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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尽力气叫她跑……叶澜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两行清泪顺着光滑的颈子消失在了衣裳里。旁人都看不着了,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到那彻骨的凉意。她艰难地站起身来,看着记忆中的朱雀大街。曾经繁盛一时,是天下最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只不过秋日光景却满目萧瑟,冷得像寒冬腊月一样。叶澜不禁唏嘘,长安城已破,如今家不是家,国不是国。这一切,竟是拜她这一生最最景仰,最最恋慕之人所赐。 皇帝听闻辽人攻进长安,连夜带着太子皇后一众亲信南逃。长安城无一兵一卒把守,梁熙羽一到了长安城,便不费吹灰之力,长驱直入。不过天色已不早,保险起见,他还是没有马上占领大宋皇宫,而是在长安城郊扎了寨子,令三军整顿休息。初秋的天还未黑透,天边一缕缕晚霞分外显眼。叶澜无由地想起了那句俗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她到了军营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北辽军三军上下整齐有序,守卫森严,她刚一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就有人死死盯住她。“你是什么人?”还未等她走近前,已有穿着铠甲的军士走了上来,厉声询问。叶澜穿着火场里烧破的旧衣裳,发丝凌乱,粉黛未施。她大言不惭地:“我要见太子。”“殿下岂是你能随便见的?快走!”军士听了这话,只以为她是个疯子,不耐烦地赶她走。叶澜不动如山,又道:“我要见太子。”军士显然不愿意与她多说,上去推她:“哪来的疯女人,还妄想见太子殿下。”不说她刚刚经历大劫,身子虚弱,即便平常时候也受不住军士一推。见他们还欲用暴力手段辇她走,她神色微冷,震慑道:“别碰我!我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两个军士对视一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实在难以信服,刚要再辇她,正巧太子殿下的亲信李瑜出了营寨。两人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军礼:“参见李将军。”李瑜却无暇理他们,注意力全被一旁的叶澜吸引了去。见到叶澜,他刚想行礼,却想到这里并非大辽,如今尚且不知殿下是何意向,他实在不好擅作主张。便回身问那两个军士:“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指着叶澜,解释道:“这个疯女人,张口闭口要见殿下,还声称自己是太子妃!”叶澜眼里古井无波,见了李瑜才闪过一丝希望,轻声问道:“可否带我去见你家殿下?”李瑜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军士一左一右地跟着她。梁熙羽现任整个北辽军统帅,有大把的事情等着他裁夺,他们到主营帐前的时候,帐中正在议事。李瑜示意两个军士看好叶澜,自己先进了帐中去问梁熙羽的意思。李瑜本是被梁熙羽派出去联络他们在长安的势力的,熙羽这时见他又沿途折返,知道是有事要报,便示意他上前来。李瑜走到熙羽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说:“殿下,叶小姐找来了。”梁熙羽顿了顿,问道:“她怎么样?”李瑜想起叶澜衣衫褴褛的样子,如实道:“看着情形不大好。”梁熙羽点了点头,长安城中的事事都在他们的严密监控当中,相府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了解些的。不过他接到消息时,崔氏已放火烧了叶澜的院子。他军务在身,无暇前去,派人去救时,她的院子早已化作一片废墟,派去的亲卫只找到一具烧焦的女尸。熙羽回想到这儿,神色不禁暗了下去。从头到尾,他确实利用了她,却从未想过置她于死地。他本是抱着侥幸心理,亲卫队的人运送尸身,还未回到营帐,他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等到自己真见到了才肯相信。不过现在好了,梁熙羽有些感激地看了看李瑜,轻声道:“关起来,派人看紧点。”“殿下不见么?”李瑜没想到梁熙羽会是这样的安排,不过话一出口却是后悔了,“属下多嘴了。”梁熙羽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去办。————————————————————————————————————叶澜等在外面,见着李瑜出来,以为是梁熙羽要见她了。不想这回李瑜却看也没看她,径直吩咐两个军士:“押下去,看紧了。”“为什么?”叶澜听了,不自觉拔高了声调。李瑜一狠心,对着两个军士下令:“还愣着做什么!”两人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叶澜。叶澜受到这样的挟制,瞬间慌了。若真如他们所说,任由将她关起来,恐怕再想见到梁熙羽就难了。“放开我!我要见梁熙羽!”她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尖锐地叫喊,“我要见梁熙羽!放开我!”营帐中的全是北辽军的核心人物,所议之事自然也是军机要务,不得大声喧哗的。是以,营帐中议事的声音颇小,现下叶澜一声叫喊,里面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竟有人当众直呼太子殿下名讳?梁熙羽座下有位得力干将听了当下坐不住了,沉声问站在门口的亲卫:“何人在外喧哗?”亲卫赶忙掀开帘子去看。并如实报与众人:“李将军好像正要押个女子,那女子不服,便大声叫喊。”方才命亲卫去看的大将吩咐道:“什么女子?叫他们快快带走。”亲卫领了命,正要出去。一直旁观着,一言不发的太子殿下竟开了口——“慢。”众人一下子齐刷刷地看向他。梁熙羽不紧不慢:“众位爱卿稍后,羽去去就来。”众人虽然对梁熙羽此举十分不解,奈何君臣有别,他们也不好多问,只得在帐中安心等着。梁熙羽出门时,叶澜已被两个军士架着走出了好远。嘴上还是不放弃地喊着:“放开我!”声音却已嘶哑地不成样子。熙羽动了恻隐之心。“放开她。”他轻描淡写地发了话,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两个军士放开了她。叶澜不自觉地往前跨了几步。别离大半年,她终于又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了。可是好像什么都变了。他一身戎装,英朗硬挺,不复儒雅。她朝着他凄凄恻恻地笑。一旁的军士听得发毛,向他道:“殿下……这个宋国女子好像疯了,惊扰了殿下,不如这就处置了?”“夫君,你可是来接我的?”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他终于烦不胜烦,别过脸去,像是看不见她眼中的伤心伤情,挥了挥手,声音不含一丝温度:“带下去,严加看管。”