子,无论如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铃木君死了,我只有你了!”落旌怔怔地看着朝她笑着的高桥正彦,她知道这是她唯一可以逃离的机会。于是,她握住了高桥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那我们赶快走吧。”整个集中营都弥漫着腐骨、鲜血与硝烟的味道,不管短短几天,这里已经被毁成了废墟。落旌穿着春代子的衣服被高桥护着离开,一路上她看见一批批日本士兵准备上车离开这个地方。国民党的军队马上就要空降南京,接受日本军人的受降仪式。落旌这才发现集中营的位置有多隐秘,如果不是高桥领着自己走,凭她一个人根本走不出来。一匹马等候在荒芜的路口,很明显是高桥备下的。高桥正彦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喜悦,带着期盼地所道:“木子,等我们离开了南京去上海然后就乘船去美国,这样就不会有人再知道我们了,没有人再知道我们了!”黎明的红日刚刚升出地平线。天空还是墨蓝色的,可天地交界的地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风吹过落旌嘴角的头发,她静静地看着高桥正彦,而眼前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落旌说道:“高桥君,我不是什么江口木子,我姓李叫落旌。”“这些事情你可以以后再跟我说。”高桥正彦神色渐渐冷下来,脸上的肌rou绷着,手紧紧握成拳头,“以后,我还会有很多时间听你讲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落旌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不会跟你走。”高桥正彦却蓦地笑起来,眼瞳深处带着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