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泥泞的角落在线阅读 - 趣味(二更!!!)

趣味(二更!!!)

    不知道是不是言莺语的错觉,她总感觉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在消散着,可细细思索,又似乎没有。她带着疼痛起身,发现自己膝关节乌青发紫,有些站不起来。

    应当是跪的,她随意的想着,自虐般的任由疼痛撕扯她的神经。言莺语知道,如果她再不出去,那么迎接她的将会是比跪更痛苦的东西,不是殴打,是饥饿,而且是持续到她分不清日月的饥饿。

    她有点想不通,老天爷怎么偏偏把她送到了她最恨的那个时期,虽然记忆模糊不清,早已不太记得发生过些什么了,但她知道,她厌恶这里,比厌恶柳澈煦说的那番话还要恶心上几倍。

    “你再不出来呢?装什么死。”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拍门声,随着他的动作,灰尘簌簌的从门上抖落,里面还夹杂着墙灰和木门的粉末。

    最后门是被他踹开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腆着啤酒肚面上的胡须还未剔干净,稀稀疏疏又参差不齐,新长出来的和已经长了的混在一块,显得一块秃一块密。他面上像是摸了猪油,手上提着屠刀和一提猪rou,身上还溅了点猪血。

    他一进来就把猪rou往墙边一挂,屠刀一扔,抓起了言莺语狠狠的往墙上撞,撞的她有些头晕眼花,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方向。

    这是她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了,这种,如此清晰的接近死亡的感受。不对,她应该是才体会不久的。

    言莺语咬着牙感受着闷闷的疼痛包裹她的脑子,似乎混着脑浆形成一层像放久的稠粥一样的薄薄的膜断了她的思绪。

    “装什么清高,我还喊不动你了?”

    李雨笙是他干爹,在言莺语五岁的时候收养了她,不,不应该是养,是买。他是在人牙子手上将言莺语买下来的,李雨笙看她长得水灵便花了点价钱买了下来。

    结果还没碰,他老婆就回来了,李雨笙老婆对自己的丈夫管的很严,总以为所有人都爱惨了她的丈夫,于是李雨笙从没顺利的碰过言莺语。

    自然而然的,李雨笙对老婆有些怨恨,但他不可能真的怨恨他的妻子,顺理成章,这份怨恨自然由言莺语承担。于是言莺语的血液和痛苦,成了他们二人“爱情”的战利品

    终于,言莺语昏了过去,额头一片乌青,混着血管破裂却又渗不出皮rou的血液。她被扔到了屋外。

    言莺语觉得自己应该反抗的,但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又能做什么?拿起刀跟他拼命?好笑,她疯了不成?

    她是在蚊虫停在她脸上吸食她的血液时醒的,那份疼混着蚊虫毒素的痒让她从骨子里感觉难受。言莺语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个人,是谁呢…想不大起来。

    她想走回李雨笙屋中,不出所料的,房子紧缩,拿铁链缠了一圈一圈,看来她又要在屋外过夜了。这是言莺语曾经最熟悉的环节,每次自己惹李雨笙生气后总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她又开始想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带回到言家的呢?好像是…19?还是20来着?不重要,但反正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

    言莺语蹲在李雨笙门下蜷缩着身子,百无聊赖的扣土,耳边是蚊子让人恶心的嗡鸣。

    “你在做什么?”一个有些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言莺语的耳朵,她抬眸,是一个少年,看起来大概175,皮肤白的有些不正常,像死了三天一样。

    言莺语开始回忆自己那段时间是否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像幽灵的人。

    “我在休息。”言莺语恹恹的回着,她已经开始想念言家的一切了,总比现在要好个百倍千倍。

    “你为什么不去床上休息呢?”少年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

    有病。

    “我如果有,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言莺语。”

    “言莺语?好好听的名字,我叫…”

    声音很小,让言莺语听不大清,不过她也不在意,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感觉他是第一次见到活人,叽叽喳喳这么多废话。

    “我今年16了,你多大了啊?”

    言莺语不确定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16?你看起来才13。”

    他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似乎有些羞耻,咬了咬嘴唇,本来惨白的唇有了些血色:“以后,会长开的。”

    他又东扯西扯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一直扯着言莺语同他讲,一点也没注意到言莺语不耐烦的表情。

    “我说……”

    言莺语本来想说些难听的话赶他走的,结果一阵急促的哨声从远方传来,似被掐脖的鸟叫,又似人被挤压着喉管发出的最后一丝尖叫。

    “我得走了,希望明天我还能见到你,依旧是这个点好吗?”眼睛里装着些期待,是小孩问大人能不能买某个玩具的那种希冀。

    言莺语才懒得给一个陌生人承诺,在这个地方她不用伪装,不用向全世界散发她的善意,她可以尽情做自己。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回:“希望着吧。”

    面前的少年明显失望了,但他眼中的期待分毫未减,只是边一味的重复我会等你来的,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言莺语继续无聊的扣土,慢慢的,土痕在她手下变成了一束花,依旧是铃兰。

    她只想快快熬过这几年,然后离开这里,回到言家。可惜了,她的想法肯定会落空,毕竟她现在才15,离19还有4年。

    好困,睡吧。女孩蜷缩着身子,头抵着灰尘和黄土填满缝隙的木框睡着了。银色的月铺在了她身上,未照到的地方反着深深的阴影。但很快月色完全照不到她了。那个少年去而复返,他手上拿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我等你,一定要来。接着塞到她的手下就匆匆跑走了。

    等言莺语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李雨笙提着,像是一只待宰的猪,下一秒就会扔上案板剁的头破血流。

    “小畜生还好意思睡?”随着rou体同地面发出摩擦声,她被扔到了田边的石子路上,尖锐的石子重新割破她的膝盖。她撑起身,认命的拿起锄头干起了她做过千百遍后来又不再碰过的活计。

    等她感觉自己要死在田里时,她发现自己才锄了三分之一。天呐,这得干到什么时候,言莺语有些泄气,已经太久没接触过这件事,全靠这副身体的肌rou记忆。

    等言莺语干完活,一天已经过得差不多了,太阳早就被杀死了,只剩下还未收拾的残痕。她没吃早饭和午饭,哦,昨天也没吃。她应该直接死在这。

    但她没有,她撑着回去了。最后言莺语得到了两块热乎的白面馒头,很大一个,她手都有些拿不下了。应当是对她同蟑螂一样的生命力的赞赏?

    言莺语干完了活,她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在那个她醒来时看到的那间屋子里睡觉的奖励。“挺好的。”言莺语由衷的为自己不用在外面那个冻死人的寒风里睡觉而庆幸。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冬天,而她只有一件打满补丁的上衣和勉强称得上是长裤的裤子。

    所以少年并没有看到言莺语,他有些木讷的站在昨晚站过的地方,有些失望的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张被吹到泔水里的纸条。很脏,已经完全被染湿了,但他仍然捡了起来,塞到了口袋里。

    他还是想见言莺语,没有为什么,他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这样一个平静的像死水的人。让他感觉很新奇,也算给他有些单调的日子增添了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