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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里正大人,正抱着她花棉布的被子并鸳鸯戏水的荞皮软枕,在田梗外一处梢显干净的石头上站着。于阳光下,这男子眉目如画,脸儿俊的像那前朝的匠人们在石窟里雕出来的菩萨一般。柔眉善目,唇角微扬含着些笑意。不怪二房的三妮儿与大房的圆姐儿都羞了起来。叫这样俊俏一个男人盯着,是个妇人都要觉得羞。他远远举着那床被子道:“昨夜多谢小娘子的被褥!”圆姐儿连蹦带跳自那耕松软的山地里跳过来,替如玉接过了被子道:“这有什么好谢,不过一床被子,若里正大人不嫌,小女家里有绸面棉花芯子的,比这更暖和,今夜小女给您送来。”恰如其名,圆姐儿的脸儿圆的连下巴都没有,两只眼睛更是圆的杏儿一样,如此眨巴眨巴,接过被子还往前逼着。张君叫她逼的连连后退,远远抱拳对如玉道:“就此别过!”“里正大人今日走了,可还会再回来?”如玉听到远处一个尖似老鸹的声音笑着传来,回头见是族长陈贡家的族人,虎哥他娘,先就拧起了眉头。张君对这些乡民皆是温言,他抱拳,摇头,一幅尽在不言中的苦色:“陈家村真是个好地方,可是我委实呆不惯,所以那怕官不能做,也得连夜赶回京城去。”听闻张君就此要走,几个小姑娘先就撇弯嘴角,一脸怏气。虎哥娘却是乐的眉开眼笑,一路不停高声道:“里正大人慢走啊!哦哟,小心脚下,那泥坷垃莫要脏了你的衣服!”只等张君的身影出了村外大路,虎哥娘转过身来,远远指着如玉厉声骂道:“如玉,你究竟晓不晓得害臊,三更半夜竟然跟京里来的小里正拉拉扯扯,怕不是昨天大麦场上那一抱,你竟叫他抱上瘾了,连妇人该有的羞耻都忘了?想要巴上他离开这陈家村,远走高飞了?”好巧不巧,昨天之所以发财娘子没能跑得掉,还是虎哥娘支着虎哥到镇上给陈贡报的信儿。陈贡是虎哥的二伯,县令陈全是虎哥的大伯,这虎哥娘虽是个老寡,但仗着自家亲房们做大官腰杆硬,自打陈安实病了之后,就把如玉当成了自家媳妇一样。所以昨夜她也是鸡贼一样的盯着,恰就看到张君落水,如玉去拉,这时候只等张君一走,便要来发作如玉。作者有话要说: 求读者留下,作者在此抱大腿!小里正不会走的,他出去打个秋风晚上肚子空空还得来找如玉讨饭吃!第5章兽夹如玉还未出声,大伯娘冯氏先辩道:“是陈宝儿叫那里正往如玉家吃饭的,那家里还有个安康与安康老娘在,嫂子你可不能乱说话,我家如玉影子正着了。”虎哥娘鼻哧一声令哼:“她是要嫁给我家虎哥的,妇人们的清白名誉,可比什么都重要。这小里正好在是走了,否则的话,我只怕如玉也要生了那轻狂放荡想攀高的野心,所以不得不来提点一句。”如玉吵不过这泼妇,况且昨夜确实拉了张君一把,因理亏怕她再吵嚷下去族长陈贡又要来治自己,遂也不答言,转身跟着大伯陈全的驴去洒籽种了。虎哥娘见自己头一回发威如玉不敢支声,心中越发得意,故意大声对冯氏说道:“嫂子,说句大实话,我就看不上如玉那样儿的。太娇俏,娇的跟那画儿里出来的一样,你瞧瞧那细腰,一看就是个没力气的,你看她花拳绣腿一天干的欢,花样子而已。我喜欢你们二房三妮儿那样的,墩实的大屁股,一看就好生养,结实的大膀子,一看就能扛能挑。”冯氏辩道:“就你家虎哥那半闷不憨的样子,如玉能点头就不错了,你还敢挑拣?”虎哥娘声音越发的大,简直是无所顾忌的样子:“男人憨一点有什么不好?我家虎哥虽然憨,有的是力气。她如玉有什么?不就生的俊俏,俊俏又不能当饭吃,还要勾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屁股后面跟着,说实话,我就嫌弃她这一点。”她边说这话,边还打量着如玉,一手指着道:“你瞧她干活那点花样儿架势,整片地里就她跑的最欢实,好似最卖力似的,但其实活儿干的不精也不细。这个样子干活儿那里成,我就说句实话,像她这干活儿的样子,等到了我们家,我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必得要褪掉她一层皮,才叫她知道如何老老实实当个庄稼人。”北方人下地,因土宽地展,每到农忙,必得要几家子帮衬着才能把应季的谷物种进地里去。若论最辛苦的,当然是那个架着犁耕地的。再次的,自然是跟在后头洒籽种的那个。如玉只喝了碗汤便一直跟在陈传后头洒籽种,三家的地通篇洒过去又通篇洒过来,这活儿要手细,要全神贯注,还要洒手好,否则太稀或着太稠菜籽都不能长好的。因如玉的手细,籽种抓的准,这些年洒籽种,陈传从来不肯经过别人的。就算如玉年轻肯吃苦,一只手甩抡着籽种跟着大步子直往前冲的陈传,到日上三竿时也疲累嘴焦,再虎哥娘的嘴跟那刀子似的,一句句全是侮她的言语。这若是泼性一点的妇人,此时早冲上去与虎哥娘扭打并要撕烂她的嘴了。如玉也不过十八岁,虽顶着妇人的名声,却还是姑娘一样,自然没有那样的气性也没有能治住那中年妇人的力气,也不能为了一个泼妇自己也去当泼妇,况且,当人撒泼的事她也干不出来,但她心里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此时闷洒着种子,一边听虎哥娘的笑声愈盛,瞄见天上一只大雁自山脊尖叫一声飞了过去,仰着脖子指着那大雁叫道:“早春三月的那个黑了心肝儿的在打猎,瞧那雁儿中了箭,啧!啧!……”她要急起来,一路便弹起了舌头,伸长了手臂一路指着,最后落在不远处那一棵松树下,叫道:“瞧瞧,落那儿了!”“哪儿了哪儿呢?”虎哥娘下意识一把推开冯氏,再掰过魏氏的肩膀,一路跑的比谁都快,边跑边喊叫道:“天上落下来的东西,谁捡着了就是谁的,我家虎哥爱吃rou,这东西你们可不能跟我抢!”“哎哟!”忽而虎哥娘一声尖叫,只听哐啷啷一声,整个人竟从半山腰上那棵松树下哧溜溜的滑了下来。魏氏与冯氏两个一路跑过去,眼见虎哥娘右脚上夹着只兽夹。那兽夹锋齿合上,恰将虎哥娘一只右脚锁在里头。那锋齿咬合的地方,已经刺穿了虎哥娘的右脚,血自铁绣斑斑的兽夹上往外溢着。陈传也连忙跑过去,几人合力扳开兽夹。虎哥娘那里受过这种疼痛,一条腿显显是要报废了。她一边嚎哭着一边叫骂:“短命的、夭寿的,谁把兽夹安在那里?夹折了我的腿,我上他家吃去。”替发财娘子挑粪的皮皮叔也自远处而来,拿指揩着发财娘子的油道:“好死不死撞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