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异变
20.异变
战争导致了工作时间大大延长，刑花亭在给克莫拉兔喂药时被吐了一身只得抽出时间回房换衣服，脱衣服时白大褂带倒了桌上的水杯，洒出的咖啡又弄脏了她精心挑选的地毯…… 每当出现她安排好的事情无法按照计划进行的情形时刑花亭都会陷入轻微的焦虑，更何况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收拾这该死的地面，她深呼吸了几次想直接无视离开下一刻却不堪重负的跌坐在床上，因为劳累过度而眼前阵阵发黑。 摩罗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她分担一部分，虽然没有味觉但他凭借着严格遵守菜谱练习烹饪最终让食物的味道得到了刑花亭的认可。今天刑花亭没有准时出现在餐厅，应该又是忙得忘记了时间，能够反过来喂养她这件事让他心中有些隐秘的满足感，他心情很好的端上餐盘去为对方送饭，很享受能为她准备入口的食材。 循着气息他找到刑花亭紧闭的卧房门口，扬起笑容推门而入，“该吃饭啦~” 房间里光线昏暗，刑花亭坐在床边低垂着头，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 “刑…花亭？”摩罗敏锐发觉了气氛的异常。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僵硬地转过头，那陌生的眼神让他的鳞片一瞬间乍起。 “我不想吃，你出去。” 勉强挂着脸上的笑容声音愈发温柔，“不可以不吃饭的呀，这样你的体力会跟不上的，还是吃一点吧。”他有些不安，小心的想要靠近她，“你是不是累了？” “不要拿这些破事来打扰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麻烦你出去。” 那双常带着温和笑意的漂亮褐色眼眸席卷着怒火与寒冰直直迸射向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话语让他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 摩罗的手臂颤抖起来，热汤溅上他的手背而他无心察觉，蛇尾蠕动着想要上前一步。 一个水杯飞跃而来砸上身侧的门框四分五裂，刑花亭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你真是蹬鼻子上脸，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吗？如果你再敢擅作主张，就滚出这里，滚回你的研究所！” 无所凭依的恐慌激起惊涛骇浪。 她讨厌他！ 他被她讨厌了。 仅仅是思考这句话都令他的胃一阵痉挛下坠，更不用说此刻这些都变成了事实。 “别赶我走，求你了，我会乖乖的，别不要我，我没地方去的。”他迅速伏下身子趴在地上畏缩着瑟瑟发抖，像只丧家之犬，用极尽所能的臣服姿态向她摇尾乞怜。 尊严？他学过这个字眼，可那是人类才会在意的无聊玩意儿。尊严跟离开她相比，什么都不是。 “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你就非要和我作对吗！你还要让我说几遍？”刑花亭烦躁的抓着头发，扯下一大把发丝。 摩罗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不管用呢？她一向是在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最是心软的不是么？为什么不管用了！ “不要赶我走。” “……求求你。”他无意义的低声反复哀求着。 “滚！滚啊——”她崩溃地发出怒喝，此刻对这个再三抗拒都无法摆脱的生物生出巨大的莫名的恨意。 摩罗那根戴上之后就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项圈传出强烈的电击，刑花亭终于对它发出了指令第一次显示了它的作用，摩罗瞬间痛苦地抽搐哀叫起来蛇尾翻卷着露出肚皮，但仍然不肯离开半步。 “我错了，我错了，花亭——”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哪里出现了纰漏，为什么突然被讨厌了，刑花亭的底线到底是什么，他只是仓惶而急切的疯狂道歉。 “滚出去，你听不懂人话吗？滚出我家！爱去哪去哪！” 主人语气中强烈的情绪唤醒了智能系统‘瑞雯’，安保程序启动了。 救助站的四个外部入口门全部打开，汹涌的寒风涌入室内掀动附近所有轻巧的布置，许多动物受到惊动，监舍方向传出此起彼伏的叫声。 房间四角安装的激光射线全部运作起来，嗡嗡作响的蓝色光束逐渐向目标移动，如果摩罗不肯接受驱赶，这种射线最高档能直接把堵截其中的生物切成碎块。 摩罗脸色纸一样的苍白连流泪也不敢，毁灭性的恐惧压倒了他。 他不能失去刑花亭，他做不到，连离开她一天都做不到。 他会死的。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畏惧死亡。 离开她或者死都是去到一个没有她的世界……那怎么行呢，他不行的。 他绝望的蜷缩在原地，失去了逃跑的欲望。 射线在距离蛇人皮rou1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在最后一刻，瑞雯对现状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摩罗先生。” “刑医生病了，现在处于明显的恐慌和躁狂症状发作状态，根据健康程序的记录，刑医生已经一周没有进入过深度睡眠了，可能是疲劳引发了她的病情。” 摩罗的耳朵里轰隆作响，剧烈的心跳和耳鸣干扰了他的听力，只能模糊捕捉到瑞雯的声音。 “您是我的管理者之一，刑医生曾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请您振作一点。” 他恢复了一点神志，嗓子因过度紧张而干哑，“……我能做什么？” “我会告诉您药品的位置，您现在需要协助我尽快将刑医生的状况稳定下来……” 摩罗冲进药房，按照瑞雯的指示迅速配好药品回到刑花亭的房间，瑞雯接过了事态的主导权：“肌rou注射上臂三角肌，请您选择上臂的外侧，在肩峰下2-3横指处是注射部位。” 刑花亭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挣扎着，摩罗不得不强行控制住对方，蛇尾缠绕住刑花亭像拥起一捧孱弱的雪，她是这么的瘦弱让他根本不敢用力，尖锐的针头在她的视线上方晃动因为她激烈的反抗而迟迟无法落下，摩罗自己有很多次被打针的经验从未想过这事会如此艰难，还因为刑花亭一直在大声咒骂他。 恶心、该死、怪胎，这样的脏话他曾经听到过很多次从来都不痛不痒，但当这些词从刑花亭口中吐出时却对他造成了残忍的杀伤力，他感觉胸腔像被重锤反复击打，手抖的几乎拿不稳注射器。 “……我害怕会弄伤她，你来吧，让机械助手来做。” “很抱歉，我没有对人类用药的权限，我只能从旁建议。”摩罗反应过来，如果瑞雯能自己解决这件事不会来指挥他。 “放开我！你算什么东西？” 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对不起……原谅我。” 摩罗低下头堵住了那双冷峭残酷的薄唇…… 刑花亭咬烂了他的下唇，他也在刑花亭的嘴唇上咬开一个小口子，血珠涌出互相交融着染上唇齿，他不断贴着她的嘴唇舔舐呢喃着抱歉，垂眸凝视着她的瞳孔微微变幻起来。 “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一切都会好的，你会恢复正常……” 刑花亭的表情慢慢空茫起来，嘴唇张合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直至身体逐渐麻痹。 她不再挣扎，摩罗才把针头扎进她的上臂，用药之后几分钟内刑花亭很快平静下来，她的眼神失去焦点，不再开口也不再激动只沉默无声的持续流泪，一直到精疲力竭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