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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浓重的哀凄和绝望。宋明磊动容地颤声道:“清。”可是仅仅一瞬间,宋明磊的眼神已经转为一片空白和冷酷,他猫下腰,反手抓紧原非清挡在身前做挡箭牌,不再看他的表情,不再关心他的死活,任由他变成了一只浑身插满箭矢的刺猬。原非清眦目欲裂,痛快地吐着血沫,长长地滴在宋明磊的头上身上。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渐渐地,流矢把他的脑袋也射烂,最后掉下去,连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了。再后来,一堆中箭的尸体压倒在他们身上,有天德军的,也有麟德军的。不知过了多久,流矢渐息,我的耳边传来于飞燕翻来覆去喊的那句:“降着不死,晋王护驾。”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在风啸鹤唳的大雪夜中难听而刺耳地回荡着。司马遽的面具掉下来,露出痛苦地刀疤脸,左肩汩汩地流着血,正中了一箭。我飞快地拔出箭雨,撕下衣服下摆,快速地将他左肩包扎了一下。当然,我的手艺一直不怎么样,包得极其难看,难得他也不见怪,只是对我微微一笑,那笑中竟满是温暖。他往我手中塞入一把耀眼的匕首,是我那久违的酬情。他低声说道:“躲在这里,先别出来。”他紧握长剑,走到插满箭羽的尸堆场中,再三确定没有人活下来,才向殿外大叫道:“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天下太平。”他连呼三声天下太平,想是暗号。立刻有人破门而入,头前走着两个英雄,正是血溅满身的原非白和于飞燕,身后跟着姚雪狼、程东子、青媚、金灿子、银奔,还有久违的齐放。我心头大振。众人踩在遍地厚厚的尸堆中,警惕地检视四周,姚雪狼指着元德军快速地把尸体抬出大殿外,不久清出正中的一条道来。原非白跪在血腥的中道,对着半圆的铜墙阵大声叫道:“北晋王护驾来迟,请圣上恕罪。”进屋的众人立时跟着非白,俯首安静地跪在尸堆中,无人敢抬起头来。无人应声,原非白同众人跪启:“北晋王护驾来迟,请圣上恕罪。”直到第三次高呼后,终于,铜墙撤去,瑶姬和沈昌宗维持着保护的姿势,慢慢退了开去,二人皆浑身是血。轩辕皇后早已昏倒在原青江的脚边,人事不省,皇帝仍是安坐的样子,灰白的头发微有一丝毛糙,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悲凄。他看了看眼前的景色,喃喃道:“青舞。”原非白再次大声叫道:“北晋王护驾来迟,请圣上恕罪。”皇帝的目光终于有了聚焦,他看了非白半晌,嘴边绽开了一丝飘忽的笑意,“十年前,你亲手用流矢阵杀了你姑母,真想不到啊,如今还是用这流矢阵,杀了你姑母唯一的骨rou。”原非白抬起脸来,肃然大声道:“南嘉郡王本是前明余孽,潜伏朝中二十余载,伙同皇兄、皇姐联合龙禁卫叛党进攻紫栖宫谋逆不轨,刺杀圣上,又暗通幽冥教,火攻东贵楼,欲弑杀皇贵妃及汉中王,罪当凌迟,断不可恕。”皇帝却在那里一个劲地冷笑,慢慢靠着沈昌宗和瑶姬走下宝座,来到原非白面前,忽然扬起手,狠狠扇了非白一个耳光。皇帝体力不支,倒也没打重,几个淡淡的印子留在非白脸上,自己却靠在沈昌宗身上喘息不已。沈昌宗和瑶姬都叫着:“圣上息怒。”“儿臣理解父皇思念姑母之心。”非白淡淡笑着,那凤目凌厉地看向皇帝,放声喝道:“可是父皇难道忘记了姑母和幽冥教是怎样残害母后、残害儿臣、残害四弟、火烧富君街、残害天下百姓的吗?”如当头棒喝,皇帝的眼中一片震怒,大声喝道:“你这忤逆的竖子,你住口。”除了非白,众人再一次惶然伏到。就在这时,尸体中有一人忽然跃起,那人如从血池中捞出一般,沾血的长发如瀑迎风逆飞,一双墨瞳如恶鬼狠戾,手持一把方天画戟,高高劈向皇帝。原非白离皇帝最近,立时扑倒皇帝。同时沈昌宗向那人跃起攻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沓。可是那人的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忽地改了方向,闪电般地落到我的面前。“二弟。”我听到于飞燕凄厉的喊声,非白和司马遽向我奔来,可是那人已经一把拉起我,滚入暗宫中人出来的入口。我的脸贴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腹受到撞击疼痛欲裂,我爬将起来,发现对面坐着一人。那人满身满脸都是血,已经分不出五官了,只露出那双天狼星般墨瞳,仍然明亮,此时却有些绝望的散乱。他在对面略显呆滞地瞪着我。宋明磊竟然没有死?!我暗中握紧怀中的酬情,刚刚坐稳,宋明磊却忽然伏低身体,将那张血脸凑过来,对我咧开一丝奇怪的弧度,露出洁白的牙,像鬼一样恐怖,我吓得轻叫一声,向后一退。可是,他的语气有些欢快道:“四妹,二哥送你的木槿花银簪呢?”忽地,他又皱眉道:“四妹真小气,二哥那么饿,怎么只给二哥烙两张饼呢,还不如碧莹好呢。”我一怔,不及我回复,他又自顾自说下去:“二哥明白了,你这丫头古怪得很,不喜欢钗啊簪的,不如让二哥带你去摘胭脂梅好吗?气死那个原非白。”然后他便在那里左右微微摇晃着,神经质地笑了半天,“还是你的主意好,气死那原非白。”命运似乎总在无情地轮回。十年前,他疯狂的母亲把我打伤拖入地宫时,也是这样的情状。我心中一片难受,尽量柔声道:“二哥带我上去吧,木槿给你多烙几张饼,多放些雪花洋糖和牛乳好吗?木槿知道二哥喜欢吃甜食。”他忽然停止了疯笑,闪电般地向我挥手。我以为他要杀我,一猫腰,可是他的手却停在我的发际,只是把我发上的那多红梅摘了下来。他死命地盯着那朵红梅,眼神渐渐聚焦了起来。他似是想起了所发生的事情,那朵红梅在他手中被揉碎了。他看着那朵捻烂的红梅花自语道:“他虽被逐出了长安,虽被收缴了元德军的虎符,可是以他的谋略,也应该算到所有的一切,可是为什么不早动手呢?为什么一定要等我逼宫之日才杀回长安呢?”他慢慢抬起头,用一种非常乖戾的语气说道:“因为他要让我亲手杀死原非流,坐收渔翁之利,这样便帮他除去了最大的敌手,然后便可以勤王的名义杀回长安,再以谋逆之罪杀了我还有贤王兄妹。这样名正言顺,多么完美,多么无懈可击,四妹,你果然选了一个亲亲好丈夫啊。”我鼓起勇气道:“二哥,一切都结束了,跟我走出这个暗道吧,然后自由自在地活着。”宋明磊却仰天哈哈一笑,“你真天真,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过,我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