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致命

    方芸做了整夜的梦，翌日孩子醒了，她身体却乏得很。

    父母有事情出去了，孩子要自己带了。

    她抱着孩子起床，房门被敲了下，她整理好衣服回对方：“进来吧。”

    方远站在门口问：“需要我帮忙吗？”

    方芸失眠了整夜，这会孩子哭闹，他还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她恼火道：“你究竟要干什么？我们早就结束了！”

    “我是说需要我帮你抱孩子吗？”他无辜的表情让人觉得愧疚。

    方芸没好气地说：“你说呢！？”

    方远走过去抱起孩子：“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小孩子气？”

    方芸起身拿起溢乳贴，都走到门口了，她又回转过身说：“你说这种话不就是让我乱想的吗？”

    方远逗着孩子，掀起眼里看向女人手里的东西：“哪种话？”

    方芸发觉从小到大的拌嘴里，她就没有占过上风。

    *

    洗漱过后，方远把孩子交给了方芸，走进了厨房。

    方芸哄着孩子，状似无意地问：“mama让你今天去见见宋阿姨的女儿，你记得吧？”

    厨房里的男人身形微顿，把煮好的粥和包子都端了上来。

    方远从她怀里接过了孩子：“你先吃吧，宝宝的辅食还要等会。”

    方芸抿了抿唇：“我刚说的——”

    “不去。”方远目光深深地望着方芸，“我不干扰你的感情，你也最好不要干涉我。”

    “谁喜欢管你啊，是mama给我留言让我劝你的。”方芸不爽地回怼过去。

    方远抱着孩子落座在她的对面：“等下带孩子去买几件衣服。”

    方芸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眸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其实好几年没有见了，他的皮肤还是很好，只是黑了点，好像还多了几道伤疤。

    他看着她，嗓音平静：“我给外甥女买衣服，很奇怪吗？”

    方芸拧了下眉头：“你有钱，你随意。”

    *

    宝宝是方远喂的，熟练的程度让方芸觉得他像是个奶爸。

    饭后的餐具也是他刷好的，出门前的东西他尽数收拾好。

    下行电梯时，遇到了物业的工作人员，因先前去做门禁卡，他们见过方芸的。

    他们热络地逗着孩子，或许是为了讨好业主，临别前，她谄媚道：“方小姐，孩子跟你老公真的很像啊。”

    方芸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工作人员就下了电梯。

    她脸微微发烫，自顾自地解释：“他们不认识你，改天你去办门禁认识认识。”

    “认识他们干嘛？”方远面无表情地回道。

    方芸发现他们两个人每天不呛对方两句，就跟不会聊天一样。

    她哼笑着：“你随意。”

    “我在家待不了太久。”快上车的时候，方远兀自解释了句。

    方芸神情微楞：“哦。”

    *

    一路无言，方芸在用手机跟丈夫梁晟发消息，方远开车的时候也很安静。

    方芸望向前方，余光瞥过他的侧脸，发觉他愈发的安静沉稳了。

    只是，偶尔那么几句话还是能把她噎住的。

    快到商场的时候，方远突然问：“你用的什么手机？”

    方芸翻转着手机，思考了会：“梁晟买的，我只知道是华为。”

    梁晟。

    方芸觉得在方远面前提这个名字，很奇怪。

    果然他不接话了。

    到了商场，停好车他才说：“我手机回来前一天摔坏了，我借别人的手机，我去买个新手机，你陪我去吗？”

    别人的手机——

    所以抖音应该不是他下载的吧。

    擦边应该也不是他喜欢看吧。

    “其实擦边挺有意思的。”

    方芸像是被戳穿了心思，白了眼方远：“你觉得有意思就下载个一直刷，大数据就知道你喜欢什么了。”

    “是吗？”他勾了勾唇，从后备箱拿出婴儿车。

    “喜欢你就多看，不然人家怎么赚钱呢。”方芸把孩子放进婴儿车里，“你最好把你的工资全部拿出来打赏给人家主播，自己留个几百块钱吃泡面。”

    方远推着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唇，方芸说到最后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声音越来越小。

    “你去扭，我把钱全部打赏给你。”

    方芸水眸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有钱直接给我就行了，干嘛走平台，别人还要抽成。”

    方远唇角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方芸才发现她好像说错话了，钱直接给她，不相当于直接扭给他看吗。

    他不接话才是最尴尬的。

    *

    方远换了新手机，又带着母女两个买了几身衣服。

    快到饭点的时候，方芸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话里行间都在提及宋阿姨的女儿。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左右不了方远半点啊。

    她索性把手机拿给了方远，方远接到电话便说了个好字。

    方芸气得心口郁结：“你不是说你不去的吗？我刚跟mama帮你说好久。”

    “我不答应，她不是一直sao扰你吗？我帮你你还有意见了？”

    方芸这两天被他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关键是还都是无力反驳的。

    她长舒了口气：“那你赶紧去吧，我待会打车回去。”

    “我开车送你回去。”

    中午饭，方芸点的外卖，她盯着厨房的灶台，想着方远挺拔的身姿。

    方远也蛮适合结婚的，结婚以后应该会是优秀的丈夫或者是爸爸吧。

    方芸想了会，没有什么食欲了。

    她把孩子哄睡后，也有了睡意，便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

    方远回来的时候，方芸睁了睁眼睛，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混沌之间，感觉孩子被抱起了，再然后，窸窸窣窣。

    她的身体也被拥入怀里，是公主抱，她紧绷着身体，生怕摔到了地上。

    安全落在温暖的床上，耳边是温柔的男声：“乖，再睡会。”

    方芸莫名地想哭，以前他们也是亲密无间的，无论当时是爱情还是亲情，那段年少的欢喜，从青春期开始的，懵懂的彷徨的，最后没有善终的感情。

    明明彼此间都有心事，却再也没有办法坦诚布公了。

    方芸半梦半醒间只感觉方远的身体保持着一个姿势，她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钻了钻，他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她想，这才是最致命的吧。

    从此以后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能，坚决不能，   永远不能再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