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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报废了。然而她话音未落,虞绍珩已将里头的胶卷尽数拉了出来。03、调笑(四)“你!”唐恬面色雪白,举起手里的书包朝他砸了过去:“骗子!”虞绍珩偏了偏肩膀避开她,面上笑容不改:“我可没有骗你,我说了谁也不给就是谁也不给。”说罢,把相机递到她面前:“行了,回家去吧,这不是女孩子应该待的地方。”唐恬夺过自己的相机,冷冷斜睨了他一眼,“你们到这儿来,不就是欺负女孩子的吗?”虞绍珩克制住浮到唇边的笑意,淡然道:“你不走,是等着人也来欺负你吗?”唐恬盯住他,嘴唇被咬得微微发抖,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和眼前这些人废话都只是徒劳,狠狠咒骂了一句“骗子”,转身就走。叶喆看着她急急离去的背影,忽然“啧”了一声,火急火燎地摸出钱夹,抽了一叠纸钞塞给樱桃,“丫头,置办两件新衣裳去!小爷改天再找你玩儿。”说完,拉着虞绍珩便追了出去。菊仙捏着帕子掩唇轻笑,眼角的余光从樱桃身上一溜而过:“咱们这位叶少爷可真是个怜香惜玉的妙人。”院子里的人各自散了。柔糜笙歌,猜枚行令,连同挖花洗牌的声响,从窗棂门缝间放肆地飘了出来。屋脊上跑过一只花猫,弓着身子一跳,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矮墙上。樱桃看着那团毛茸茸的影子没进鳞次栉比的深巷,鼓了鼓腮帮,蹲身从地上捡起一枚别针,本来就是白铜打的便宜货,被叶喆这一砸,更是没了形状。“……一个小姑娘,你欺负她干嘛?这下好了,她准定觉得我也不是好人。”叶喆急急拉着虞绍珩出来,一边抱怨,一边赶了几步追上唐恬:“哎,你去哪儿?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吧!”唐恬躲开他低头疾走,叶喆却又凑了上去:“真的,这地方坏人多,你一个女孩儿不安全,我们送你。”唐恬看也不看他,拧着眉头甩出一句:“让开!”叶喆被她骂得退开半步,但很快又跟了上去,“我兄弟也是好心,我替他跟你道个歉还不成吗?不过,你说你大半夜的跑到人家堂子里照相,是太‘别致’了点儿,你想照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呗!”唐恬忍无可忍,提高了嗓门,用最凶暴的表情瞪着叶喆:“滚!”叶喆终于被她吼出了尴尬,自觉实在不好再纠缠她,只得怏怏停了脚步。唐恬过了两个路口,一直跑到电车站才停下。夜风吹在发烫的脸庞上,惊惶的心跳渐渐平复。这两个礼拜,她在附近观察了好几次,好容易今晚鼓着勇气混进如意楼拍了几张有意义的照片,没想到就这样毁了。她并不痛恨如意楼的那些狗腿杂役,他们恐吓她、阻止她,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更厌憎的是那个看上去风度从容,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年轻人,她居然上了他的当!大jian若忠,这话真没错。她忿忿地想着,又不免埋怨自己以貌取人,一个骗子,白糟蹋了一副好皮囊!她忍不住在心里编排:这厮一定是个靠皮相吃饭的拆白党,就像报纸上社会新闻里写的那些专勾引有钱人太太的小白脸,早晚被人打断腿!她幻想了一下虞绍珩被人打断腿的美好画面,略觉得解气。相比之下,他那个气质浮夸的同伴就没那么邪恶了,一个流氓色胚,唐恬又暗暗送了个标签给叶喆,年纪轻轻就成了社会渣滓,真替他们的父母家人悲哀。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极让人厌恶的声音:“姑娘,末班车半个钟头前就没有了。”唐恬愕然回头,昏暗的路灯下,叶喆笑容可掬的面孔看上去格外别有用心。她陡然警觉起来,就像灯光之外会有一圈最浓重的暗影,一离开声色犬马的烟花街巷,这里的月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秋虫振翅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心跳,唐恬有些怕,面上却不肯露出怯色:“你走开,不然我叫巡警了。”叶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位唐小姐,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唐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转过脸看着空无一物的露面。叶喆倒不计较这种带着敌意的冷漠,反而愈发地体贴和悦起来:“你现在是念中学还是大学?这么晚还没回去,家里人不着急啊?”其实唐恬心里已经急得像有只小爪子在挠了,虽然周末学校宿舍关门晚,但过了午夜就只能叫值班的舍监开门,被训诫的激烈程度通常和迟到的时间成正比。她知道叶喆说的没错,电车没有了,她只能盼着尽快有“差头”路过。额前的刘海被夜风吹干了,浸了水的衣裳贴在肩背上,湿冷慢慢渗进了身体,她捂住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忽然远处车灯一闪,再凝眸去看却失望了,是辆银灰色的私家轿车。她不愿意继续枯等,尤其是身边还晃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唐恬决定走远一点碰碰运气。叶喆见状,连忙问道:“你去哪儿?你要走回去?你家远吗……”唐恬充耳不闻,过了一阵,听着身后没了声音,回头一看,叶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方才那辆灰色轿车慢慢开了过来,落下的车窗里是叶喆那张热情过度的脸:“你真打算走回去啊?上车吧!送你。”唐恬按耐住想要朝他们吐口水的冲动,也没有为了赌气无意义地加快步伐,反而摆出一副悠悠然的神态,散起步来。她走得慢,虞绍珩的车开得也慢,叶喆就靠在车窗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就这么走了约摸两站电车的距离,唐恬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对面远远开来一辆顶灯闪亮的出租车,唐恬惊喜地叫了一声“差头!”几乎是雀跃着挥手跑了过去。叶喆看着她蹦蹦跳跳地钻进车子,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虞绍珩道:“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回去吧。”叶喆撇了撇嘴,摇头道:“不行,谁知道那司机是不是好人,咱们得跟着。”虞绍珩笑道:“她现在觉得你跟我才是世上最坏的人。”说归说,仍是打了方向盘不远不近地跟在唐恬的出租车后面。唐恬倒不在意他们跟着自己,反正她是回学校,他们还敢跟进学校去?她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不管他们看不看得清楚,都竭尽所能地送过去一个巨大的白眼。叶喆见了,伏在虞绍珩肩上笑得欢快:“像不像朱耷画的鹌鹑,像不像?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