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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颇佩服自己能保持理智而不动摇,一直坚持到现在,所以她在那一刻决定,洛杉矶和纽约,整整三周的行程,就由她一个人来完成好了。洛杉矶的事办得不完全顺利,最后赶到机场,航班取消,她给亦辰打电话:“改到了明早的航班。能不能让我和宽宽讲话?”宽宽接过电话,跟她撒娇:“我和爸爸买了一条很大的三文鱼,和一条船一样大,mama你要快点来,爸爸不会做饭,我们都快要饿死了。”快一星期没见到宽宽,她的心化成一汪热泉,她几乎可以看见宽宽说这话时抿着嘴角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说:“宽宽有没有听话?mama很想你。”宽宽抱着话筒砸吧着小嘴,给她送来一个空吻:“我和爸爸都很想你。”最后轮到Shane说话,他在对面叫了一声“喂”,两个人忽然都沉默。机场的远处传来清脆的女声通告某班机开始登机,她可以听到电话那边他轻浅的呼吸声。最后她停了一刻,淡淡说:“明早的航班到得太早,宽宽怕还没起床,你们不用来接。”登机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下飞机时也还是清晨。她叫了一辆车去酒店,然后才按地址找去亦辰的家。山顶的大宅子,占据树荫下一大片草坪,俯瞰远处的华盛顿湖。她的出租车刚停下,宽宽就从门后面飞出来,亦辰就跟在宽宽身后。宽宽扑进她怀里:“mama你来啦,我和爸爸等了你一晚上,都没睡好觉。”亦辰在宽宽后面似乎怔了一怔,问:“怎么没有行李?”她解释:“行李已经放在酒店了。”宽宽拉她进屋,把自己的宝贝一件件捧出来给她看:“这是奥特曼,这是遥控车,这是大白机器人,会飞的哦。还有直升飞机,比王子非的还大,在院子里……”她被玩具的数量吓到,抬头看宽宽身后的亦辰:“才几天,就买这么多?”亦辰知道颂颂对宽宽的要求甚严,不会有求必应。他当然是不同的,觉得错过那么多,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搬到他们母子的面前,所以只要宽宽眼睛在什么东西上多停留一秒钟,他肯定立刻过去付钱买下。他为自己辩解:“也不能指望小孩子整天抱本书看,都是些益智的玩具,对宽宽也有好处。”颂颂朝他不满的一瞥:“明明是你溺爱孩子。”责备的眼神,不知为什么看得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温暖的浪潮。他不知道别人家小孩的父母怎么相处,但这样为孩子的教育拌嘴,无端让他觉得有点夫妻的样子。这天的行程完全由呆呆兽一手打造,上午去水族馆和摩天轮,下午去西雅图市区隔海的沙滩上消磨时间。宽宽的兴致高涨,一手牵着亦辰一手牵着颂颂,走路生风。摩天轮排长队,工作人员看宽宽可爱,还和他搭话:“小朋友,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宽宽的幼儿园有英文课,颂颂也尽量教了一些,所以日常会话能应付得来。他高高抬起头,回答说:“我叫Shane,今年五岁了。”说罢颇自豪地向人介绍:“这是我爸爸,这是我mama,我mama叫颂颂,我爸爸也叫Shane。”四周的人都笑,亦辰跟着笑。颂颂笑着抚额:“行了,小话痨,不用把祖宗八代都交代一遍吧。”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整个城市收在脚下,波光宁静的蓝色大海,海岸边是白雪覆盖的远山。他们面对面坐在摩天轮车厢的两面,世界平静安详。宽宽腻在颂颂的怀里问:“mama,我以后还来爸爸家做客吗?”颂颂不经意地看他一眼:“这你得跟你爸爸商量,你爸爸邀请你,你就可以来。”宽宽高兴地抬头:“那mama你也会来吗?”颂颂顿了一顿,笑笑说:“你mama我很忙的,哪有时间天天陪着你做客。”呆呆兽每过一段时间就给亦辰发个信息,提醒他下一步该干什么。午餐定在码头上的渔人餐厅,不过宽宽看到香气扑鼻的烤鱼摊子,立刻走不动,而无论做什么,似乎只要宽宽高兴,颂颂也不反对。结果浪漫温馨的海滨午餐变成了路边小馆子里挥汗如雨的烤鱼,薯条,和蛤蜊浓汤。宽宽的那份儿童餐只有烤鱼没有薯条,而小孩子自然都是热爱薯条的。宽宽想了想,把自己的烤鱼分了一块给颂颂,朝她挤着眼睛笑:“mama最爱吃三文鱼了,我跟你换薯条。”这一刻她抬眼,没想到正好和对面的亦辰四目相对。两个人大概都同时想起些过往的琐事,香烤三文鱼是他们两个人才懂的笑话,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午餐吃得有几分沉默,颂颂一时没注意,被宽宽偷吃到很多薯条。下午他们过海,去城市对面的沙滩上晒太阳。七月的西雅图仍然不热,只是阳光耀眼。宽宽拎着小桶捏着小铲子去水边挖沙,他们在树荫下找了块地方看宽宽挖沙。不得不说呆呆兽想得周到,换了亦辰自己断然想不到这样的地方。蜿蜒的沥青马路,沿着海岸线延伸,一路树影婆娑,路上散步的人总是成双成对,海边的长凳上还有情人拥吻的背影。他们坐在树荫底下,他想要说些什么,颂颂拿出一本书来看。他看了看封面,是一本英文,题为。他问:“正在译的书?”她简单地“嗯”了一声。可惜她戴着墨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叮”地一声,是呆呆兽给他来了提示:“Pickaflower.Tellherthatyouloveher.”(摘一朵花,告诉她你爱她)。他有点哭笑不得。平整的大草坪向远处延伸,绿油油的一片,修剪得整整齐齐,连朵野花也没有。下午四点,清风拂面,颂颂坐在树影之下,低头静静看一本书。一阵风吹乱她额前的头发,有一片树叶落在她的发梢上。他想伸手替她摘掉那片叶子,手伸到半空,颂颂“啪”的一声合上书,突然站起来。她说:“我去陪宽宽玩一会儿。”他只好看她走远。水边上,宽宽不知哪里找来根树杈,叉了一条死鱼,拿来给mama显摆。两个人在海边挖沙,挖到日暮。那天天黑了他们才回家。宽宽自然玩得尽兴,两脚沙子一头汗,兴高采烈地说今天的趣闻,说了整整一路。颂颂坐在后面,两人似乎也聊得开心。下了高速公路上了山,宽宽终于在车子规律的震荡中开始呼呼大睡。到家他把宽宽抱上楼,安顿睡下,才下楼。颂颂站在没开灯的门厅,整装待发的样子,安安静静地看手机,也许是在叫车。这一天玩得热热闹闹,其实他们并没能说上几句话。他这时候才有机会问:“什么时候去纽约?”“明天一早。”她回答。他没料到这么快,难掩失望之色,恳求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