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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说话,项桓也是愣了下,还就真的停在了原地。宛遥步步往后挪,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手不安地放在胸前,勉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镇定地从头道来:“你……你听我说。”“这些人的身上有紫斑,一般的紫癜不是这样的,我怀疑他们很可能是染了南方的瘟疫。这种瘟疫病源不明,此前太医署派了不少人南下治疗,无一生还,也未曾有可靠的药方能抑制。”“屋子里不干净,疫气极有可能从口鼻和肢体间散播,我已经碰过他们了,身上或多或少沾了病气,你千万别过来,也别碰……”宛遥一直在解释,项桓也一直在听,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神情平静如常。然而正当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几步上前,猛地单手将她往怀里一抱。宛遥只觉得腰间有道深重的力量把自己推向了一堵温暖结实的墙。那里有蓬勃的热气和均匀的呼吸,宽阔又锋芒毕露,和记忆里年幼时的清瘦单薄似乎截然不同了。她脑子里比刚才还要白得彻底,两手无措地悬在半空。好在项桓只是草草搂了一下,便很快松手,望了她一眼:“这样就行了吧。”旋即便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向角落里的几个病人。他擦肩而过,宛遥却还愣愣地一动未动,睁着双眼,肩背都是僵的。他抱她了……他刚刚抱她了……视线里的青天白日一片炫目,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五观六感都不太灵敏,笼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弯曲,紧扣了两下才让自己勉强回过神。项桓在破草席前蹲下,对医理一窍不通的他瞧不出这斑和普通的病有哪里不一样。宛遥站在他身后,定定地将他背影看了许久,才缓缓走过去。项桓还在打量那些斑痕,只问她:“你确定这是瘟疫?”宛遥沉默地拉过一人的手先切脉诊断,脉象同外面的年轻人有细微处的差异,好一会儿才望着他抿唇摇头,“我也拿不准,从陈先生描述的症状来看应该能对得上,但没见过实例,不好妄下结论。”话说到这个份上,八.九不离十了。帝都郊外出现瘟疫,是件足以轰动京城的大事。他们只能祈求这是唯一染病的几人,倘若眼下的这几位病患仅仅是流入长安疫病的冰山一角。那么,未来的帝都将难以预料。“不管了,先问清楚再说……这些人能醒过来吗?”项桓试着摇了几下,显然没反应。“他们的状况不太好,应该是在昏迷当中。我今日没带针……”宛遥犹豫着咬了咬下唇,“不知门外的那一个可知道详情?”“出去问问。”他说着,拉着她就要起身。正在这时,院中多出一串脚步声,来者似是惊讶地开口:“哥、哥,你醒醒啊!”宛遥甫一出门,就看见与地上年轻人模样极其相似的少年蹲在台阶下轻唤。正是方才跟着出千的同伙。第22章在赌坊联手里应外合的是两兄弟,最大的才十六,年幼的这个刚满十四,生得满脸青涩。他蹲在角落给母亲和姨母喂水时,目光总是狐疑而戒备地盯着那边把脉的宛遥,好几次欲言又止。“……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我娘同我姨此前在一户显贵人家做活儿,后来得了病就被他们赶了出来。”说话间,怀里的妇人因被水呛住,虚弱地轻咳,他忙拿袖子给她擦拭。“原本是想回家的,可家里又走了水,老家在温县,娘和meimei身体也不好,无法长途跋涉,实在是无路可去了,才暂时安置在这儿。”两个小孩子穷得叮当响,好在年纪大点的那个曾在赌场做过跑堂,学得一手出千的本事,正巧无量庙会又有个面具的习俗,于是一合计,准备来梁山镇上捞一把。趁赌坊的庄家出恭的间隙,兄弟二人把他掉了包,这会儿人估计还在茅房里睡着。“我们真的是饿得没办法了,只能想出这个计策,不是存心要骗你们钱的。两位少爷小姐,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亲眼见过项桓摘了面具要吃人的模样,他吓得直哆嗦,连声道歉。宛遥看了一眼他落在地上的吃食——包子馒头热汤汁,知道这孩子并未说谎。她收回视线,神色间显得分外凝重:“那你可清楚,你娘亲的病究竟是从何处染上的?”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查明京城疫病的源头所在。食物,茶水,还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想不到那位妇人竟不知几时已然苏醒,她艰难地转过眸,接过了儿子的话:“是……是夫人。”“一定是夫人……”“夫人?”宛遥不解地同项桓对视。“哪位夫人?”她撑着一口气直起身,苍白的嘴唇一字一顿说:“梁大夫人……”待听到“梁”字时,宛遥心里便是一跳。“我在梁大夫人房里伺候一年了,自打她从泸州回来身体就每况愈下。“起初我们大家谁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寻常的风寒发烧,直到后来老爷平白无故封了院子,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染病,我才意识到不对劲……”那妇人讲到此处,已是十分的激动,挣扎着道:“我们贴身照顾夫人的,都被他们关在小院中,但凡有人患病,立刻就要被悄无声息的带走,寻个没人的地方生生活埋!”“我是被我jiejie挖出来的……可谁料到最后,她和我女儿,她们都……”她开始泣不成声。梁家。京城的梁姓不多,大户人家更少,有官职的便仅仅只有一位。宛遥想起那段时日在梁府上的见闻,再依稀将梁华莫名其妙的求娶联系在一起,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令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战。怪不得梁家会认同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这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如果有,掉的也是刀子。项桓阴沉沉地在旁开口:“王八蛋。”宛遥转头看着他剑眉星目的侧颜,心中猛然有什么紧牵着,她忽然朝那妇人认真地询问道“……这个,是在南方猖獗的瘟疫吗?”“是啊,就是它!”她悲痛欲绝,颤抖地抚摸面颊,“你瞧瞧我的脸,还有我的手……”“听他们说,这些斑会一直延伸,一直烂下去,烂到骨头为止……”在得到肯定答复的刹那,宛遥悬着的心就开始往下沉,好似沉到深不可测的寒潭之底,手脚一片冰凉。“姑娘,姑娘……”手臂大力被人紧握住,这个几近濒死的女人不顾一切地拉着她,含泪问道,“我还有救吗?我的女儿,我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