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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都涌起过。可她都挺过来了,以孑然一身,以螳臂当车。这次呢。林中忽然有什么响动,白隐砚猛然转头,隐约见到几点绿光。远远的,有兽的低吼。这次,会如何呢。她尽量减少动作,伸手去符柏楠怀中摸到了他另一只杀手锏,薄刃在手,白隐砚指缘发白,紧盯着林中渐近的两双莹绿。她从未杀过甚么。羔羊能伪善,因身后立鹰犬。若鹰飞犬颓呢?若鹰飞犬颓——“我为鹰犬。”吼声袭来,白隐砚猛然跃起,冲着那阵腥风提气而去。☆、第三十八章符柏楠睁开眼。他意识有些不明,只凭本能动了动手。视野里很快进来一张女人的脸。“醒了?喝水么?”那张脸温声说着。见他没有反应,她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向脑后抚着他的发际,慢慢地又问了一遍。视野里又闯进一张男人的脸。符柏楠动了下眼角,身躯迅速绷紧。女人回首和对方说了些什么,男人沉默地听着,点点头,出去了。门格开合。符柏楠吃力地扭头打量四周,除了身下一张床,他在的屋子一张桌一条凳,一只通天炉,再无其他。白隐砚将他半扶起来,被褥堆好,三杯水下去,他终于勉强能开口。“这是哪。”一张嘴,符柏楠觉得整个脑仁儿和耳道被神经拉扯着,撕裂一样的疼。这疼很熟悉,他试了试自己的额,果不其然的高温。“山里。”“山里?”“嗯。”白隐砚在凉水中投洗湿毛巾,简短地讲了一下这一日来的经过。他们滚下山,她带着他走了一夜,山中遇狼。她杀了狼,又走了一阵,被住在这儿的这户人救了,用狼皮和一张银票换了住所。她捞起毛巾搭在他额上,符柏楠自己伸手按住。“你杀了狼?”“嗯。”她展开腿,身子向前伸了个懒腰,腔调随意。“用什么?”“你的刀。”“怎么杀的?”白隐砚扭过头冲他笑了笑,“就那么杀了。”“……”符柏楠按着额上的凉巾,接不上话。白隐砚叙述得很简练,简练得近乎单薄,可他并不是听故事的人,他是身在其中的人。额上的凉巾变温了。他拿下来,看她再度投洗。“我记得,你说如果我再睡过去,你就扔下我的。”“说过么。”“说过。”白隐砚拧干毛巾还给他,声音很淡。“我忘了。”“……”符柏楠看着她,眸有血丝。“你怎么找到的这户人。”“翻过一座山,越过山坳时候看到下面有几只鹅,就跟着鹅群找到了这家。家主人就一位,是刚才那个男人。”她笑了笑,“你看他面善么?”“怎么。”“他认得咱们。”她偏头,“就是几日前在城里你救下的那个人,赌钱的那个,我买了他的山鸡,记得么?他说他记得你我。若不是你那五钱银子,昨日咱们怕是要被拒之门外了。”符柏楠看向他处。“银子是你给的,人是你救的,与我何干。”白隐砚笑了笑,卷着袖子温声道:“翳书,没有人生来向善,除非你想。”“……”符柏楠垂下眸。“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他的鹅,长得很漂亮。”大抵是高烧带来的混沌,符柏楠感到一阵阵耳鸣,胸中有什么压着,憋闷得很,可无从发泄。他看着她轻描淡写的样子,回神才发觉她正用帕子沾了温水,打湿他起皮的唇。“别……哎呀,我刚要讲莫去舔它,会变厉害的。”白隐砚叹口气,“你是小孩子吗?”她起身望望外间天色,斗转星移,符柏楠睡过去一整日。现下又是晚上了。她边支起窗边道:“你有胃口么?我请他杀了一只鹅,煲了汤。你想吃,我盛给你。”她回头迎上他的视线,“我吃过了,你也吃一点罢,你的烧还没退下去,吃了好再睡一下。”符柏楠喉头滚动,半晌,嘶哑道:“你睡了多久。”白隐砚动作一顿。“我睡过了。”“睡了,多久。”“……”符柏楠和她对视片刻,道:“落崖时,你为何反身去我背后。”白隐砚走来又给他换了一次凉巾,垂着眼笑道:“你怎么摔了一次,醒来便如此啰嗦了?”符柏楠咬牙捶了下床板。“白隐砚!”刚吼完他便觉得太阳xue一阵跳痛。“……”白隐砚沉默半晌,坐在榻边,拉过他的手摸了摸。“师父同我说过,断手断脚的人,无论怎样都还活得下去,但摔断了头脊的人再无生还的可能。”符柏楠咬牙切齿:“护着我那你怎么办?”白隐砚抬眼,静静道:“形势太急,没想到自己。”“……”符柏楠深长地吐息了几次,和她交握的手紧攥,正欲开口,门扉忽被扣响。白隐砚扭头应声,轻声道:“估计是汤的事,我去看看。”她扶符柏楠重新躺下,掌心拂过他额前发际,低温而干燥。符柏楠旋首看着她的背影走远。门格开合。他盯着那简陋木门许久,阖上眼,下巴有些微抖。他舌尖抵着上颌,半晌吞咽了一下。“傻子……”半个时辰后,符柏楠用完了晚膳。白隐砚陪着他说了会话,他略退了烧,便又睡下了。平静了两个时辰,及到夜中,他又烧起来了。山中有草药,可白隐砚不识药,不敢乱用,那放鹅的家主人更不识得,除了些基本的对应,一切只能靠符柏楠自己扛过去。这次他烧得难以维持神志,白隐砚借来了所有的被褥厚衣,他还是打着哆嗦,拉着她时睡时醒。她趁符柏楠昏沉之际看过他的伤,虽然清洗过一次,但因伤口太烂太大,已开始发炎冒脓。更何况清醒之时,他连衣襟都不让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